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洒过水的街道,空气又黏又热。阳光像是染了毒,每个人都避如蛇蝎。
每到此时,中央公园的那片竹林就显得弥足珍贵了。有三两行人想要进去纳下凉,却被守在竹林外围的几个黑衣人拦住了。过路的人们被好奇心牵引着想要靠近查看,黑衣人只好站在更外侧的道路上。
在几颗常青树的掩映下,隐隐约约露出一条青石板路,那应该便是通往竹林深处那幢小楼的路了。
一辆纯黑Porsche突然紧急刹车在路口。黑衣人刚想要上前阻止来人,看清车牌后又迅速退下,恭敬地站在两旁,等待车主下车。
程子韫在外一般都是正装示人,今天却是一身休闲。他没有一丝迟疑,抬脚就像竹林深处走去。同时只留下两个人守在外面。
青石板路原来只有百米左右,然后便是一个岔路口。右边那条以鹅卵石铺就而成,两侧扎着竹篱笆,篱笆里面是脚踝高的青草,和各色的野花。竹林长势惊人,茂密的叶子遮挡住了大部分阳光,石子路上的光斑一块接着一块。
程子韫不紧不慢地向着深处走去,前方景致令他想起“小园幽径独徘徊”,想起那个喜欢踏着光斑蹦蹦跳跳的人。嘴角泛起他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密林深处原来是一处竹林小苑,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修建一处避暑圣地,足以显示主人雄厚的财力和淡然的心境。据说这座城市曾经是名古都,就在如今的竹林的位置是当年第一商贾的老宅。这一家族最为重视血脉传承,即使面对朝代更迭也会拼尽全力保下家族祖业。虽然建国以后面貌不复往昔,但这块地终于还是被保留下来。
小苑主人仍是这一家族后人,只因儿女都在国外,执意要接老人出国颐养天年,老人只好放弃守护到死的愿望。
程子韫走到一处小院子前,朗声说道:“周老可在?”
竹楼后走出一位银鬓白发的老人,年近古稀,却精神奕奕。
他笑着说:“是子韫吧?”
程子韫站在竹门外,不曾逾越一步,待老人走近替他打开竹门,他才缓慢走进去。
“周老身体可好?”
“好不好的,就那样吧。”
老人不在意的挥挥手,慢慢踱进小屋,示意程子韫跟他进来。
这座稍矮的房子应该是主人用来招呼客人的,主屋并不太大,屋里摆设也比较简单,色彩也都是清新自然系的。
周老从竹编的柜子里拿出一副棋子,“先来一把。”
棋盒是上好的檀木制成,白子晶莹剔透,黑子深沉如墨,都发出镜面般的光泽,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程子韫早料到会是这样一种局面,他笑着摆好棋盘,“我已经很久没碰了,周老手下留情。”
“哼!你嘴里就难得听到实话。”周老用力放下一子,“反正你赢了我们再谈。”
程子韫从容落下一子。“承让了。”
两人你来我往,毫不相让。白子沉稳守防,不落一隅;黑子攻势凛冽,步步为营。
大约一个小时,两人才堪堪分出胜负。
周老放下棋子,“我还是要听你啰嗦。”
程子韫一颗一颗地捡着棋子,无奈一笑,“我可是顺着您来的。”
他早知道周老是要出国的,今天不只是为了送别,还希望周老能将这一片竹林小苑卖给他。在S市,恐怕是再也不能找到这样令人舒心的风景了,所以他要趁政府插手前拿下。不过好在他和周越泽(周老儿子)有几分交情在,曾经也和周老打过交道,说起话来要比政府那群人好用得多。
程子韫简单说明来意。
周老不疾不徐地端起茶杯,茶盖轻拂过水面,几片茶叶打着旋儿。过了会儿,他才抬头说道:“这是祖业,我不能卖。你要是真心想要,答应我几个要求,送你便是了。”
程子韫对于周老这份大方有些愕然,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您说。”
“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不能让它沾上铜臭味,不能将它商业化。”
这是多少辈人守护下来的基业,无论时代如何风雨飘摇,它始终都在那里。就冲着这份心血,程子韫也不会辜负周老的心愿。他爽快地答应下来,顺便提出可能会对竹林小苑做出的改动。周老表示,既然已经赠与他,任何修改按照他的心意来就好,不用顾忌太多。
自从程子韫回国,宋明月过得就随意多了。以前还会加班什么的,现在到点儿就能走,或者回家,或者逛街,日子舒心多了。果然有人撑腰神马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难得今天程子韫没有要她一起回家,正好买些东西犒劳下自己。上次慈善晚会后,李思媛就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虽然无聊了点,但好歹不糟心了呀。天气实在太热,宋明月选了家商场随意逛着。她今天穿的是一套白色职业装,里面只着一件抹胸,小西装腰部位置是镂空设计,露出一截雪白细腻,一双高跟鞋衬得她的腿又长又直。橱窗里的身影窈窕绮丽,她偏头欣赏,马上又离开,毫不留恋,却不知这一切却入了另一个人的眼。
苏芙卡本想出去打个招呼的,却看见许昭对着外面那人看直了眼,心底了然一笑。
“怎么?看上她了?”
许昭是苏芙卡母亲在孤儿院收养的孩子,小时候几乎是苏母亲自启蒙,长大后身上也隐隐浮现着苏母那样的温润气质。被苏芙卡揭穿心底的隐秘也不生气,脸上还微微泛红。
“我以为我会认不出她呢。”
苏芙卡惊讶道:“你认识她?!”
许昭习惯性的推了下镜框,“应该算不上认识,小时候见过一面。”
记性要不要太好?!
“名花有主了,别想了。”鉴于他的战斗力值太低,苏芙卡决定打消他的念头。
谁知许昭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谁也没规定我不能对她好呀。”这个信念是他见过那个孤零零站在大门边的小女孩就种下的念头。
苏芙卡哪里知道这些事,只在心里默默为他的勇敢点蜡。
宋明月一个人在外面溜达到九点才回家,两手大包小包的拎满了,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她慢悠悠地一样样都归类放好,才想起程子韫还没回来。
良心发现,决定打个电话去问候一下,“你干嘛呢?”
“吃饭。”语气是难得的慵懒。
宋明月一听就知道他喝醉了,不由得蹙眉:“你在哪儿?”
“竹林小苑。”
竹林小苑?是哪儿哦?
“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程子韫本来也打算要回来了,他不愿意让宋明月这么晚单独又出来一趟。
“你想多了!”说完就收了线,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手机。
一般情况下,程子韫都是顺着宋明月的,不管什么事。但一遇上他喝醉了,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拧起来谁都拉不回来。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两人几乎算是在一起的。有一次程子韫和几个朋友出去吃饭,喝得多了点。晚上放学的时候,宋明月说了他几句,他就不耐烦了,又舍不得收拾她,就非拉着她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一通亲。宋明月对他又踢又打都没用。回去的路上还死拽着她的手不放开。当然,后来程子韫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去哄她。
虽然宋明月很想骂他,但还是准备了解酒汤。没多久程子韫就到家了。一进门就闻到浓浓的番茄味儿了。宋明月喜欢番茄,所以解酒汤也只会做这一种。
他知道现在宋明月是不会来照顾他的,自己就到厨房喝了满满一大碗。又在外面的洗手间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讨厌他喝酒。
宋明月躺在在床上和苏芙卡聊天,她说她哥哥回来了,明天邀她一起吃个饭。宋明月从没听说过她有个哥哥,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立马放下手机装睡。
程子韫才不会管她睡没睡,他掀开被子躺上去,从背后拥着宋明月。虽然房间开着空调,但毕竟程子韫只围着一条浴巾。所以,人的体温真不是盖的,她快被热死了!
宋明月翻过身,手脚并用地把程子韫踢开。
“就知道你没睡。”程子韫又贴上去。
“热!”宋明月非常不满,又想把他踢开。程子韫先她一步把被子掀到腰间。
尽管不是第一次同床而眠,但他现在醉意朦胧,眼睛却亮得发光,还裸*着上身,不知怎么的,宋明月有点底气不足。推开他的手慢慢变得软了。程子韫趁机把她搂在怀里,觉得不过瘾,又低下头狠狠地亲了一通。一瞬间,宋明月嘴里酒香四溢,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腰。
夜色渐浓,窗外月光愈发明亮,某人的手也越来越不老实。沿着那纤腰一寸一寸向上爬去,终于到达目的地,便开始放肆起来。
纠缠在一起的唇舌,漏出两声呻吟,一男一女。程子韫越弄越起劲,宋明月半个身子都要烧起来了,只好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他不得不放开她,“真是只小母老虎。”
宋明月红唇微启,气息不稳,眼里波光潋滟,一眼瞪过去勾得程子韫在她的臀上揉了揉,舒缓心底的念想。
但是他觉得憋屈得慌,故意抱着她蹭了蹭,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
这下宋明月是再也无法视而不见了,小声嘟囔着:“谁让你非要和我睡一张床来着。”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不见人就想不起来了!”
“那、那你、想怎么办嘛?”
…………
程子韫借了五指姑娘纾解,替她整理好后,才满意地抱着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