一行人慢吞吞赶往淄雨城,一路上,云绯月独孤城时不时搭话。
至于探听消息,早有血狼暗卫先行一步。
“你真有把握请的动龙须子?”云绯月实在好奇,再次发问。
独孤城这次并未打算隐瞒,眼眸却一深,叹了口气道:“这龙须子,多年前开始便不再行医了,即便受伤的是于归也不例外。除非是他看上的疑难杂症或剧毒。”
“奇怪的秉性。”云绯月心头微动,直觉定有个凄婉的过去。
看出她的猜测,独孤城更添感慨,“多年前,龙须子有一爱妻,名为慕容嫣。龙须子擅长医术,慕容嫣医毒双修,却爱给自己下剧毒,迫龙须子出手。一来一往,两人感情不断升温,情比金坚。”
“有一日,慕容嫣炼制了虫嗜毒,挑衅龙须子。谁曾想到,到最后,那虫嗜毒竟害慕容嫣失去了性命。”
云绯月心头一紧,又听独孤城继续。
“龙须子觉得虫嗜毒太过危险,要慕容嫣销毁,慕容嫣一气之下离开了龙须子。谁知慕容嫣拥有虫嗜毒的消息不知为何扩散出去。像虫嗜毒这般复杂的毒药,一般服之必死,又是折磨人的好手段,自然引来争抢。”
“慕容嫣不断被追杀,却因为骄傲不去找龙须子。而龙须子深居药谷,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慕容嫣也时有怄气出走的状况,龙须子并未放在心上,整整一年后才深觉不对,出去寻,却为时已晚。”
“那时慕容嫣的虫嗜毒已经被夺,人也被重伤。巧合之下为我所救,知晓这事的始末。弥留之际,慕容嫣拖我将虫嗜毒的配方交给龙须子。也因为这个,龙须子欠我一个人情。可惜的是慕容嫣,最后仍然殒命。”
“龙须子救不了爱妻,悲痛之下不再行医,只救中剧毒之人。行走江湖,偶见疑难杂症,也会出手。总之,只要不伤及性命,那龙须子断然不会出手。”
云绯月唏嘘叹惋。
本为一段佳话,最后却沦落致斯。
感觉到独孤城搭在她腰间的手不断收紧,云绯月亦心头微颤,抬头真诚道:“不会的,我们不会。”
贝岭山的噩梦,到如今都让两人心有余悸。两人心头澎湃,龙须子的悲剧,绝对不能发生在两人身上。
“前方就是淄雨城了。”独孤城嗓音低沉。他们走走停停,也赶了一整天的路,终于,抬目远眺,前方一座巍峨城池赫然矗立,高高的逞强如一道天然屏障,庇佑着淄雨城一方百姓。
几人依旧不疾不徐,迎在一群平民百姓中入了城。
若易水城是交通便利带来的繁华,那么淄雨城便是一座真正的不夜城。酒馆青楼林立,凑满整整一条街,一望无际。淮雨特有的小吃飘散着香气,头顶飘着泛白的炊烟,吆喝声更不断。
秀眉轻挑,云绯月注意到人人手中都拽着一把油纸伞。在她愣冲的一瞬,剑辛已手执三把油纸伞,一把递给独孤城,另外两把拿在手中。
独孤城似乎不满,不一会儿又拽着一把红色油纸伞,塞入云绯月手中。
红衣,红伞,浅笑如花。
独孤城这才满意,笑若狡狐。
云绯月正欲打趣,头顶轰隆一声惊雷炸响,大片黑云突然压境,自远方快速而来。闪电早已撕裂长空。天空在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虽然惊愕,但她动作快,撑开油纸伞,飞快罩住她和独孤城。
身后传来剑辛和刀蛮的咒骂声,他二人虽有心理准备,但动作慢了半拍,被那大雨淋了一通,好在时间不长。再看淮雨的百姓,个个如常,撑着油纸伞继续行路。
豆大的雨点砸在油纸伞上嘭嘭作响。
约莫百步路的距离,大雨骤停,日光大盛。淮雨百姓收起伞,继续或行路或闲逛。显然对这天气已见怪不怪。
“这淄雨城,还真名副其实。”收了伞,云绯月打趣道。
笑意入眼,独孤城接过她手中的红伞,一并扔给了剑辛。
又行了一盏茶时间,街道上人头攒动,乱作一片。逃窜的逃窜,尖叫的尖叫,还有不少人被撞飞,哎呦叫的惨烈。
“官府抓贼,闲杂人等速速退去!”身着官袍的人迎头吼道,声音洪亮有力,绵延四方。
独孤城带着云绯月快速推至一方,却将那被追的人和追人的人尽入眼中。眉心一蹙,竟然是他。
云绯月亦感到意外,那个如火的男子竟也跑到了淄雨城。
她们又何必多管闲事。拉着独孤城朝反方向走去,云绯月对那方的动静充耳不闻。
流火看得清楚,眼中的希冀泯灭,代以怒气。这该死的女人,分明认出他来,却故意不救他!
没错,流火是故意往云绯月独孤城所在的方向奔逃的。原因很简单,希望她们能出手相救。那日客栈匆匆一瞥,他就看出那两人并非凡人,无奈那时逃命要紧,无暇多想。直到在淄雨城再见,他便起了这心思。
没想到,没想到那女人如此心狠。
流火恨得牙痒痒。入眼处,一七旬老太在冲撞下正要摔倒。流火突然转向,去扶那老太,扶正后不敢逗留,盯着与那些官兵越来越近的距离犯愁。
云绯月将一切纳入眼中,眸色一深。暗叹,若那男子再跟来,就帮他一帮,就看在他救了那老太的份上。
“那男子,不是常人。”独孤城蹙眉,目光直盯着流火的步法。那步法,是天残步法,传说为天残老人所创,玄妙异常。若不是人太多,那男子完全可以凭借天残步伐逃离
她自然看出那男子的非凡,否则也不至于袖手旁观。越是不凡的人,救了,好处越多,但也有可能,麻烦也会随之而来。
余光之中,那男人浑身一颤,险些从高空坠下。云绯月看得清晰,那男人中了暗器。再不救,恐怕就被抓了。
“刀蛮,传令血狼救下他,后跟着来。”云绯月清冷道。
大庭广众,她和独孤城不能出手,以免节外生枝。但血狼暗卫一直暗中跟随,此时出手,更神不知鬼不觉。
淮雨,对她可没有恩,只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