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曙吃了一惊,道:“我们来时所看到的,都是机器?”
那纳克含笑道:“正是。不但那些神仙是机器,连狩猎之境的那些魔物们,一并都是机器。所以小徒处置他们,并非天性嗜杀。”
司空曙长出了一口气,道:“臭老头,我看你真是个疯子!”
那纳克微笑不答,回头对王度道:“我这粒金丹,炼制了三百多年了,除了当初刚炼成的时候用过一次,后来一直没有用过。今天赐你一粒,以掩我那莽撞徒儿的过失。此金丹功效极大,服用后会重新组织你身体的一切结构,并用一种玄妙的力量将你身体的所有原子重新连接,加强核与核之间的相互吸引力,服用之后,除非修为强于你三倍之人,否则休想再伤害你分毫。”
王度大喜接过,只见那粒金丹只有黄豆般大,在手掌中滴溜溜转着,不断放射出金色的毫光,更有种清冽的香气透出,闻之心神舒畅,知道是极好的药品,赶忙吞了。就觉一道清凉之气从内腑中直透出来,顷刻达于身体每个角落。霎时只觉身体轻飘飘的,精神极度地舒畅。试着运用真气,竟然比受伤之前还要灵畅许多,当真是如臂使指,自在无比。
当下纳头向那纳克拜了下去。
那纳克微笑扶起,道:“你不必谢我。我放它在这里也是放着,能够赠予你这样资质的年轻人,正是用得其所。我也很是欢喜。”
司空曙此时凑过来,道:“老头,度儿才一见面,你就送好东西,我们相交这么长时间,怎么没见你送我什么?”
那纳克道:“我有心想送你点东西,就怕你承受不起。”
司空曙大怒跳起,道:“臭老头,你敢瞧不起我?什么破东西,居然敢说我承受不起?”
那纳克微笑道:“若是你能承受得起,那自然最好了。
它在我这里也是闲放着,我那徒儿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不如就赠了你。”说着,从身后掣出一柄剑来。
那剑通体黑黝黝的,样式并不很像剑,倒比较像一把刀。剑身并没有鞘,柄随随便便用两片铁片夹了,制作粗糙,形体简陋,连剑锋都还没开,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司空曙大笑道:“臭老头真是没见过世面。这么一把破剑也敢拿出来现眼?我可是号称剑神的人,这把破剑我都要,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那纳克淡淡道:“这把剑是没什么好现眼的,也就是值半个坦斯星球而已。”
司空曙呆了半晌,突然放声大笑道:“臭老头一定是疯了,居然说起疯话来。”
那纳克道:“你不信?”
司空曙道:“我要信只怕就跟你一样也是疯子了。”
那纳克道:“那你不妨拿去看看。”
司空曙满不在乎道:“看就看。看了也还是一把破剑……”
话还没说完,突然停住。入手只觉那把剑极其沉重。司空曙一提之力怕不下千斤,却依然被这把剑带得直沉下去。司空曙吃了一惊,天武真气运处,直运到九成半的真力,方才止住那把剑的下坠之势。勉强将它提了起来观看,但见只是黑黝黝的,一点光芒都没有,丝毫看不出怪异之处。随手一挥,但觉那剑力量有轻有重,运用之中艰涩无比。试着将天武剑气运到剑身上去,但觉那剑仿佛是个实质的,真气到了剑柄就不能再上,丝毫不如天武剑那般增生真气、化身千亿。除了沉重之外,哪有什么用处?司空曙撇了撇嘴,道:
“这剑也就是重得奇怪,难道你想拿它压死人?”
那纳克不答,微笑接过,突然一剑挥出。但见一道黑芒从剑上散开,黑暗一把将眼前的空间吞噬掉。司空曙平时身体中的真气会有一部分逸出体外,类似气体一般游离着,起侦探防护的作用,这道黑芒经过,游离的真气竟然无声无息地被吞噬干净,司空曙精神上居然一点征兆都没有。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脱口道:“臭老头,你的功夫很好啊!”
那纳克微微一笑,道:“并不是我的功夫好,而是这柄剑的作用够劲。”
司空曙上下打量了那剑一阵,狐疑道:“怎么我看不出来?”
那纳克道:“你只是不知道运剑的方式而已。我送你这把剑,自然也就会将运剑的方式教给你。”
司空曙大喜道:“快说、快说!”
那纳克道:“这柄剑名叫反物质重力剑,正如它的名字一般,构成剑的主要物质,乃是反物质。我成道之初,偶然败于一人之手,那是因为兵刃的优劣。所以我立誓要铸造天下第一奇剑,花费了十年之力,锻炼而成。剑中储蓄了三十亿反物质,若是全部释放出来,恐怕会将整个坦斯星化归为混沌,所以入手才那么重。那剑柄更是珍贵,乃是我费了无穷的心思,才采集而来的,是一种介于正物质与反物质之间的物质形态,宇宙中存量极其稀少。有了它,就能将众多的反物质聚合到一块去,并将其与正物质分割开来。反物质平时就寄宿在剑柄之中,如要使用的时候,只需如法催动,反物质就会为这种物质包裹,化做一团黑云飞出,将来袭的一切物质或力量都解析成原始状态,然后吞噬掉。所以威力大到不可思议。但它威力尽管巨大,一经运用,却是入手极轻。当年我也是酷爱武学,铸成这把重力剑后,参合十一本秘藉,创出了一套武功,叫做如来剑气,与这把剑配合。今天我也一并传授给你。”
司空曙赶紧拦住道:“你要给我传授武功,只拣那简单的传授即可,复杂一点的我就记不住。”
那纳克笑道:“那你知道不知道什么是本心?”
司空曙道:“这个我知道。有情即本心。”
那纳克道:“那你知不知道心为何用?”
司空曙道:“不当用时则无可用,当用时则为剑。”
那纳克点头道:“这就足够了。我这套剑法,主要就是体会佛陀慈悲救世的心怀,以不杀为杀,用意在于普度众生。所以关键就是体会自身的佛性,从而引发出佛之十力:
知觉处非处智力、知三世业报智力、知诸禅解脱三昧智力、知众生上下根智力、知种种解智力、知种种界智力、知一切至处道智力、知天眼无碍智力、知宿命无漏智力、知永断习气智力。然后用佛力运剑,化身为佛,而施展出无上妙法。
佛有十一号,我这剑也有十一式:如来、阿罗汉、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如来乃是起手势,最是简易,到了无上士,就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了。若你能自行体会到世尊剑,则天下再没有你的敌手了。下面我示范十一剑,你能学到多少,就算多少吧。”当下接过剑来,舞出一套惊天动地的剑法。
司空曙突然就如定住了一般,只觉在自身之外,忽然又发现了另一个光明的世界,这世界虽然并不比本世界美丽多少,但其中的一事一物都新奇无比,只觉每个细节都值得一生去探索。剑式迅速,只一刹那光景,那纳克的十一剑已经舞完,含笑问司空曙道:“你记住了多少?”
司空曙犹自没有从天光云影中回过神来,良久方叹息道:“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以后再也不敢狂妄了。”
那纳克笑道:“这却也不必。如来剑气重在本心,你若心有所拘,就发挥不出其中的无上威力了。”
司空曙点头道:“臭老头的话很有道理。那我以后还是叫你臭老头吧。你这剑法我已知道大概了,说是剑法,其实是一种使力的法门,力非自筋骨使出,也不是自真气使出,更不是自神意使出,而是将力放于天地间,然后借一种若有若无、似是而非的维系,来运用这把反物质重力剑。力之运用既然无迹可寻,敌人也就无从可破,因此能生绝大威力。
臭老头,你很聪明。”
那纳克点头一笑,道:“你悟了。我可以安心放你们回去了。”
王度听出他话音不善,正要动问,就听那纳克道:“不是我不留你们,善王城此时危机一发,你们若不回去,更无人能够抵敌避祸。好在你们伤势已痊愈,剑法已悟,此去绝无可碍。”
王度大吃一惊,赶忙动问,那纳克道:“你们不知道善王城不止是全天下的魔法总枢,也是当初圣王镇压黑暗精灵之处吗?圣王封印不知如何泄漏了一丝,竟然将黑暗精灵放了几只出来。那黑暗精灵极其诡异,完全不是普通人所能忖度。也就只有王度那先天自来的精神力量和这把重力剑能够制得了。所以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说着,手一划,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暗黑色的空间裂缝,隐约看出去,好像对面就是善王城。王度心中着急,急忙携了司空曙之手,匆匆向那纳克一拜,踏了进去。
究竟有多少黑暗在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