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初来乍到巧结知音
登堂入室狼狈为奸
（四）
七月二十六日，风和景明，黄历上说这一天宜祈福、祭祀、求子、结婚、立约，忌开市、交易、搬家、远行。这一天对商授德而言，不是个良辰吉日，不能交易开市的日子，无论如何美好，都不会让他兴奋起来，可是日子还是要过的，而这一天对于苏婉卿而言却是个大喜的日子，大仇得报的她可以安心的祈福和祭祀了。
这天一大早，商授德起早忙生意去了。苏婉卿刚刚起床，就见到了尤清的亲信，那人传给苏婉卿口信，告诉她四个字“大鱼已死”。苏婉卿立即猜到上官昌已经被杀了。因为这四个字是她和尤清在那个夜色如水的夜晚约定的暗语。她得到这个消息以后，表情很从容，在支走了尤清的亲信，并且安排小叶出去采买一些布匹之后，她独自一个人关好院门，回到房间，然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横流泣不成声，她向南跪倒在地，向天告慰道：“爹，娘，女儿为你们报仇了！”
然后，她嚎啕大哭了一场。半个时辰以后，她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空虚，也很寂寞，她一下子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此结束了。难道她的人生当中只剩下了报仇？杀了一个上官昌，自己大仇得报，可是天下百姓却还有多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杀了上官昌，商授德等奸商依旧为富不仁。她想到这，擦干了泪水，然后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不能就此收手，她慢慢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自己的命运也不知道去向何方。
她甚至不相信这一切会来得如此之快，权力之下杀死上官昌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就像当初他们对苏家灭门一样，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弱肉强食。她扪心自问，这是大明朝的世道？还是丛林野兽的世界？天理何在？她不愿意去想，因为这深深的庭院，错综复杂的世界，根本容不得她多去想，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时辰。
这天上午，尤清亲自在花园制造了一场与苏婉卿的偶遇，他一瘸一拐的来到花园里遇到了赏花的苏婉卿，两人低声交流了谋杀上官昌一事，尤清问苏婉卿：“杜梦等江湖败类怎么处理呢？”
“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毕竟帮官府杀了水匪，就算是帮着上官昌也不过是从犯，此事就此作罢吧。”
“上官昌一家呢？”
“尤先生，咱们做事不能做绝，虽然我苏婉卿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可是人家灭门杀我全家，我就只杀一个罪魁祸首，我岂会甘心呢？”
“你放心吧，婉儿，这件事，交给杜梦最合适不过。”
“尤先生在商家效力，真是大材小用啊！”
“商夫人客气！”
说完，尤清扬长而去。苏婉卿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微笑，这美丽的微笑之下是多么可怕的灵魂，又有多少血泪，多少仇恨呢？
……
七月二十六日的下午，商授德找到费伯尤清，三人商议拜访巡抚候青的事情，费伯说：“我们准备的礼品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毕竟是第一次见他。但是，这礼品中又不能直接就是金银，应该有一点品位。”
尤清点头称是，商授德说：“看来，我们是要花一番心思准备一下了。不过我们就这么贸然拜访还是不好吧？”
尤清说：“大官人，我们一会儿就去安排此事。”
费伯说：“对了，昨天我们接到线报，济州加上青州等几个地方加起来又有十几个人失踪了。而且这些人当中都不分男女老幼。这些人到底都被拐去做什么了呢？我一直派人查却查不出线索来。”
尤清说：“奇了怪了，在我大明朝拐卖这么多人有什么用呢？不过话说回来，当初，我们是很接近查出真相的。当时，在阳谷县，我们都还以为那个疯道人是个坏人。哪知道，他是难得的线索。”
费伯说：“我可听说了，师爷候凡回来了，不过抓了好几个唱戏说书的。哎，最后打一顿板子，然后都给放了。”
商授德微笑，感叹道：“这年月，干哪一行都不好干啊！这样吧，你们俩一会儿简单的开一张单子，看看我们这次都送什么礼物，然后，今天下午就送上拜帖。我们争取明天就能见到候大人。”
费伯尤清领命而去，商授德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干哪一行都不容易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