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百年的家族屹立不倒,所积累的底蕴必然十分深厚,翻了六倍,那是何等庞大的一笔财富,纵然是前世听惯创业神话故事的姜龙也不禁暗自惊叹,但这尚不是最重要的,更难得的是要想家族全面发展,必须有一个统筹全局的人,这种人才是最难得的。
想到这里,姜龙忽然记起她刚说的那番凭厨艺开酒楼或者与人合作的话,蓦地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那个统筹莘家的人该不会是她吧?
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管理庞大的产业,这是何等的天方夜谭,姜龙暗自摇头,只觉得自己想得太过荒唐。
只见叶蓁蓁惊讶的张大口,喃喃问道:“莘姐姐,你家族一定很有富有吧?”
莘子吟淡淡一笑,似有无限哀伤,道:“有钱又能怎样,没有实力保护,钱财便是祸根。”
“啊?”叶蓁蓁惊讶问道:“难道刚才那些曹家人便是……”
她话未说完,便听得莘子吟恨恨道:“不错,就是这些人害得我莘家家破人亡。本来两家后辈弟子的实力有差距,也不会这么快就影响了家族大势,毕竟我莘家百年的积淀也不是白费。可偏偏郑家有人在紫云院担职,突然间莫名其妙地功力大进,升任外门长老,权势之大,几乎在旦夕之间便将我们十数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姜龙熟知官本位的世界中权职之重,一个武院的长老能轻易颠覆他们十数年的努力,便意味着这个职位正好卡在他们最要紧的一环上,忽然有所明悟,问道:“你们是给紫云院供应丹药和兵器?”
莘子吟神色讶然,显然对姜龙能一眼看出其中的关窍很是好奇,说道:“姜大哥所言不差,紫云院也有丹药阁和器物阁,质地俱是上佳,最次也是上品,价钱自然也高,但重质不重量,根本不够消耗,剩下的就由武院外的坊市供应。”
叶蓁蓁也点头,道:“难怪。”转念一想又道:“可是单只紫云院,那能消耗多少啊?难道紫云院的学生修炼都只靠丹药吗?那岂非浪得虚名。”
姜龙笑道:“这就是招牌的效果了,紫云院在云浮城屹立多年,深得人心,他们认定了的丹药兵器,大家都相信不会差,人有从众之心,自然生意就好了,若以后品质能保持上佳,这招牌就算立起来了,想不挣钱都难。”
叶蓁蓁听他说的有些道理,但与他拌嘴惯了,仍冲他做个鬼脸,道:“你怎么知道?我才不信了,你又没来过云阜城。”
莘子吟心中惊讶更甚,姜龙第一次猜到家族给紫云院供应丹药兵器,还可以说是他天资聪颖,这次可就绝非聪颖可猜透的了,要知道这个道理她们家族也是摸索了许久才知道的,而姜龙竟然只一听就明白了,可想而知其见识绝对不凡。
她神色敬佩,拱手道:“姜大哥见识不凡,确实如你所言,这道理我们想了许久,没想到姜大哥竟然早已看透,小妹自愧弗如。”
叶蓁蓁惊讶的忘了与姜龙拌嘴。
叶明远本坐在一旁听着莘子吟的遭遇,双目微迷,这时也不禁睁开眼来,原以为他在永安城开饭馆的成功是凭厨艺出奇制胜,没想到他对生意之道竟也知之甚深,也算是对他了解更深,心中暗自惊喜,也不多言,微微一笑,又眯起眼睛闭目养神。
姜龙客气道:“就是无聊时看书多了些,算不得什么,你们实际运筹,那才是真正的难了。”
“那曹家的人为什么追莘姐姐你呢?”叶蓁蓁问道。
提起家仇,莘子吟神色便暗淡几分,说道:“他曹家的人做了紫云院的长老,行事不公,断了我族产业,还指使人陷害,说我莘家的丹药有毒兵器不利,害得不少人丢了性命,实在可恶,族里的产业便因此而一落千丈。”
说到这里,莘子吟深吸口气,平了平心绪,又道:“我们族长眼见事不可为,便召回所有弟子,没想到曹家人实在欺人太甚,还想着用极低的价钱收购我们的坊市,族长不肯,他们就一再挑衅,打砸抢夺无所不用其极。”
“实在可恶,你们没有跟他们打吗?”叶蓁蓁面含愠色。
莘子吟道:“打了大小数十战,各有输赢,算是旗鼓相当。后来不知怎地云阜城城主府竟跟曹家沆瀣一气,以我郑家造反为由,发下一道剿灭莘家的海捕文书。朝廷设立城主府虽是形式,实际上仍由紫云院统辖云阜城,但对于朝廷的文书,紫云院也要慎重对待,以示尊重,他曹家在紫云院的长老便能名正言顺的从刑堂借调人手对付莘家。本来我们有老祖坐镇,不惧曹家,奈何紫云院的人受他蒙骗,不辨真假,三人一起出手,老祖不支,受了重伤。”说道这里她语声呜咽,断续抽泣起来。
她接过叶蓁蓁递来的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续道:“莘家就此落败,几乎所有人都被捉进牢里,我也是老祖拼命带出来的。老祖现在闭关疗伤,我本想回来探听消息,却被曹家人发现,连跑了两天,要不是遇见你们,只怕我也要身陷囵圄了。”她哭地身子微颤,好似风雨中飘摇的叶子,显得十分孤单无助。
叶蓁蓁轻声安慰。
姜龙听得心中愤慨,却也无计可施。
叶明远也睁开眼睛,皱着眉头不知想的什么。
过了一会,莘子吟止住了哭声,起身道:“你们是要到云阜城吗?”
叶蓁蓁道:“我们想拜入紫云院,正是要到云阜城。”
莘子吟担忧道:“那你们要多加小心了,曹家眼下在云阜城势力不小,在紫云院里也有不小的势力,这次受了我的连累,万一有曹家人看到你们,定要对你们不利。”
叶蓁蓁笑道:“就怕他们不来,来了我倒要好好教训他们,给莘姐姐你报仇。”
莘子吟也笑了起来,道:“妹妹好意我都省得,但毕竟莘家和曹家的仇怨已是不死不休,妹妹你们还是小心为上,万不可轻易陷进来,为今之计,我也只有先等老祖养好伤势了。”
姜龙闻言,道:“你要走吗?”
“嗯。”莘子吟点点头,道:“我跟着你们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前面再走不远就进云阜城的地界了,我也该走了。”
叶蓁蓁道:“莘姐姐你要去哪儿?”
莘子吟望着远山,道:“我也不知道,没有了莘家,对我来说哪儿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