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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横征暴敛(1)

公孙武大马金刀地坐在王座中,冷电一般的目光向陛阶之下扫了一眼,道:“我做了皇帝了吗?”

曼施公主道:“天启王朝自我传你,你就是第三代坦斯星之主。”

公孙武冷冷道:“那我怎么不见众臣罗拜?”

曼施公主不得已,只好率领群臣三叩九拜,高呼万岁。

司空曙等人昂立不顾,公孙武也不去理他们。等到众人拜完了,公孙武道:“谁掌管天下兵马?”

众臣班中一人越众而出,道:“是微臣荀功。”

公孙武道:“荀功是吧,升你三级,加封定国公。”

荀功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叩头道:“多谢万岁恩典,微臣何幸如之。”

公孙武道:“荀功,我命你发布全国动员令,所有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全都征入行伍,擅长武功的分入战士营队,擅长魔法的分入法师营队。即刻办理,限你三天之内办好。”

荀功大吃一惊,急忙跪下禀道:“皇上明察,这动员令万万发不得。”

公孙武道:“为什么?”

荀功道:“自古两国作战,或者几方争夺天下,都是军团之间作战,从来不影响及普通百姓,也从来不征召百姓入军伍。作战之人,只限定在自愿报名参加军队之人。此乃圣王大帝所立下的规矩,因为坦斯星乃是人类仅存的家园,然而就算坦斯星之上,也不足一百万人,倘若将他们卷入战争中,恐怕不几年,全人类就要灭绝了。所以这全民动员令,万万不可发表。”

公孙武冷冷道:“你们口口声声地说着,你们所做的一切,所争取的一切,对抗王鼎所牺牲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荀功躬身答道:“是为了黎民百姓能够安然度日,再无烦恼,坦斯星上永远是和平的美景。”

公孙武霍然站起,厉声道:“既然为的是黎民百姓,为什么不是黎民百姓去争取,却要你来争取?”

荀功抗声道:“黎民百姓力有不及,所以我们要为之争取。微臣及所有臣子学习武功魔法,就是为了保护这些无力争取的百姓的平安。”

公孙武冷笑道:“若你们也无力保护呢?比如说遇到了我或者王鼎那样的对手呢?”

荀功怔了一怔,公孙武道:“等死?或者像你们商量的那样,投降以保存实力,用这种饮鸩止渴的办法来实现你们所谓的保护?”

荀功说不出话来。公孙武道:“我的幸福我自己来争取,我的安危我自己来保护,所以我坐在这个位子上,而你就只能听我呼来喝去。”

他重新落座,声音稳沉而有力:“我要所有的人都这样做。自己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

荀功脸色变了变,禀道:“万岁说得果然有理,可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须要慢慢进行,庶几才不至于伤民太重。”

公孙武冷笑道:“不可操之过急?前面对付王鼎是不可操之过急,现在我要发布全民动员令,仍然是一句操之过急。你还有没有别的理由?”

荀功叩首道:“万岁三思。”

公孙武道:“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说出更好的办法来,我就撤除这全民动员令。如何?”

荀功愣了半晌,道:“微臣资质鲁钝,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公孙武道:“那你还劝不劝我撤除全民动员令?”

荀功拜道:“微臣虽然想不出好办法来,但这全民动员令,却是万万发布不得的。请万岁体谅圣王仁爱之心,千万三思而后行之。”

公孙武道:“你既然想不出办法来,留你还有何用?”

荀功默然片刻,抬手将头上的冠冕取下,端端正正放于面前,叩首道:“陛下英明,用不着微臣效力,微臣请乞骸骨,万望万岁俯允。”说着,以膝代步,叩首于地,慢慢向殿外退去。

公孙武冷笑道:“谁说我放过你了?”一掌挥出,一道光芒闪过,荀功人头落地。群臣一阵大哗。

公孙武喝道:“叫什么叫!”

众臣子个个眼含悲愤,但震于公孙武的威势,无人敢言。公孙武道:“谁是荀功的副手?”

一武将越阶而出,叩首道:“微臣吴德正,执掌卫尉寺司武,乃是荀功正卿的下属。”

公孙武道:“你同意不同意发布全民动员令?”

吴德正禀道:“此先王之遗法,有关千秋万代之福泽,微臣以为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变通。”

公孙武道:“那你以为现在是不是万不得已之时呢?”

吴德正道:“臣以为尚还未到。”

公孙武道:“那你有什么别的办法?”

吴德正摇头道:“臣亦没有。不过我想总会有办法的。”

公孙武冷笑道:“那你也该死!”手起一刀,将吴德正头颅砍掉。公孙武随问随杀,片刻之间,殿上死伤十余人,鲜血淋漓,腥气四溢。公孙武也遍身血迹,犹如魔神,冷喝道:“兵部还有没有人?出来!”

辛图怒道:“你这样残杀朝廷重臣,难道就有什么办法不成?”

公孙武森然道:“你们这帮废物,只有在死亡的刺激下,才能想出办法来!”

辛图道:“恐怕办法还没想出来,就全死在你手里了!”

公孙武道:“谁说没办法?”

辛图道:“什么办法?”

公孙武道:“全民动员令。”

辛图怒道:“这叫什么办法!再杀下去,我们只好反抗了!”

他大笑,“你说反抗?”他的笑声突然顿住,“你们可以反抗我,甚至赶我下这个位子,但我要杀谁,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杀!”

群臣脸上一齐变色。公孙武的武功大家都见识到了。也许他武功不算天下第一,但他行动中有种奇异的霸气,让众人只觉不寒而栗。他说要杀谁,恐怕没有人能逃得过去!辛图也不由心惊,当下住口不说。

公孙武淡淡道:“你们想听我的办法,是不是?好!我就说给你们听。

“我要全天下的魔法师集结在一起,运用上古秘法,将魔力凝聚成一,运用反本归溯之理,反过来影响六界天珠。

虽然王鼎修为高绝,但一则出其不意,二则人多力大,再加上高明者的指引,成功几率当在四成以上。那时你们将六界天珠与太和、九幽、烛聪、昀明四座大山相合,王鼎行动间需背负此四座大山之力,将无法再施展化物质而为纯能量的光速拳。而且千余魔法师一齐施为,不难暂时限制住王鼎的行动。那时我率领全国精锐,以数十万之众,闪电格杀投诚的天空骑士团,然后再与你们聚结,魔、武合一,举国与王鼎一战,纵然王鼎有十颗脑袋,也当必死无疑。你们可同意不同意?”

辛图默默听完,道:“如此汇合千余人魔力之能力,微臣可万万胜任不起。不知陛下有何妙策?”

公孙武笑道:“谁说要你来汇合了?这里现放着一位魔法天才,难道会找你?”

辛图惊道:“什么奇才,微臣怎么没听说过?”

公孙武道:“所以要多杀几个,让你们清醒清醒。”手一指,正对准了蓝衣人道,“此人在四圣柱崩坏之后,竟然能保魔法修为依旧,若非天才且有独门秘诀,安能如此?既然有如此修为,又怎不能胜任如此担负?所以此次行动,你们休要担心。”

辛图迟疑道:“方才陛下说聚合千余魔法师之魔力,有四成的机会可制住王鼎,不知此人加入后,机会能提高到几成?”

公孙武淡淡道:“加了他,机会才有四成,若不加他,连一成的机会都没有。”

辛图惊道:“四成的机会,怎可莽撞行动?”

公孙武斥道:“就算有一成的机会,我都会动手,何况四成!你老了,若不想为国效力,可以回家了。”

辛图道:“老臣还有一问,不知此次行动失利后,这千余魔法师会怎样?”

公孙武森然道:“你平时试验失败是怎样,当然就是怎样。”

辛图惊叫道:“不可!”

公孙武冷笑道:“你说个办法出来!”

殿上空气倏然一窒。公孙武真气“劈啪”爆响,看来辛图若是说不出更好的办法,当难免与前面的同僚一样的下场。

辛图悍然道:“有陛下这样的明君,老臣等活着还有什么必要?老臣抗言而辩,本就为了求死。就请陛下成全。”

说着,辛图傲然而立,白发萧萧,双目若电,直视着公孙武。

公孙武冷冷一笑,道:“如此甚好。我就成全你一个心愿如何?”手一举,一道光芒向辛图飙去。

斜刺里黯淡的光芒略闪,将公孙武放出去的光芒卷住。

辛图闭目待死,就听一个声音缓缓道:“不用争了,若由我主持,我保证能制住王鼎。”

公孙武哈哈大笑道:“我要的就是让你自己出头!”

那人正是蓝衣人。他听公孙武如此说,也不置辩,道:

“但你保证一定要救王度出来。”

公孙武道:“放心,他威胁不到我争夺天下,我不至于趁此将他除去。不过我也有条件。”

蓝衣人道:“请讲。”

公孙武道:“善王城的所有人士,从今天起,归我统遣。”

蓝衣人沉吟道:“这个……”

公孙武道:“我知道你做不了主,你只说你肯不肯听我调遣吧。”

蓝衣人道:“只要不是太伤天害理,微臣自然听陛下调遣。”

公孙武道:“哼,你还是在骂我伤天害理……不过没关系,大丈夫岂畏人言?你们呢?”他最后一句,对着善王城众人而发。

司空曙摔了摔酒壶,施施然道:“只要你答应救王度,我们就是一路的,就算听你调遣又何妨?”

公孙武点头道:“很好。记住你说的话。”

司空曙剑锋一展,道:“若是你敢玩什么花样,我要取你性命,恐怕也非什么难事。”

公孙武大笑:“好!咱们君子一言!”

司空曙嗤道:“你还提‘君子’二字,当真脸皮厚得可以。”

公孙武不去理他,转头道:“既然众臣再无异议,全民动员令自今日发动!”

殿中群臣一齐默然。公孙武冷笑道:“你们若没有好的主意,最好就给我乖乖待着!李伯冉。”

李伯冉忙抢上一步,跪倒道:“微臣在。”

公孙武道:“这全民动员令,就由你来发布吧。”

李伯冉吃了一惊,急忙顿首道:“万岁!万万不可!如此重任,微臣可负担不起啊。”

公孙武目中锋芒一闪,厉声道:“你敢违抗我命?”

李伯冉被他凌厉的目光一照,立时胆气全馁,道:“微臣能力有限,恐怕不能胜此重任。”

公孙武道:“要你们做什么事,一个个不是说资质鲁钝,就是说能力有限,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一声怒喝,群臣禁不住都退了一步。

公孙武戟指李伯冉道:“我限你十天的时间,倘若还有一个人不知道全民动员令,我就杀了你全家!”

李伯冉腿一软,跪倒在地。公孙武忽然一笑,道:“你们善王城不是人多势众吗?要他们一齐帮你不就行了。退朝!”举袖一挥,一阵狂风卷过,公孙武的身影已然不见。

李伯冉好久站不起身来。众臣唉声叹气,然而忌惮公孙武超凡绝伦的武功,都不敢说什么,疏疏落落地各自散了。

勤政殿连经浩劫,瓦残椽断,却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光?

十天后,终于众臣们殚精竭虑,在公孙武重压之下,发动了全民动员令。坦斯星上所有的居民全部被召集起来,进行体能鉴定。凡是体力足以承担身体负荷者,全被征集入伍。然后偏于魔力者归入法师部队,偏于武力者归入战士部队,再对部队中士兵进行更详细的鉴定。

统共选出四十万大军,其中符合士兵要求者五万,精兵七千余人,能够施放魔法者一千二百余人。公孙武下令四十万大军集结长都,自己亲自率领五万士兵与魔法师秘密赶往西部边陲,杀向大魔国。司空曙、辛图等人自然随行。

亓阗山脉自坦斯星球东面的巨鹿平原蔓延横亘,经南部的清阢森林,至于西南边境。自亓阗山脉而向西,便是公孙天极的西靖王府所在的大沙漠。

公孙武马不停蹄,驱赶众士兵继续西行。哪知将整个沙漠搜略一空,最后行至坦斯星边缘,只见云涛翻滚,黑气冲天,圣王大帝所设置的降魔禁制耸立如故,却不见大魔国的踪迹。公孙武眉头紧皱,苦苦思索。群臣哪里敢多说,尽皆默不做声。

公孙武突道:“蓝先生。”

蓝衣人吃了一惊,料不到他如此尊称,急忙越前而出,拜服道:“万岁宠召,不知何事?”

公孙武道:“你不必跟我来这些表面上的尊重,内心却骂得我狗血淋头。我不跪你,你也休来跪我。这些万岁什么的礼节,从今免了。”

蓝衣人不知他什么意思,道:“这个微臣万万不敢。”

公孙武道:“我要的是天子的权威,可不是天子的肉麻。从今而起,你们依旧叫我公孙武,有不从者,杀!”

蓝衣人但觉天威难测,不过既然他这么说,那也只好由他。当下稽首道:“公孙先生。”

公孙武点了点头,道:“你看我们行军两日,却不见大魔国的踪迹,是不是王鼎投书有误,故意戏弄我们呢?”

蓝衣人沉思道:“这个微臣……不,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王鼎此人虽然奸恶,但行事颇为大气,似乎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说谎骗人。而且王鼎传檄天下,为的是让忍不住饥寒的平民百姓们投靠他这里,若是大魔国不在西方,他如此说了,一者失信天下,再者何以召纳这些平民百姓?”

公孙武微笑道:“你似乎非常佩服王鼎啊,是不是觉得我刑法太酷,无心归顺啊?”

蓝衣人听了这话,当下如坠冰窟,慌忙稽首道:“这个我万万不敢。只是皇帝询问起来,我就事论事,多说几句。

皇帝天生威严,我胡言乱语,还请皇帝无怪。”

公孙武笑容一转而为冷冽:“你最好还是不要有这些想法……我来问你,要怎么才可找出王鼎大魔国的所在。”

蓝衣人漠然思索良久,道:“现在四圣柱崩毁,我的魔法也大受损伤,无法运足十成功力。想那王鼎身怀六界天珠,大魔国所处的空间必定隐秘无比,其中的魔法屏障,已经不是现在的我所能破解。皇帝不如问问群臣,说不定会有可行的办法。”

公孙武脸上浮出一丝奇异的笑容,道:“你这个提议非常好,我们就来问问吧……谁司谋略?”蓝衣人突然想起勤政殿上公孙武问杀群臣之事,不由心下一寒。

一臣落马前行,奏曰:“臣中书省平章孙大可,司掌制诰,见过皇上。”

公孙武点了点头,道:“既然皇帝的诰旨都是你起草的,想必你学问很好了。我来问你,现在大魔国明明应该在西方,却遍寻不见踪迹,是怎么一回事?”

孙大可俯身躬行一礼,道:“臣以为天下之事,虽多怪奇荒诞者,但究其根本,无不暗合于理。大魔国定于西方,吾等视而不见,言之虽然怪异,但其亦必有所以然之理。”

公孙武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一挥手,道:

“杀了!”青光一旋而过,孙大可人头已然落地。

公孙武森然道:“我需要的是最直接的法子,立即就能找出大魔国所在的办法。再有废话误国者,死!”

公孙武举手一挥,将孙大可的尸身完全催化,神色不变,负手道:“还有谁是平章政事的?”

另一人催马而出,也不下马,对公孙武也不行礼,道:

“我便是先王陛下门下省平章高味,也省得你来问,我并无办法。”

公孙武笑道:“很好,如此干脆,我很欣赏你!”手一翻,一道真气飙出,将高味连人带马斩成两截。

突然风声大起,空中猛然出现了一团乌云,中间电光闪耀,啪啪作响,一个惨白的骷髅头倏忽冒出,向公孙武直噬而来。公孙武端立不动,一拳击出。那骷髅头猛然爆开,散做万千雷光,气势猛恶,向公孙武滚滚轰下。

公孙武左拳跟着冲出,闪电般越过右拳,“砰”的一声,击在空中。这一拳仿佛无的而发,并非对准那散开的骷髅头,拳劲自激,在接触到骷髅头之前就爆炸开来,但那些散碎的小骷髅们却如受重击,纷纷哀鸣,发出一阵红光,消隐了起来。空中那团乌云猛地一合,向公孙武罩了下去。

公孙武岿然不动。

那乌云来得极快,倏忽间就到了公孙武的头上。公孙武双目上注,那乌云竟似被什么力量阻隔住一般,盘旋缭绕,却怎么也落不下一分一毫。

公孙武沉声道:“我虽滥杀,但都杀的是无用之人,辛图,你怎么敢向我出手?”

辛图轻轻咳嗽着,道:“先帝生时常说,无用之人也是人,而且正是我们尽力应该保护的。何况……孙平章跟高平章并不是无用之人。”

公孙武道:“讲不出有用之话,做不出有用之事者,就是无用之人!帝国的官僚太多了,我即位之后,用不了这么多。”

辛图道:“那陛下就从辛图开刀,先杀我好了。”

公孙武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是有用之人,我不会滥杀的。”

辛图淡淡道:“是不是征过王鼎后,我就是无用之人了?”

公孙武大笑道:“只要你永远能证明你是有用之人,我就永远不杀你!”

他这话语说得虽然豪迈,但其意也昭然若揭。他本来的确是想在征服王鼎之后,就杀掉辛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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