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已然是月满中天,华盖倾下了。
这时,那阴沉沉的所谓时隐之城上方,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位女子。
这女子身披一件薄若清尘的浅紫色罗裙,脸庞模模糊糊地,看上去颇为不清楚,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遮掩住,又或者是戴上了看不见的面具一般。
此刻,在这样一座破败不堪,陈旧古老的城池之上,居然还站着这样一位女子,不禁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奇特感觉来!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微微愣神的看了一眼,钟善言不禁抿着嘴唇,诧异地徐徐开口道。
一直以来,钟善言所了解到的,便是听闻时隐之城有一位强大无比,能够呼风唤雨般的通灵存在,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一路艰辛来此,目的就是为了求见这位通灵的强大存在,施展神通,解救赤枫城涛涛山洪。
然而,现在的他,望着这所谓的时隐之城上方的神秘女子,却是神情愣愣的,千言万语尽在心中,可是始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黄泉路……无底渊……奋力拨云间!……残月升……登彼岸……骤起烈烈风!……尽吹散……尽吹散……”
正恍惚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城楼上的神秘女子,微微张开口,传来丝丝缕缕的清脆声音,那语调很甜美,虽然现在听来很是诡异。
天地间,没有风声,只有钟善言微微近乎凝滞的耳边,还有着丝丝毫毫的歌唱声。
不知不觉间,伴随着自己耳边回响着的声调,在这片空荡无人的鬼影森林里,在这处寂静无声的时隐之城下方,钟善言的身躯一点点放松,他仿佛感觉到了,自己忘却了所有的烦恼悲伤,了无牵挂的沉睡在天地间。
甚至于,完全没有防备警惕的他,竟然是轻轻的放下手中穿日剑,微微闭上了双眼。
此刻,在钟善言的感知世界里,一方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无悲无喜。
而在那所谓的时隐藏之城上,那位身穿紫色罗裙的神秘女子,此刻也是微微扬起嘴角,深深地瞧了瞧钟善言一眼,微笑着抬起头来,对着那夜空中的皎洁满月,不动声色地张开了樱桃小嘴。
“咕哝。”
伴随着一道细微的吸东西声音,在钟善言了无意识的这段时间里,那位看上去颇为神秘的紫色罗裙女子,竟然宛如鬼魅般的,源源不断地吸取着夜空中的月华之色!
“呼……”
然后,就在钟善言还处于沉睡之间时,那诡异莫测的女子已经是丝毫不落的吸取完了月华之色,转而接近贪婪的看了看他,颇为感兴趣的伸出食指来,缓缓打量着钟善言来。
“汝……就作为吾醒来的食物吧。”
很显然,对于这神秘的紫色罗裙女子而言,淬体境五重天的钟善言,毫无疑问跟夜空中的月华之力,似乎是完全没有半点区别的,都可以当做是食物!
随着她的一番喃喃自语之后,这名诡异莫测的紫色罗裙女子,她的脸色忽然骤变的无比难看起来。
放眼望去,只见在她身躯上,无数肉眼可见的幽黑色死气瞬间爆裂开来,原本光洁无痕的额头上,更是有一只苍白的巨眼缓缓睁开,似乎想要俯视一切。
紧接着,这名面容扭曲的诡异女子,周身散发开来的浓重死气,顷刻间已经是汇聚凝结成一只乌黑无光的大手,手掌中心还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夹带着遮天蔽日般的气息,狠狠地朝着城门之下,那微闭着双眼的钟善言袭去。
“九天玄女!……你莫忘了人神之约!……还有整整三年!”
眼看那乌黑巨手即将吞噬钟善言,暗叹无光的夜空中,忽然间响起一道厚重的愤愤之声来。
这声音苍老的很,却是响彻一方天地,令那城门上的神秘女子,情不自禁的浑身颤了颤。
与此同时,更有烈烈风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隐约之间还能听见炸雷般的轰鸣声!
“哼!老不死的东西……且看你还能嚣张几年?……”
颇有些不甘心得收回巨手来,那城门上面目扭曲的诡异女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开口道。
接着,那身穿紫色罗裙的诡异女子,缓缓闭上额头上的那只苍白巨眼,转身消失在那所谓的时隐之城里。
夜,已然是没有了如水般的月光,隐约有些伸手不见五指。
而钟善言,却是面颊微笑着,轻轻昏睡在那城门不远处的下方。
……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也许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中,这座所谓的时隐之城,它那幽黑严实的二扇城门,不经意间缓缓打开来,阴森诡异的气息随之轻轻散出。
突然之间,城门里升腾出一股淡淡的烟雾来,越来越浓。
紧接着,一位头发花白,看上去瘦弱不堪,一阵清风就能将他吹倒的老人,杵着一根不高不矮的竹木手杖,径直从烟雾中走出。
这位老人身形不高,看上去也并非什么强壮之辈,但是在这所谓的时隐之城面前,却是仿佛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威严气势一般!
他微微挪动到钟善言身边,仔细打量了还在沉睡中的他,又瞧了瞧那落在地面一旁的穿日剑,沉默不语。
“少年郎……醒醒……醒醒!”
良久,这老人在钟善言耳边,轻声呼唤起来。
“额?……怎么了?……”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钟善言打着哈欠坐了起来,嘴里喃喃开来:“我?……我怎么睡着了?……”
猛地抬起头来,率先进入钟善言眼眸的,是这位持着手杖的威严老人面容,顿时他不禁微微变了变脸色,惊讶地望向对方。
“敢问……你老是?……”
张了张嘴,钟善言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角,紧紧注视着老人。
“姓甚名甚重要么?……老夫早已忘记了从前所名……你若是实在称呼不惯……就叫我一声长者吧……”
仿佛是自问自答一般,那持着手杖的老人猛然叹了口气,满脸的不以为然的看了看他,徐徐说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