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曙恐怕略微一缓,它就会对婆娑下手,当下一声暴喝,天武神剑直取它面门。那黑暗精灵仍然不避不闪,剑光透体而过,没有丝毫作用。司空曙剑招变得极快,一击不中,剑芒突然扩张,从它头部直绞而下。那黑暗精灵更不畏惧,只是在剑光将及婆娑的时候稍微移了移身子。看来它倒不怕这剑芒,只是不愿意让它口中之食受到残害。剑芒落空。司空曙又一声大喝,硬生生顿住剑势,一口真气吐出,就见剑尖上层层叠叠爆出千亿朵的青莲花。司空曙剑势一提,青莲剑阵吞吐推动,向黑暗精灵噬去。那黑暗精灵张口一吸,所有的青莲花都被它吸入口中,剑光明灭间,消耗殆尽。它的身躯却明亮了一些。司空曙眼看普通的兵器对它再无用处,反而更被它吸去真气,助长它的威势,当下光芒掣动,反物质重量剑应手而起。如来剑气第五式“善逝剑”爆出。
此剑用的是“知诸禅解脱三昧智力”。剑招一出,将黑暗精灵和司空曙所在的区域从空间中直接脱出,创造成善逝剑所接管的如来空间。司空曙在这空间中就是无所不能的佛。这个空间中的时间、能量、地域、物质都可以随着他的思想而改变,都完完全全地听从他的命令。司空曙剑势一展,加速时间流动,瞬间过去了三十年。若是一般的人,在这样的时间流动中,马上会变成实实在在的老人,那时无论能量还是精力都大大下降,轻易就会被司空曙击败。但黑暗精灵却还是静静地站着,三十年的时间对它来说,仿佛只是一瞬。它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静默地站立着,无论时间的流失还是宇宙的改变,都不能给它留下任何的痕迹。司空曙皱了皱眉,但善逝剑的威力也并非只是如此而已。司空曙创造善逝空间的原意,并不是打败它,而是将它同其他的人隔离开,不要再造成无谓的伤亡。
这时才是战争的开始。
司空曙也让身体、精力沉静下来,敌未动,自己也不动,有反物质剑在手,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在黑暗精灵加害婆娑之前将它拦下。
时间缓慢地过去。黑暗精灵突然将婆娑抛出。司空曙长剑一指,一道真气飙出,将婆娑平稳地送出善逝空间。他借由返回的真气已经测知婆娑并没出什么事,只是暂时昏迷而已。过一阵子就会自己醒过来。但黑暗精灵为什么这么做?
司空曙眼神回注,就见那种诡秘的笑容又爬上黑暗精灵的面部。它突然开口道:“很好。你已经近乎无懈可击,可以做我的对手。”它竟似乎熟知人类的语言,这第一句话说得很流畅,但言语中傲气无比。
司空曙虽惊不乱,剑势增发,将全身护住,道:“多谢。”
黑暗精灵道:“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司空曙突然觉得有些不安,道:“请教。”
黑暗精灵道:“你不该给我时间的。但恐怕你也不知道这个错误是怎么犯的。”
司空曙心下暗暗戒备,道:“请讲。”
黑暗精灵道:“我初来这个世界,记忆被封得太久,几乎一切力量都处在封闭的状态。虽然当时战力仍然强绝,但那只是本能而已。你那时若猛下杀手,我虽修成丹珠正体,达到永生永罚的境界,但你还可以将我重新封印,打回魔界。你却犹疑不决,致使我从这小姑娘的身上知道了我所有想知的东西,恢复本来的记忆,就无人再可与我抗衡了。而记忆一旦恢复,这个世界的地水火风的源头就自动连接到我的命身之上,一切能量都要经过我的净化才能使用。其他的魔法师要取用这些资源,还要通过我的许可。你还能跟我相抗吗?”
司空曙听了,暗暗顿足。黑暗精灵道:“你也不用埋怨自己。连圣王都无法消灭我们,你们最多也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魔族一出,这个大地就是我们的了。我再解开封印,放出我们的王,你们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不如我留你一条命,到最后再杀,作为对你的报答,如何?”
司空曙哈哈大笑道:“还没打过呢。谁知道你吹的是不是真的?”
黑暗精灵盯着他看了许久,吐出两个字:“愚蠢!”
然后,它的攻击突然发动。
司空曙就觉得善逝空间猛地一震,以如来剑气所推动的善逝剑被震成粉碎。司空曙剑光一闪,如骏驼发步,明行足剑化做流星一点,向黑暗精灵直飞而去。这一剑没有任何的花哨,用的是“知一切至处道智力”,然而催动的智力全都包含在剑意之中,外表看来,却平淡无奇。但剑光一闪,已经到了黑暗精灵的咽喉。
黑暗精灵双手一合,不知怎么,这必中的一剑就被它夹在了手中。司空曙大喝一声,反物质喷薄而出,化做一张大网,向黑暗精灵罩去。黑暗精灵知道厉害,一闪脱开了他剑势的笼罩,一面好整以暇地道:“好功夫。看来我沉睡了这么多年,这个世界的科技与武功都有了很大的发展了。”
司空曙精神内收,天目天耳开启,锁定黑暗精灵的位置,九心轮转,十力纵横,明行足剑如流星弹丸一般滚涌而出,追击着黑暗精灵。司空曙真气越来越纯,如来剑气的操纵也越来越得心应手,明行足剑自然越来越快。快到极点就是——光速!
明行足的极点,就是光速剑。到那时,已经没有人能躲得过去了。而反物质重力剑本身就没有质量的概念,更具有达到光速的先天的优势。只见司空曙剑势催动越来越快,剑的轨迹已经隐隐化做光流,如果让他自然发展下去,黑暗精灵必败。所以黑暗精灵突然顿住,司空曙明行足剑横削而至,黑暗精灵身子突然变得比剑速还要快,就宛如黑暗来袭一般,顺剑向司空曙直逼而来。
司空曙惟一的摆脱方法就只有是弃剑。但剑一弃,他更是任人宰割了。司空曙叹了口气。如来剑!
此剑一出,如在如不在,如有如非有,所加持的物体随着这剑势的催动而一起变成禅道。
只在空明之中,只有顿悟才能看到。
黑暗精灵就觉眼前一闪,司空曙和他的剑都瞬间消失。
它暗呼一声不好,反物质剑从背后直插入它的躯体中,司空曙催动宝剑,反物质源源不断地涌出,要将它炼化掉。
黑暗精灵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它的身体忽然爆炸。司空曙剑势一转,将它爆出的能量全吸收掉。反物质更加强盛起来,四面八方将它围得密不透风。司空曙更加紧施为,在它四周设下数重善逝空间,各种时间流或快或慢,让黑暗精灵无处可逃。反物质宛如狂涛一般,不断向黑暗精灵冲击。
黑暗精灵又一声厉叱,身体猛然疾旋,瞬间组成一个极大的旋涡,反物质如同百川汇海一般向旋涡中直涌而入。司空曙正想将计就计,突然推入大量的反物质,超出它的承受能力,将它爆掉。但突然觉得不对。这不是法力凝成的旋涡,而是宇宙中最最恐怖的——黑洞!
黑暗精灵能够操纵黑洞?!
这实在不是司空曙所能想像的了。但他若再把反物质推入,被黑暗精灵的黑洞所吸收,那不但毫无用处,而且还会让他反物质剑的威力越来越低。怎么办?猛然一个声音响起:“司空师兄,‘世间解’!”
司空曙大喜道:“度儿,你在哪里?”
王度道:“我在黑暗精灵体内的精神黑洞中。我已经察知了黑暗精灵的一切资料了,司空师兄,你赶紧用‘世间解’这一招,让我脱困而出,然后将黑暗精灵封印在反物质重力剑的剑柄之中。”
司空曙笑道:“好办法!”
剑柄既然能够封印反物质,当然也能封印“反精灵”。
而黑暗精灵创造出的黑洞不过是反物质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又何必怕?司空曙剑柄突然加压,反物质流潮涌而出,绵绵的剑意如网一般挥出,瞬间同这个世间的一切物质取得联系,将它们的精神接管过来,然后用自身的真力模拟它们的精神,然后再将之送回它们本身之上。一瞬间大千世界仿佛有一尊无限光辉的佛出现,从佛之身上射出万千毫光,如慈悲本身一样要将这个劫末的世界渡回到它的本来而去。黑暗精灵突然射出一道精神波动,与司空曙的世间解相合为一,黑暗精灵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同它制造的黑洞一齐被卷入到了反物质重力剑的剑柄中去。剑柄中是绝对静止的空间,一切力都无所用,黑暗精灵所化成的黑洞就这样永远地被封存在剑柄中了。
王度的精神体由灭而明,在宇宙中出现,略微闪了闪,没入到自己的身体中去。接着一阵烟云杂沓,王度向困住另外几个黑暗精灵的结界飞去。那几个黑暗精灵感受到方才那一声厉吼,全都发疯一般向结界上撞去。李伯冉等人面色苍白,已经抵敌不住了。王度一招手,结界突然消失,几个黑暗精灵向王度直撞而去。王度手一抬,施展出自己修炼了很久的一式魔法。
“星辰幻影”,他给自己的魔法所起的名字。这招魔法起源于曼施公主所对他讲的一个古老的传说。在那个传说中,是圣王与贤王还活着的时代,人们居住在宇宙的另一端,他们的家乡叫地球,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在所有的历史文献记载中,地球都充满了一种近乎完善的神秘美。据说它围绕着一颗叫做太阳的恒星旋转,同它一起的还有金、木、水、火、土、天王、海王、冥王八大行星组成一个相对稳定的小宇宙。当曼施公主讲这个传说给他听的时候,王度就决定,他的第一个魔法就取材于此。以极度集中的精神和无限庞大的能量创造出太阳系来,用它至高无上的精神、物质、能量的三重压力同时打击敌人的精神、肉体、能量,再借其吸引力将敌人吸到其中去,炼化而成为空间的一部分。
但这至少需要两个恒星的能量。以前的王度是远远不行的,经过这次小极乐天之行,王度明白了一个道理——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自己常处于危险的边缘,才可能爆发出连自己都想像不到的力量,若是什么都谋定而后动,则只能陷入被动的境地。
现在他就要将自己放到死地里去。王度精神收缩到无限小,全力推动意识的运行,将附近十三恒星发出的光能沿着意识流汇聚到自身的精神体中。他的精神渐渐发出如太阳一样强烈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王度的身体渐渐飘起,璀璨的金色光芒如同上帝的眼睛凝视着每一个天地间的灵物。他的能量迅速提升,员缘园园万度!圆缘园园亿个大气压!离真正的太阳的诞生只有一线距离!王度撕裂的精神体开始爆发出一阵狂笑。此招一出,连他都无法控制。所波及的范围内,一切物质都变成气态。没有生灵能够在这样的条件下存活,除了已经变成无限小的他自身的精神体。炽热的光流如金蛇般在他的周围流窜着,这是必杀之式!
为首的那个黑暗精灵首当其冲,被王度精神压缩下的员缘园园万度的高温击个正中,刹那间完全分解成电离态。物质被完全解离的同时,精神被狂暴地吞噬掉。另外几个黑暗精灵被王度魔法所慑,转身就逃。王度为了不致伤及无辜,太阳的威力被压缩到了三十丈的范围内,但同时温度成指数下降,要脱离这个范围,可以说是实在很简单。但若能这么简单就脱离,王度的星辰幻影还称什么必杀?王度精神似集结为无限小,又似无处不在,黑暗精灵的行动早在其掌握之中。
星辰幻影第一式——“太阳风暴”!
一刹那间奔涌而出的太阳风宛如洪涛一样追击着剩余的黑暗精灵,大片的超高温超高压的能量块汇聚为彗星体,沿椭圆的轨道猛向黑暗精灵轰去。两个黑暗精灵猝不及防,一个被太阳风卷成麻花,一个被彗星体撞得粉碎,一起追寻死亡女神去了。剩余三个黑暗精灵幻起一片光一般的彩霞,凭借超高速想勉强求一点生存的机会,但王度杀心一动,当然是不留活口了。
星辰幻影第二式——“极道行天”!
王度猛然将十三恒星的四十分之一的质量通过精神挪移到太阳中心,极大的吸引力将黑暗精灵变成——行星!围绕着这颗太阳的行星!
王度精神力量持续加大,也没有太多,只是很少的一点,就那么一点点,三个黑暗精灵就倏地被引离了它们的轨道,宛如宿鸟归巢一般投入到王度用精神创造的太阳中,瞬间被太阳的超高温蒸成尘埃。王度把精神一收,将质量与能量回归到原来的恒星中去,思维线从宇宙中收回来,将意识同精神再度拼合起来,聚集自然元气,解放肉体,精神同肉体相合,还其本来面目。但此时精神体中还带有强大的未消散的力量,同他肉体互相激荡,王度一口鲜血喷出。于是急忙将剩余的能量跟自身的精神体相合,组成一道至坚至刚的屏障,卷向先前破开的大洞。一阵云霞明灭,将原来破开的善王城修补完整。突然一阵昏眩传来,王度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良久以后,王度慢慢醒了过来,就觉四周一片黑暗,他摇了摇头,试着用精神一探,却发觉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势,只是精神使用过度,才至晕去罢了。那纳克的金丹果然神妙,使他身体的抵抗能力远远增加了。
善王的声音缓缓响起,道:“孩子,辛苦你了。”
王度慌忙坐起,道:“也没什么。好在一切都顺利。”
善王点了点头,道:“明天你就可以起程到京师,接受天启王的册封,正式继承善王的位子。”
王度道:“册封?”
善王道:“对。禀告过天启王陛下,你就择吉登基,以后善王的位子,就累你了。”
王度道:“可是,黑暗精灵的事……”
善王淡淡一笑,道:“经此一役,国势将无可撼动,区区黑暗精灵算得了什么?我已经吩咐莲花收拾行装,明天一早,你就动身上京吧。这一趟越早越好,你也没有别的什么事要办,尽早启程吧。”
王度道:“可是……”
善王举手摸了摸他的头,意识在虚无的空间中消失掉,淡入遥远的不可知的宇宙中去了。王度叹了口气,心下甚是委屈。难道自己所做的这些努力,都竟然换不得一句称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