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青闻言一惊,连忙问道:“离叔…你知道我的身世?”
“我不知道。”教主微微闭上了双眼:“但我知道你那把剑的名字,它的本名应为赤霄,是上古神兵之一,与你娘的那把剑是同一个时代所铸。”
“什么!”尽管有心理准备,单青仍然难以掩饰心中的惊讶。
教主缓缓道:“我之所以知道你的先人,只因世上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神兵只有神将嫡系后人方能使用,你去为你师妹寻药,却恰好与神剑相逢,这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了。”
然而单青心中还有另一丝期望:“离叔,你说我是神将后人…可否告诉我是哪位神将?”
教主轻轻摇头:“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想知道自己的爹娘到底是谁。但是如今已千百年过去了,即便你知道神将是谁,你又从何得知他的后人姓甚名谁?”
单青眉头紧锁,低头不语。
教主见此继续道:“另外,即便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单青心头猛地一颤:不错,即便自己知道他们是何人又有何意义?自己与他们的关系仅仅停留在出生数刻后便停止了,甚至连他们的样貌都不记得,真正关心自己,呵护自己的,是单凌雪。不是他们。
在这含辛茹苦的二十年面前,养母与生母又有何区别!
想到这里,单青抬起头坚定的说:“离叔,我明白了。我的娘亲是单凌雪,我姓单,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教主见到单青如此反应,这才放下心来,他顿了顿道:“离叔今晚来找你,主要是为了传你一套功法,无上功不适合赤霄,而这套功法以刚柔并济著称,修行此种功法即可获得纯阳内力。”
单青还未反应,教主已经将一只手覆于单青的额头之上,他对单青低声喝道:“心神平定,抱元守一!”
话音刚落,单青顿感头痛欲裂,无数的景象在眼前一闪而过:宝相庄严的佛陀,超然物外的仙人,虔诚的芸芸众生…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单青只觉得天旋地转,灵魂被生生的剥离。这比肉体的虐待更加残酷,这是灵魂的折磨。
教主面有不忍之色,但是手掌却未离开,这是每一个人的必经之路!
就在单青即将失去意识时,突然眼前变得一边空白,远处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低声梵唱,这声音极细听不清楚,然而却深入人的灵魂,朦胧间单青只觉得心头一片清明,并无半点杂念。
一个威严而低沉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少年人,你能否行事无愧于天下?”
单青并未犹豫,坚定道:“能。”
那声音继续道:“少年人,你能否行事无愧于身边之人?”
单青并未立刻回答,因为他的身前突然出现了很多人的身影:单凌雪,郁兰,单成通,楚纷飞…他们无一例外的都静静注视着自己,单青从未有过这样彻底暴露的感觉,仿佛是将一个人藏在最心底的秘密挖出来给别人看一般。
然而片刻后,单青不再窘迫,他平静地看着身前的众人,依旧坚定地说:“能。”
随着单青的回答,眼前众人渐渐消散,之前的那个声音复又出现,与之前不同的是,隔了片刻后,那声音才道:“少年人,你能否行事无愧于自己?”
单青微微一愣,前两个问题自己都可以给出承诺,然而这个却不能。
此时,他突然看见了一个黑暗中的另一个自己,正茫然的看着前方,眼里满是泪水。
单青不由走上前,拍了拍黑暗中的“他”:“你为何要哭?”
“他”抬起了头,望着一模一样的单青,低声啜泣道:“求你告诉我,我的路究竟在何方?”
单青并不迟疑:“你不需要寻找,你的路,就在你的脚下!”
“若是走不了呢?”“他”并未被说服,而是反问道。
“纵使是天涯,是陌路,也要走下去!只因这条路只属于你!”单青大喝道,不仅是对“他”,亦是对自己的内心。
“是吗?”“他”停止了哭泣,突然向单青诡异的一笑,随即就这样凭空消散。
单青只觉眼前一花,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单青见此愕然,他向身前的一片虚无说道:“我…”
“你已经做出了你的回答。”方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少年人,谨记你今日的回答。”
“我会的。”单青郑重说道。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单青终于睁开了眼,眼前仍是教主,正看着自己,眼里满是焦急之色。
“青儿,恭喜你经过了考验。”眼见单青睁眼,教主长舒一口气,微笑道。
“离叔…”单青刚欲起身,然而脚下却突然没了力气,猛的一起几乎跌倒。
教主赶忙扶住单青:“你现在灵魂透支,不宜行动。”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册放到书桌上:“你既已通过考验,离叔就将这天罡普心咒传于你,至于往后你的路在何方,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单青感激地点了点头,自己与教主接触时日虽短,可教主对他的关怀,真正似亲人一般。
教主看到单青精神疲惫的模样想早点离开让他休息,可方踏出一步,突然又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回头向单青嘱咐道:“赤霄目前你是不能再用了,至少在你未至驭心境之前,你可去万灵堂中随意挑选一件称手的,到时若有人阻拦,你给他们看这个牌子就行。”
说罢,一块火焰形状的令牌出现在了单青面前的桌子上,这应是教中某种身份的象征。
“切记,切记,今晚的事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你娘。并且,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使出今日你所习的功法。”
单青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放心吧离叔,我一向信守诺言,况且娘自从下午就一直在房中不曾出来,她是不会知道的。”
教主闻言却是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只怕是这样一来,她就更加不会原谅我了吧…”
“离叔…”单青头一次见教主如此出神,有些奇怪。
教主一惊,从恍惚中反应了过来:“…好了青儿,你休息吧…好好照顾你娘,别让她太累,我走了。”
话音刚落,教主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单青见状心里暗想:离叔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便如他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竟然也会有烦恼么?听他方才所说,娘到底与此事有何牵扯?
想必教主还未走远,他不禁起身推门向院中望去,但见院中凉风习习,月华如水,又哪里有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