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这容貌像极妙龄少女的鬼灵,仔细地再三打量站在她面前的钟善言,眼神越加复杂。
在鬼灵眼里,钟善言不管从哪个方面查看观察,其本人也不过是淬体二重天的修为,可是这话语中不卑不亢的原则性格,却是使得鬼灵久久不能释怀。
“观此少年一身修为,不过是淬体二重天的低下修为……不知道为何,他居然在我面前是这幅不卑不亢的态度,难道就真的是浑身有胆,不怕我窥视武者血肉,吞噬了他么?”
“也许……这钟善言到底是几分依仗吧……他腰间的那柄三尺长剑……赤红如血,炙热无比……恐怕绝对非同一般……说不定这便是这少年郎的依仗。”
“我隐隐约约感到天地杀劫来临,恐怕是对东土神州不利……哎……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恐怕对于我们这些阴曹地府里的阴魂来说……也是祸福不可知啊!”
“这关键的时候,我却能从这少年郎身上察觉到一抹生机……莫非……那个传闻?”
思索到此刻,那妙龄少女—鬼灵用无比复杂的眼神打量起钟善言来,她的神情说不上冷漠无情,但也绝对谈不上友善亲近,给人一种遥远而又客气的感觉。
钟善言的对于鬼灵的目光倒不在意,淡淡的瞥了瞥对方一会儿,继续开口道:“前辈,事不容缓……还请您救助救助马涛的性命。”
此刻,天色如水,在这槐树林的祠堂里,那鬼灵愣了片刻,突然微微笑了起来。
自己本来不过是阴曹地府里、九幽黄泉中的一个小小鬼灵,机缘巧合之下在这凡尘俗世间存活百年,也算是福源深长了。
只是,最近的鬼灵,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天地杀劫将至,像她这样的阴魂鬼灵,真的能够在这即将无比动荡的东土神州上存活下来么?
就算那些高高在上,翻江倒海的生死境武帝不杀她,那些窥视鬼灵至纯阴气的武者,又或者是想要前往阴曹地府、九幽黄泉的武者们,真的有人会放过她吗?
此刻,眼前的少年郎—钟善言,身上虽然令人诧异的蕴含着一抹生机变数,但是是不是真的生机变数,生于天地间的鬼灵还是不敢轻易确定。
所以,她只是普普通通的笑了笑。
被囚禁的数百年的鬼灵,她已经心如止水,丝毫不为外物所动了。
依稀记得那个远古传闻,“众生皆苦血夜至……火起无明穿日剑……”,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郎,他腰间的赤红如血,炙热无比的长剑,真的是传闻中的那样能够拯救众生的灵剑吗?
现在的她,隐约感觉到天地杀劫将至,不知道又有多少大神通者又将陨落其中,虽然明明知道杀劫凶险,但是这又何尝不是一场机遇呢?
我愿能脱离囚禁,重返九幽黄泉……
希望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拘束……
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个人情善意,希望日后能有所报!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少顷,这妙龄少女—鬼灵素手轻抚,怀着心思,深深地看了看夜空。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可以救得那马涛性命。”
似乎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那鬼灵缓缓朝着钟善言开口道。
“请讲。”
不动声色,钟善言问道。
“呵呵……那好,我只希望你能记住……日后你若能有大神通,一定要解开我的束缚,送我回九幽黄泉。”
轻轻笑了笑,那妙龄少女—鬼灵眉目如画地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仿佛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息,永远都是那么的轻灵跳跃一般。
只是,鬼灵的言语说到最后,却是眼眸中哀伤不已,仿佛无比的思念故乡一样。
钟善言微一沉吟,现在的自己确实没有这个实力,但是日后不可能没有进步。
既然如此,又有何惧怕?
一诺千金,誓死不悔。
想着,钟善言轻轻点点头,郑重地说道:“日后我有能力,一定会送你回九幽黄泉……违背誓言者,千夫所指,天诛地灭。”
“好。”
闻言,那鬼灵只说了一个字,默不作声的挥了挥手,背后祠堂深处忽然涌出一股阴风,狂风朝着钟善言来的方位迎面而去,转瞬消失不见。
“我已经使了手段……你现在回去一看便知……反噬的阴兵不可能再伤害马涛了……至于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也不会过问丝毫,你走吧。”
话语刚落,那妙龄少女—鬼灵轻轻向后退去,漆黑而又幽深的二扇祠堂正门,就这么不声不响的闭合起来了。
听了面前鬼灵的话,钟善言也是微微抬手行礼,深躬整理面容道:“多谢前辈,在下告辞。”
当下钟善言身子一转,果断地选择了离开。
夜幕中星光点点,更有晚风轻轻袭来,凉爽宜人。
走在回去的道路上,钟善言不禁神游天外,不动声色的思索起刚才的全部事情来。
依稀记得前世天地杀劫中,大燕诸侯国全境都是战乱频繁,更是有凝魂境强者当空而战,数不清的底层武者歃血山林,四处狼烟。
不过,好像这槐树林的马家祠堂,似乎还维持一片战乱中的死寂平静,光是这一点,就足以判断出,这来历神秘,不知被谁囚禁在此地的鬼灵能力惊人!
只可惜前世自己的活动不曾在此地,而且说到底也只是个聚星境的武者,能够接触的层次还是不过,太多的真相内幕还是弄不清楚的。
但是,今夜这番折返也不是无功而返的,能够结识这位神秘莫测的妙龄少女—黄泉鬼灵,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很值得的。
一直彻底消失在那片槐树林前,钟善言强大的意识都能够感觉到,有一道复杂的目光始终在注视着自己,而回头望向那漆黑幽深的祠堂正门,却又是空无一人,紧缩不开。
“这道目光……怎么感觉……隐约被对方期待着……莫非她这么看重于我?”
一路而行,钟善言终于返回了自己和依依的钟府小院。
在角落里,依稀还能看见那鬼鬼祟祟的马涛半坐在地上,脸色似乎也是没有那么苍白虚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