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邢东生几步一回过头。
脚跟不离地,二步歇一气。
“静静,你行不行?”邢东生停下脚步,等着朱向阳,郝静静。
“怎么不行?他是故意献殷勤的。”郝静静身体靠着朱向阳说大话。
“呦呦呦,故意献殷勤?”朱向阳搂着郝静静腰的手一使劲,郝静静的脚就离开地,“恨不得让我背了,还说俏皮话。”
“加油!看,快到了。”邢东生指着不远处的茅草屋。
路尽头,山脚处,稻田一垄垄,茅草屋显半截。
看是看见了,只是还有那么远。
郝静静泄了气,“我是走不到了。向阳,你背背我。”
邢东生听到郝静静的话,走回来,接过朱向阳的背包,“你先背,背不动了我换你。”
“想不献也必须献了,是不是?”朱向阳背对郝静静弯下腰。
郝静静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直接往朱向阳背上一趴。
朱向阳手楼着郝静静大腿,直起腰,颠了一下,跌跌倒到往茅草屋走。
炊烟,肉香。茅草屋前空地上,摆了一张小桌子。
邢东生放下背包就往回跑。
朱向阳没有听邢东生的建议,放下郝静静。身体向上颠颠,迈开大步,挺起胸。使出最后的力量
“到了,到了。快把静静放下来。”邢东生扶着朱向阳背上的郝静静。
朱向阳手依然搂的紧紧地,“没听到指示,不敢放。”
坚持了一会,朱向阳还是弯下腰,手一松。
“没指示,怎么就放下了。”郝静静一屁股坐到板凳上。
石大爷端洗脸盆过来了“好姑娘,放下什么了?”
“放下一头猪。”朱向阳马上接话。
“朱,嘻嘻。”郝静静手指着朱向阳。
“哈哈哈!”三个人笑起来。
什么?说什么了,他们这样开心?
石大爷看看朱向阳,看看郝静静。把脸盆放到小桌子上,递给郝静静一条新毛巾。“洗好就开饭。”
小小的,面心镶板,鼓腿彭牙。
“石爷爷,你家还有这古董桌子?”郝静静把毛巾搭在肩上,边洗手边问。
“我哪有桌子啊,专门跑到村长家借来的。”石大爷说道。
茅草屋,黑咕隆咚。破衣服,半个世纪。
郝静静不会说话了,手在脸盆里搓了几下,毛巾擦擦。
石大爷见郝静静洗了手,要把脸盆里的水换掉。
“石大爷,我就着这盆水洗就行了。”朱向阳接过郝静静递来的毛巾,放进脸盆。
“你们洗着,我去把菜端出来。”石大爷进屋去了。
邢东生从车上拿来纯净水,递给郝静静一瓶。“先喝点水。”
石大爷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菜出来,往小桌子上放。
“等一等。”郝静静用洗脸毛巾把桌子擦了一遍。
“石大爷我去端菜。”邢东生说道。
“没什么菜。你们累了,等着吃就好了。”
石大爷跑了二趟。菜全部上了桌。
盆里是鸡,清清的汤上漂着黄黄的油,鸡头,鸡爪,鸡翅膀。黑的是木耳,白的是竹笋。一碟炒鸡蛋,一碟腌蒜头,一碟拌马齿苋,一碟煎豆腐。
石大爷从屋里拿着一节竹筒走过来。
绿绿的,重重的。两头节还在,里面的东西怎么装进去的?
“石爷爷,竹筒里装得是什么?”郝静静好奇的问。
“酒。”邢东生替石大爷回答。
里面是酒?
郝静静从石大爷手中接过竹筒,翻来覆去的看,只听见哗啦啦,没找到豁口,“酒是怎么灌进去的?”
邢东生接上话,“这,我来做介绍。”
石大爷笑了笑。“邢老板说,比我说的好!”
“这里土地里富含硒,生产的大米,米粒透明,芳香可口。过去是给皇帝吃的贡米。”
说了一通米,就是没说酒是怎么灌进去的。
郝静静急于知道答案。
“急着知道答案?”邢东生看透郝静静的心思。
本来还要说好米酿好酒,不说了。邢东生接着说,“酒怎么放进竹筒里的呢?竹林里找一根生长旺盛的竹子,竹子千万根,一般人不知道什么样的竹子可以保存酒,石大爷精于此道。”
还是没说怎么灌进去的。
郝静静耳朵树得直直的,邢东生说的,一字不漏。
“选好了竹子,”邢东生指着郝静静手上的竹筒,“呶,在这个地方钻个小洞,”
郝静静眼睛转到邢东生手指的地方。
竹节下,绿绿的表皮上,小小的,浅色的,一个圆,
“知道了,酒从这个地方慢慢灌进去的。”郝静静大知大悟。
“要饮酒时,竹子砍了,竹节锯下来,就成了这样的竹筒。”邢东生说道
“东哥,又在编故事。”朱向阳说道。
不让你说你又说。
郝静静这回只是拉了拉朱向阳的胳膊。
“邢老板说的是真的。”石大爷赶快给邢东生做证明。
“我不是这个意思。石大爷。”朱向阳连忙摆手。
“你的意思是,这个酒,有故事?”郝静静问朱向阳。
“怎么这么了解我呢。太有幸福感了。”朱向阳仰头手贴胸,
“洋酒丢在海里发酵,和酒窖发酵能不一样吗?海里发酵就是个噱头。”
“酒灌进生长的竹子里发酵也是噱头喽。”郝静静说道。
“是的。”
石大爷听得云里雾里,“听不懂你俩说的道理,竹子里储存酒是上辈人传下来的。酒在竹子里储存的久了,甘甜醇厚,还带有竹子的清香。”
“甘甜醇厚,竹子清香。听这么一说,非常,非常想尝尝了。”郝静静看着竹筒。
“我现在就打开竹筒,让你尝尝。”
石大爷用一根竹签将堵洞的竹签敲进去,酒的醇香带着竹子的清香弥散开来。
“好香啊!”郝静静手往鼻孔扇。
邢东生接过竹筒,给每个碗里斟上酒。
郝静静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呸呸呸,”慌忙把酒吐掉,“这酒闻着香,喝到嘴里这么辣,”郝静静说着把酒往朱向阳的碗里一倒。
都是向阳误导,我还以为和洋酒一样的。
“哈哈哈。”开心的笑声在田野里回荡。
“这酒有度数,好姑娘,赶快吃块肉压压。”石大爷指着那盆炖鸡汤说道。
郝静静吃了块竹笋,“嗯,还是竹笋好吃,又嫩又脆,还有鸡汤的鲜味。”
“好吃就多吃点。大爷别的没有,竹笋多的是。”石大爷说道。
“哎!东哥,我来讲竹筒酒的故事。”郝静静指着装酒的竹筒说道。
邢东生放下碗,也看着竹筒“知道你的灵感又来了。”
“没错。一个村民上山挖竹笋,看见蚂蚁在竹子上打了洞,为了淹死可恶的蚂蚁,把随身带的酒倒进洞里,还用竹签把洞封死。一段时间后,村民想看死后的蚂蚁,捅开竹签一个酒香扑鼻而来。”郝静静说道。
邢东生理悟郝静静的意思,“制造噱头,是要我把竹筒酒开发出来,卖给游客。”
“对呀!这种酒,外包装新奇,足能吸引游客的品尝欲望。东哥,开一个酒厂,再给竹筒酒设计好包装,一定会成为景点最受欢迎的旅游纪念品的。”郝静静自信的说道。
“哎!静静,你不做生意简直太可惜了!”邢东生由衷的说道。
“静静,干脆辞职,到东哥那得了。”朱向阳故意说道。
“你别说,这真的是个好建议。不过,你也不用辞职,业余时间帮我就行了。”
“帮你,没问题。”郝静静马上应允。
“一言为定。”邢东生满心欢喜。
“亲兄弟明算账。东哥,工资多少?什么官?”朱向阳忍住笑说道。
“还工资多少?什么官?有本事开个公司,我来当董事长!”郝静静假装愤愤的。
“开公司?好!我明天就去注册一家乞丐公司。让你做董事长啊。”朱向阳说着放声大笑起来。
“真羡慕你们年轻人,笑得多开心啊!”石大爷感叹。
火红太阳快要落山了,远处村庄升起渺渺炊烟。茅草屋后面的竹林里,不知有多少鸟落枝过夜,一片叽叽喳喳的叫声。
酒足饭饱,邢东生向石大爷告别,“我们回去了。”
“等一等。”石大爷回屋里了。
不一会,石大爷拿着一个塑料纸裹的包出来了,“两张玉版宣,送你的。”
“玉版宣,太珍贵了,石大爷,我不能收。”邢东生不接玉版宣。
“邢老板,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这玉版宣本来是准备养老的。你要给我盖房子,还要给我建作坊,养老无忧了。再说,玉版宣放在我这没在你那用处大吧。”石大爷把玉版宣硬塞给邢东生。
“好吧!我暂时替你保管。等宣纸作坊建好,玉版宣就作为镇坊之宝。”邢东生收下玉版宣。
百年传承,镇坊之宝?
“东哥,我又有故事了。”郝静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