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树簇拥着涓涓溪水,粉红花瓣飘落在水面上,随波逐流;溪水四季都是温热的,每处飘着白雾都会伴着星点彩虹,潺潺流水映着时而摇晃的木桥,“咯吱…咯吱…”伴着鸟鸣声响彻在两岸耸立的青山之间。这里的姑娘都像这景一样散发着古朴的美,起码这是柳一灯察觉到的。
他身着藏青色布衣,脚穿白色软底布鞋,背着背篓。踏上脚下似有似无的透明虹桥;白雾夹杂着点点芳香环绕在他周围,脚下是一片起伏不定的清水,两旁立有玉石搭建的灯尖塔,塔身白天吸收虹桥精华,入了夜,则像萤火虫那般自然地散发出七彩光亮,照映着盈盈水面,散射出的银光映着整个仙农园。
柳一灯走下虹桥,钻进身旁的树丛,表面如死水般地静,里面却生机盎然。树丛内散发着碧蓝色彩,玲珑剔透的树干下簇着一根根看似新芽样式的碧绿枝条,柳一灯放下背篓,弯下身,一枝一枝拔下放进背篓里;触碰那些枝条时,一股子寒流袭卷全身,柳一灯打了个哆嗦,继续采摘。
南因位于沿海地区。年年百草丰茂,土壤肥沃,鸟语花香;这里确是一个世外桃源,人均不过五千,这是一个崇尚自由、祥和的小国。但是这里的百姓却只听奉于一人,那人自从以花苞形态落入南因,南因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此就有了外人口中仙境般的美誉,也是百姓心里的圣地。
此人肌肤仿若吹弹可破,白皙无暇,浑身透着那么一股子仙气儿,发色更是不同常人,一头阳光般的金发可谓亮人眼球。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身形一直没有变化过,百姓都称她是花神的子嗣,因为从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始终没有离开过花,不论进食、洗用还是装扮。
水中月,镜中花;
水出芙蓉,醉雾香。
女子坐在雕龙画凤的妆奁前。她面对着镜架上铜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眉眼低垂。拿起自己最珍爱的发簪——牡丹凤凰纹金簪。插在发苞上。单一金发只这一簪子就可焕发光彩。
随后穿戴好玲珑蓝缎绸裙裹身,露出线条姣好的脖颈和一对恰如其分的蝶骨。披上碧水翠烟衫,刚好没入素白鞋子。
踏出仙农门,走出几步迈入了青云碧池。白雾笼罩着她婀娜的身姿还有那一张稚嫩容颜,翠烟衫隐约在雾中飘漾,发丝如流苏轻抚过草杆形似龙鳞且半米高的龙沁草;龙沁草只在青云碧池中生长,碧池乃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珍器,可瞬间治愈伤痛之处,而龙沁草的清香则用来舒缓伤者紧绷的神经从而缓解全身上下的肌肉骨骼。
末了。
一根速度极快的银针瞬间划破空气刺向女子;女子察觉,并未闪躲,反而缓慢地伸出一根食指与疾驰的银针针尖对上,银针则停留在半空中。随后无数的银针刺破白雾像女子周身刺去,女子只是双手在空气中划了几个圈,缓慢埪住银针,让它们停留在自己四周。银针微弱地星点包裹着雾中立于池上的女子。
“好!实在是接的妙!”男子莫名的从树丛中走出来,鼓着掌叫好。女子先是一愣,接着一甩拂袖,银针七零八落的落入池中,借助气力,以极快的速度滑向男子,脚尖带动一行绿草,疾风拂起四周的落花。这一刻,男子不在流露神色,眼中却是夕阳般的柔和…立在女子将要飞驰过来的方向…
绿草停止了拂动,落花没了风力依旧无力地落下去。两人紧紧相拥,不需要任何问候,时间都不曾停留;翠烟衫和藏青布衣交织在一起,美尘蒙烟…
女子捧起柳一灯消瘦偏尖的脸颊,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说道:“一灯,你怎么会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南因?”
柳一灯握住捧起他脸颊的那双手,低下头,嘴唇在女子额间像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栈瑶,可否问你借一件东西?”他说话从来不拖泥带水,她是知道的,了解的。
这位名为花栈瑶的女子抿然一笑,转身走进仙农门。脚底轻盈,裙摆飘扬。柳一灯明白了她的用意,跟在这位身材窈窕的女子身后。
花栈瑶立在金光灿亮的壁画前,这画是当年柳一灯趁她采花之际,匆忙画下来的。没成想,多年后她还如珍宝一样把它挂在大厅,并用千年野棕花的冰蓝花梗做了镶边;这种花只在初春之际的半山崖石缝处盛开,贫瘠的青山中长出孤傲的冰蓝花,摇曳在两山之间吹来的冷冽寒风中…柳一灯刻意避开花栈瑶正注视着他的目光。“栈瑶,今日前来,可能有些唐突,但时间紧迫,可否借我一用玄冰剑。”
花栈瑶无奈地听着柳一灯对她说的这么毫无感情的语言。干干地笑了,双手放在做工精湛的镂空金篮上,不费力气地把金篮摁了下去,同一时刻身旁的书架转了一圈,露出刺骨地寒冰散发出的寒气,当空架着玄冰剑;玄冰剑封存于经千百次高温打锤的剑鞘里,本质就是一把普通的剑。柳一灯抬起沉重的玄冰剑,握住青铜剑柄,运气至手臂…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清脆声音,随音色渐长渐短…冰蓝剑身缓缓出鞘,带着死亡的寒冷冰气扑面而来,柳一灯眼中映出剑身无情杀机。
“栈瑶…”话未出口,花栈瑶食指就封住了柳一灯的薄唇,两手环住他坚实的腰部,靠在他宽厚的胸膛,感受心脏深处传来的温度。眼里带着无尽的泪花却强忍不留,“不用说,我都明白。你作为乾阳道宫大弟子,本不该留情于我,可你还是来了。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我都相信你心里始终有我一席之地。”
柳一灯不动也不言语,只是摸着她的头。他明白,像他这样的修道之人,是不可轻易爱上任何一个人,他无法给她想要的平淡,更无法兑现与她的海誓山盟,所以他从来沉默不语。
临走之际,花栈瑶站在虹桥一端,柳一灯则在虹桥另一端。两人相望许久后,最后仍旧是寡言不语的柳一灯先行离去;花栈瑶看过他许多背影,却从未认真直视过他的双眸。
她也从不憧憬什么,只是希望他每次来看她的时候,都可以保持着只对她的那份亲昵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