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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智破邪阵(1)

突然四道暗色的光华从空中疾卷而下,向凝香汇击而去。王度大吃一惊,手一反,方才消失在空气中的水火之气蒸腾而出,化做空绝剑气,向光芒迎去。那光芒同剑气一接,立即爆炸散开,宛如生物一般,寻罅抵隙,化做亿万碎芒,从剑气间射下。王度一声大吼,身形射出,向碎芒拦去。那碎芒来得好快,王度身形刚弹起,碎芒已经射近凝香的身边。王度心下焦急,只见为首的神奎昂起头来,微一吞吐,满天的暗芒都被它吸入口中,一阵咀嚼,咽了下去。王度大喜,手反掣而回,大叫道:“出来!”金精剑气在空中一闪而过,隐隐传来一阵爆裂声,四团暗光在空中爆出,将金精剑气挡住,现出四个人来。

那四人悬浮在空气中,虚虚茫茫的,似真实,又非真实,一袭黑衣,头脸都盖住了,看去真不似人类。王度冷笑道:“水伽罗,我们善王城已经放你一条生路,你居然不知反省,还要在近肘窥探,是不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左手蒙面人嗄声道:“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

王度淡淡道:“你不必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们修习的是黑暗魔法,正派中人人人得而诛之就可以了。你们现在恶迹未彰,我也不为己甚,就不惩戒尔等。速速归去,反思自身,或可免祸全德。”

水伽罗冷哼道:“小娃子好大的口气。你将那株帝天神草还了我们,我们或可放你一条生路。”

王度道:“什么帝天神草?”

水伽罗道:“就是你方才在海中所取的那株海藻。这株神草在你们手中不但无用,反而有害,不如给了我们,我们另有宝物跟你们相换,如何?”

王度道:“你们黑暗中人想要的东西,还能是什么好东西?别说不在我手上,就是真的在我手上,也必定不惜毁之,也不能让你们得到。这时却来跟我商议相让,岂不是痴人说梦?”

水伽罗怒道:“我们不过是看你年纪尚小,不肯以武力相逼,你这娃子怎不识好歹!”

王度反问道:“我那蓝叔叔呢?快快还来,若是他少了一根毫毛,我要你们七人偿命!”

水伽罗怒道:“不知死活!”一张手,一道墨黑的光芒向王度飙击而下。

王度身形幻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悠然道:“你的功夫虽然得自魔王,却还不是我的敌手。快快放了蓝叔叔,否则只怕你后悔不及。”

水伽罗看他如此迅捷,不禁吃了一惊。身形骤然弹出,同另外三人靠在一起。

王度道:“莫非你还不知道彼此间的差距,难道一定要我用强?”

水伽罗手指在眉心一画,一点血迹从指甲上弹出,刹那间天地突然变得黑暗起来。这黑暗犹如实质,浓墨一般向王度罩来。

王度微笑道:“你这嬗化之法固然神妙,但在我看来,却无疑儿戏。你看我这嬗化之法又如何呢?”手一指,精神探出,水伽罗制造的黑暗中突然闪现出点点光芒,那些光芒似是点点悬浮的光粒,细看却都是从水伽罗嬗化黑暗的血水中腾出,光芒越来越大,渐渐连成一片,天地重放光明。

王度道:“从何而来,归何而去,由心所想,妙不可及。”手一挥,水伽罗猛觉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啊”的一声大叫,一口鲜血喷出。王度道:“这也不过是小小惩戒,你若是答应以后皈依正道,我不妨放过你。”

水伽罗只觉身上痛苦骤减,喘息了几下,却突然一反手,向自己的胸前击下,立即一道暗黑的光芒腾出,将他全身包住。水伽罗周身连珠暴响,脸色也越来越诡异。其余三人齐声道:“大哥,不可!”三道暗色光华飞出,将水伽罗罩住。一人道:“大哥,这小子固然厉害,但也不必施展天魔解体大法,拼这个鱼死网破。我们的七曜大阵刚具雏形,就拿这小子来试手如何?”

水伽罗顿了顿,笑道:“我居然没想到这一点。小子,你的死期到了!”突然张口大啸。

他口虽怒张,却没有丝毫声音,王度只觉一道丰沛的力量自他口中潮涌而出,如天风海雨一般向四周席卷而出。力道虽强,却杂乱散漫,丝毫没有威胁。方觉这黑暗魔法华而不实,虽然颇有骇人的效果,却丝毫克敌制胜的用处都没有。刚要借他一声无声狂啸震他个真气涣散,突然空中暗了一暗,水伽罗身边多了三条人影。王度眉头皱了皱,不想他这无声啸声竟是传信之用,一时不查,竟然让他得逞。虽然多召三个人来也未必棘手多少,但毕竟心中颇觉不快。正要扬声说话,就听水伽罗道:“四弟,那玄生宝珠带来没有?”

后来的一人拱手道:“大哥摩伽传声相唤,那自然是遇到了极棘手的敌人。正值这玄生宝珠刚刚祭炼成功,需要生人鲜血锻炼,自然随身带着了。”说着,手一扬,一个碗大的珠子腾空而出,浮在七人头顶。那珠子黑黝黝的,中间光华隐隐流动,看不出是何物所铸,仿佛极沉重,却又虚荡荡地浮在空中,仿佛极轻。水伽罗一声得意长笑,道:“我先前还料不到这宝珠竟会祭炼得这么成功,现在看来,竟跟那经书上所说并无二样,真不枉你我兄弟辛苦一场。小子,难道你真不肯交出帝天神草,却一定要我们动手?”

王度此时修为几可通神,所有天下魔法无不了然于胸,虽然看那珠子沉沉的光芒,竟似连目光都穿不透,但他哪里会有惧意?当下淡然笑道:“你便不动手,我还要毁了这珠子,免得以后助你们为恶,多造冤孽。你想要那神草,可真正是妄想。”

水伽罗怒道:“我见你一身修为不俗,所以好言跟你相商,你却以为我真的怕了你这娃子吗?既然如此冥顽不灵,就拿命来吧!”手挥处,蒙身的黑衣倏然脱下,露出身形来。

却听凝香一声尖叫,王度定睛看去,只见水伽罗脸形恐怖至极,半边脸上的肌肉全都没有,白森森地露出骨头来,另半边面却黑黝黝的,仿佛烧焦了的木炭。两只眸子精光四射,望去更如鬼魅精怪。其余六人纷纷甩开斗篷,也是半面白骨,半面焦黑,在空中端然而立,就如同七尊地狱罗刹。

水伽罗肌肉扭曲,头骨错动,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右手捏了法诀,向宝珠一指,只见那宝珠突然光芒闪动,迸出七道黑气,投入水伽罗七人的身体中。那黑气仿佛七道绸带,连缀于宝珠与水伽罗等人之间,似有似无,随风摆动,水伽罗却同时吸了一口气,王度猛然之间就觉得水伽罗的真气成倍数地增长起来。这一下不禁矍然而惊。不但水伽罗一人,连同他周围的六人,一齐真气急速增长起来。而且这增长的真气就似乎是水伽罗七人本身就有的一般,运转起来毫无梗滞,在七人周围吞吐开阖,宛如实物。真气团虽然强大,但还不至于让王度这样的高手害怕,但水伽罗七人是如何瞬间让真气扩散增长到如此程度的呢?莫非是中间这颗宝珠的作用?那可真值得参详了。

就听水伽罗道:“我们七兄弟生来就对魔法有极大的兴趣,又正好生了七个,从刚会说话开始,就分别修习地、水、火、风、空、法、自然七系的魔法。我们的师傅也就以这七系魔法为我们命名,分叫:地乾良、水伽罗、火神怒、风薛华、空凝月、法行天、自然厉。我们七兄弟有幸师从名门,自身资质颇算不恶,又肯上进,各自都在自己派系中小有成就。我们年轻闯荡天下的时候,也都薄有微名。可是我们七兄弟一直都有个夙愿,就是想试验一下七系魔法若是统一在一起,会有什么成果。”

王度点了点头,道:“这个想法很好。”

水伽罗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中,根本听不到他的回答,继续自言自语道:“但是七系魔法各自有自己的精神频率,强于此者必定弱于彼,自古以来就没有人能够同时精通两系以上的魔法。但我们七兄弟向来心高气傲惯了,别人做不到的,为何我们就一定做不到?而且圣王大人当初创立魔法的时候,不也是通晓一切魔法的吗?圣王既然能够将一切魔法在一人之身上统一,那么后来之人也就有统一的可能,那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我们七兄弟呢?所以后来的岁月中,我们七兄弟放弃一切外务,专注于至高魔法的钻研中。

二十年、四十年过去了,却仍是一无所获。我们七兄弟终于明白到人力总是有穷,戮力于这些不安本分的事情,也许本身就是件错误。正当我们要放弃的时候,却被我们无意中发现了一本残缺的古书。那书上记载着一种方法,可以结合七人之力,将七种魔法力量汇聚整合为一,发挥出至高无上的威力。这不正是我们七兄弟一直梦寐以求的理想吗?当下我们就忍不住要试演一番。但那古书中记载的方法血腥邪恶至极,其中各种魔法固然威力极大,但无一不是污秽残毒、阴狠凶恶之法。我们七兄弟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这诱惑,开始修炼这玄生宝珠。哪知一旦开始,就再也收不住了,终于越陷越深。最后按照古书所言,寻到了五魅神殿,举行魔王借体召唤大法,增加这玄生宝珠的威力,得了个黑暗魔法的名头。世人的毁谤嘲讥,有时哪能管那么多?至于对或者错,我们兄弟更是向来甚少理会。不过终于这玄生宝珠算是祭炼成功,能亲眼看到它的威力,我们七兄弟也算是如愿已足了。”

王度沉吟道:“其实要将七种魔法合而为一,也不是没有可能,你若是想看,我现在就可以演练。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做的方法却有些不对。以外物作为聚合这七种能量的容器,似乎不太可能。”

水伽罗更不听他在说什么,自顾自道:“只是可惜了你大好资质,就做了这玄生宝珠的第一个祭品。若是平时,如此美质,我未必下得了手,但是越聪慧之姿,越能够体现出宝珠的威力来,而且那帝天神草是我等势在必得,不可得,只好牺牲你了。”

王度淡笑道:“你不必觉得抱歉,我想这宝珠还是伤不了我的。”

水伽罗扬声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水伽罗自愧不如,就请接招吧。”一声呼啸,七兄弟一齐出手。

霎时间就见天色变成混茫茫的一片,太阳光芒骤减,天空中的星辰一粒一粒地显出,却都是朱红的颜色。王度大吃一惊,回头看时,却见神奎们列成一个巨大的圆阵,将凝香围在中心,各从身体中升起一道金光,交织成一个亮球形,将凝香护住。神奎偎依在凝香身边,昂首注视着天际,似乎相机而发。王度心方略定,继续看时,天空中却已没有了水伽罗兄弟的影子。那颗玄生宝珠却越升越高,发出的乌蓝色的光芒也越来越强,将太阳的光芒完全遮住。在太阳周围,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有七颗大星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将太阳围住。七星的光芒越来越强烈,渐渐与玄生宝珠的乌光汇合一体,化做一团黑翳,奔马一般向四周扩散而去。黑翳所过之处,朱红的星光全都变成极亮的黑色,闪烁于暗黑的空中。同时闷雷一般的声音滚滚响起,魔法尚未发动,声势已骇人至极。王度倒没料想到水伽罗能够做到移星换斗、更改天地的程度,心下也颇骇异。试着用精神感应了一下太阳系众星,却发觉这宇宙的众星并非顺服于水伽罗的魔法,水伽罗的魔力来源依旧是那颗宝珠。这移星换斗的一切,说穿了,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不过那颗玄生宝珠却实在非同小可,所产生的精神思维强劲柔韧至极,居然能够上升到太阳表面,吸收太阳发散出来的能量,然后转换为魔法力量,提供给水伽罗的七曜之阵。王度暗暗惊疑。这等魔法信息处理量,虽比不上善王城防御系统,却也极其庞大,而且危险至极,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太阳真火,小则走火入魔,一身化为焦灰,大则天火下灼,引发亘古未有的巨灾大变。以王度之所知,能够驾驭得了如此魔法的,不过是善王等几人而已。水伽罗却如何能制造出如此精密的用具,竟然可以模拟魔法高手?那实在怪不得他宁可入魔道也要修习了。

王度仍在沉吟之中,却听“咣”的一声大响,天上的七星突然一阵震动,各各迸发出一道极亮的光芒,七道光芒交汇在一起,组成一道瑰丽的光幕,如同极光一般垂照而下。

王度却知道这极光中会聚了七系魔法最高能量,看去虽然华美,但却无异死光。果然那极光落下,大地立即崩裂出几十丈宽的大缝,岩浆随着烈火喷出,犹如火山爆发一般。极光更不停留,疾向王度扫至。王度惟恐神奎挡不住如此强劲的魔法,一招手,水精灵会聚在他的手边,聆听他无声的命令,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将这新任善王的命令传递到周围所有的精灵耳边,立时精灵的圣歌缓缓响起,将凝香托在半空中,几百只精灵手牵手围在上下四周,围了个风雨不透。

王度这才放心。

那道极光也已照到身前。王度丝毫不动,目光盯在极光上面,迅速分析其中魔法力量的组成和构建方式,不一会儿,就已经了然于胸。极光声势虽然依旧骇然,但却已毫无威胁可言了。王度有心看他们究竟能做到如何程度,精神力量从目光中透出,定在极光之上,自身的精神与极光之上的精神交融汇合,将极光定在空中,然后部分逆运极光的力量,就见岩浆逆流,风火渐消,逐渐地回归到地下而去。大地的裂隙也渐渐合拢,暗黑的天色逐渐清明,只是七星仍然闪烁着朱红的光芒,含着中间乌蓝色的玄生宝珠,下面是几十万丈的七彩极光,看上去煞是炫目。那极光被王度的魔法定住后,水伽罗等人似乎很是焦急,不停地催动精神力量,将极光的威力加大,玄生宝珠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王度已经智珠在握,当然丝毫不为所动,随着七曜之阵的增强,暗暗变换着精神力量,逐渐地压缩着极光的范围。

一点灵光如回忆般在王度的心中升起,一瞬时如过去的梦想带着永恒的光华闪现:“度儿,是你吗?”

王度心中一震,“蓝叔叔,您在哪里?”

蓝衣人的声音中似乎带着极深的疲倦,“我就在你眼前。这颗玄生宝珠就是我的躯壳和精神所化。我自被水伽罗兄弟用五魅神网掠走之后,就被他们运用魔法,关在这玄生宝珠之中,助他们修炼这七曜大阵。本来以我的功力,也不难寻找机会逃走,但我在祭炼的过程中听到他们所讲这七曜之阵的妙处,就忍不住想看看究竟能强大到如何程度,所以才甘愿装做昏迷,做了这宝珠的主核。”

王度笑道:“我本来就怀疑这宝珠究竟是什么所造,居然能处理如此繁杂的魔法信息,却原来是蓝叔叔,那就没有什么疑问了。”

蓝衣人道:“你的修为也让我大吃一惊。果然我当初没有看错。现在你我合力,将这玄生宝珠震碎,破了他的七曜大阵,也顺便助我脱困如何?”

王度道:“蓝叔叔怎么说,就怎么好。其实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将他这阵势破解。”

蓝衣人道:“不用。你先将精神张开,让他这极光全力施展,然后骤然收缩,将极光绝灭之力反弹回来,我就可以震碎宝珠外壳,破了他这大阵了。”

王度答应一声,当下一脉灵识上征于天,与永恒运行的恒星们维系在一起,将它们无识无想之力变化为魔法力量,从丝丝细微的星光中灌输而下,再在他的脑海中轮转一周天,然后蓬勃而出,化做汪洋大海一般的巨力,略一鼓荡,将极光的威力完全引发,然后骤然收缩,铺天盖地的巨力向极光压来。就听“啵”的一声轻响,方才光芒万丈的玄生宝珠已经裂成碎片,化做无数的彩丝碎烟,袅袅地飞向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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