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来了。”
百里姜背着老祖来到百里山庄,望着牌楼上“孝悌节义”四个字感慨万千,当年他兄弟二人被赶出来时,何曾有一人顾及这手足之义。
今天是五月初七,百里家宗族比武的最后一天,此时百里山庄外的擂台周围人声鼎沸,除了百里家的三百余族人,吴楚国稍微有点头脸的武林人士都被邀请过来,见证百里山庄第四代主家的诞生。
经过五天的比试,已经有二十八位百里家第四代弟子被淘汰,现在只剩下擂台上的两个人了,一个是第四代的长子百里丹,另外一个就是号称家族百年来第一天才的百里楚。
说他是百里家百年一人绝不为过,在前几天的比武中,百里楚展现的实力竟然达到了四阶道使,而他今年才刚满十八岁,据说百里家的老祖六十多岁时才达到此境界。
这百里楚他究竟能修炼到什么境界?九阶?
在场的每个人好奇却不敢细想,因为他们隐隐觉得那是一个他们无法企及的层次,也许到时吴楚国都已无人能超越百里楚了。
“今日比武的胜者即为山庄的主家继承人,谁若不服,全族共击之!”主家百里沉捋了捋山羊胡,看看左手边穿白衣的百里丹,又看看右手边穿黑衣的百里楚,一个温厚纯良,一个天纵奇才,都是家族中兴的希望,折损了哪个都心疼,便对二人讲道:“你们都是血脉相连的兄弟,点到为止,切勿下狠手。”
“侄子明白。”百里丹恭恭敬敬朝百里沉一拜,又跟百里楚拱手道:“三弟,你修为深湛,一会儿还望手下留情啊。”
百里楚冷哼了一声,“缩手缩脚的还能使出什么真本事?”说完,不待百里沉宣布比武开始,百里楚忽然拔出佩剑,朝百里丹刺去,凌厉的剑气将地毯笔直划开,地毯像海浪似得倒卷而起,百里丹挥剑劈开,等地毯一片片飞散开后,百里楚早已站到了百里丹的背后,用剑抵着他的脖颈。
“大哥,你服不服?”百里楚得意地笑着。
“哈哈,三弟你可以小心了!”
百里丹用力一震,护体真气将剑震开,百里丹跟着后仰,指法连点,百里楚一个不慎没躲过,被指风击碎了发冠,头发四散凌乱,看上去颇为狼狈。
“三弟,伤到你了么。”
百里丹正要上前去查看百里楚是否受伤,却见百里楚目露凶光,手中的长剑竟渐渐变得发红,不住释放热浪,像是在被高温炙烤。
炙阳无极!
百里楚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旋了一圈,朝百里丹疾刺,百里丹抬指一点,指力对上百里楚那火热的剑气,转瞬就消融了,百里楚跟着一挺剑,一下刺穿了百里丹的掌心,直透手臂,百里楚仍觉得不解气,左手一挥,也将百里丹的发冠斩碎。
“老三,住手!”
百里沉怒喝一声,冲过来曲指去弹百里楚的长剑,却被强劲的剑气震出去四五步远,百里沉一看指头的焦痕,十分吃惊地问:“老三,你练成炙阳剑气了?”
这炙阳剑气并非百里家祖传,是百里家老祖偶然得到的一部秘籍,需要极其强大的真气才能修炼,这一百年来,除了老祖,百里家无一人修炼成这门剑法。
“没错,一年前我就练成了炙阳剑气,本来还不想使出呢。”百里将长剑一点点从百里丹的手臂里拔出,疼得百里丹满头大汗。
“罢了罢了,你已是今日的胜者,就不要再难为你大哥了。”百里沉纵然不满百里楚的残忍作为,但一想他能修炼族内最顶尖的剑法,实际上已经是百里山庄的第一高手,将来令百里山庄跻身一流势力也是指日可待的,眼前这些小节大可不必拘泥。
“现在,我宣布百里楚为百里山庄的下一任主家。”百里沉过来握住百里楚的手腕举起,环顾台下的百里族人,“诸位谁还有异议?”
百里族人无一出声,全都默默低下头,百里楚抖了抖剑上的血迹,倨傲地看着台下的族人,眼神中充满了不屑,“那就多谢各位叔伯兄弟了。”
“卑鄙小人怎配当百里山庄的主家!”
就在这时,一个愤怒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只见百里姜背着百里言走了过来,从擂台边拿了把椅子将百里言慢慢放下,一下跃上了擂台。
台下众人顿时炸开了锅似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好奇到底是谁敢当面骂百里楚是卑鄙小人。
“这小子谁啊,有点眼熟啊!”
“他不就是那个百里姜嘛,小时被主家赶走,带着个傻弟弟在村里住。”
“奥奥,他好像修炼十多年还是一阶道使的境界,居然敢挑衅百里楚,失心疯了吧!”
百里楚轻蔑地瞥了一眼百里姜,“你又是哪棵葱,活腻歪了?小爷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计较,赶紧滚蛋!”
百里姜一指台下的百里言,质问道:“你可还认识此人?”
这时,百里言将头发撩开,露出了面目,百里沉等族中元老一看竟然是老祖,慌忙下来跪拜,埋头不敢起来,其他族人也跟着纷纷下跪。
“不可能!你。你怎么还活着!”百里楚一下慌了,满脸的惊惧,手指颤颤抖抖地指着百里言。
“小畜生,我今日向你讨债来了!”百里言冷冷地盯着百里楚,气得咬牙切齿,“所有百里族人听着!百里楚忤逆不道,将我的手脚筋挑断,用邪功吸走我的功力,多亏老五出手相救,我才不至于惨死洞中。”
百里沉听后站了起来,脸色凝重,握紧了拳头,喝问道:“老三,你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把老祖害成这样的吗!”
百里家素以仁孝闻名吴楚,族规的第一条就是尊敬长辈,不许忤逆长辈的一句话,违者开除宗籍,永不许返回百里山庄,如果百里楚谋害老祖的事坐实,无论天赋多高,绝不可能再当主家的继承人。
此时所有百里族人都站了起来,一个个瞪着台上的百里楚,眼里几乎冒出火来,尤其是百里丹不顾经脉的重伤走上台去,一把揪住百里楚的衣领,喝问道:“老三!你今天若不说清楚,我就自爆银丹跟你同归于尽!”
“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嘛!”百里连连作揖告饶,手却握住剑柄,剑尖忽地向上一挑,百里丹不备,长剑自下而上刺穿了他的喉咙,软软瘫倒在了血泊中,再无声息,但眼睛仍死死瞪着百里楚。
“现在大家还需要我解释吗?”百里楚一脚把百里丹的尸体踹了下去,用剑指着台下的百里族人,“你们一个个瞪着我干嘛,不服上来单挑,从来都是弱肉强食,那个老家伙本来也快死了,留着一身功力干嘛,还不如传给我呢!”
“禽兽不如的东西!”
百里沉提剑就要冲上去,却被百里言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百里言望向百里姜朗声道:“老五,替老夫清理门户吧,我不想再听苍蝇嗡嗡乱叫了。”
“定不辱命,老祖!”
百里姜环顾四周,从兵器架上随手拿起一把长剑,轻轻挽了个剑花,头也不抬地说道:“三哥,百里家向来尊卑有序,还是你先出手吧,我让你三招。”
“大言不惭!”
百里楚朝百里姜猛地一剑劈出,势大力沉,夹杂着锐利的破空之声,百里姜竟抬剑直直迎上,只见剑身倏地一下弯曲,将百里楚的剑裹住,百里姜轻轻一抖,一股股绵柔的怪力将百里楚剑上的力道卸去,百里楚不得不收剑撤回。
百里楚站定后惊疑不定,他这一招“乘风破浪”看似简单,却是在百里姜周围布下天罗地网般的剑气,只要他稍动一下,就会被刺死,可没想到百里姜竟然一动不动,抵挡的招式也十分浅显,简单明了,却堪堪找到剑气网中的破绽,一剑化解了他的杀招。
百里楚跟着又接连使出“游龙戏凤”和“轻舟过山”两招,这是他的成名绝技,十三岁那年使出这两招,竟逼得主家百里沉后退不止。
只不过,这次后退的是百里楚,百里姜只是轻描淡写地几个闪转腾挪就避开,而且每一守招又暗藏诸多杀招,让百里楚摸到门道,仿若百里楚的剑法是极其粗浅的基础剑法,想怎么破就怎么破。
“你用的到底是什么剑法!”
百里楚难以置信地看着百里姜,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大的压力,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剑术天赋,此刻竟然被百里姜随意破掉,一种屈辱感油然而生,恨不得立时将百里姜碎尸万段。
“百里剑法啊,就是你们练了三个月,而我练了十多年的剑法。”百里姜吹了吹剑刃,仍不看百里楚一眼,“你的剑术急躁无端,以速度掩盖缺陷,说好听是随心所欲,说难听的就是瞎砍乱挥,你还是用炙阳剑气吧,不然你赢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