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江小烦在余笑笑的这间房子里睡的很安稳。江勇毅送走了李阿姨才轻手轻脚的到客厅给余笑笑拨通了电话。
余笑笑没有责怪他的行为，反而夸奖毅哥哥真聪明。
有意无意的聊了几句，也就挂上了电话。
孩子是父母的宝贝，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他们是父母快乐和忧愁的源泉，是人类的美好繁衍。手边的茶几上是一串钥匙，其中几把是属于这里的。已经挂在钥匙串上好几年，之前开过的机会很少，退伍后一段时间内用的很顺手。后来到现在，它依然在钥匙串上。是了，它就是在说无论你拥不拥有这里的钥匙，你都不属于这里。
这个家里，他存在的痕迹从来就不多。从前他不在，后来在了依然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一样，行李很少，衣服够穿之类的。江勇毅记得打包自己东西的时候，就几个行李箱，就是全部了。其中还有不少是他没见过的衣物，是他不在的时候笑笑给买的。
难为她这么多年都记得他的尺码，而江勇毅却想不起来余笑笑穿裙子是穿中码还是小码？
反正她不会穿大码。
眼神冷不丁的放在了窗台上，那个光秃秃的花盆摆在那里，和自己的风格格格不入。绿色的花纹在夜光下忽明忽暗，江勇毅早已记不起上面花的是什么，包括以前里面应该种的是什么花。
够了，你们已经离婚了，就此放过她吧。
也许还需要努力一点，我们会重归于好呢？
几种想法在江勇毅的脑海里交织起来，不知不觉就在精神上斗争到了天亮。他得把江小烦叫起来，为他穿衣服，让他洗漱，然后准备好早餐。如同余笑笑每天都会做的那样，还会一直这么做，直到江小烦可以独立生活开始。
儿子起床之后迷迷糊糊的，被大人抱着，就一个劲儿的往肩膀上蹭。
面对儿子的信任，他是新奇的，也是高兴的。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种感觉还会有吗？余笑笑从儿子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开始照顾他，五年来每天都这样的，换做江勇毅能做到吗？
一手抱着儿子进入厨房，准备给他弄早餐。然而煤气灶却怎么也点不上火，弄得江勇毅有些焦躁。
“爸爸真笨，妈妈一直都是用的面条点火。”
面条？江勇毅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面条，用那个点火？
“爸爸笨蛋，妈妈是用打火机先点燃一根面条，然后才开的煤气。妈妈说是煤气灶坏了，我们好过好几次人来修，都没来。妈妈想换来着，又觉得可以继续用。”
小烦天真的声音让江勇毅愧疚，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诚然，可以用打火机直接点燃煤气灶，可他可以想象她会害怕，每次点燃煤气灶甚至都会害怕。但她自己克服了，江勇毅在身边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这个问题。
“爸爸，你不是要给我煎鸡蛋吗？”江小烦不高兴了，如果再不吃早餐，就会迟到去上课的。
“哦，小烦先去客厅看电视，爸爸马上来。”
他无法问出煤气灶是什么时候坏的，没有换的原因是因为钱还是因为没人来。含着心里的酸楚直接用打火机点燃煤气灶，江勇毅克制着自己，不要在送小烦去幼儿园之前哭出来。尽管，眼泪就在眼眶之中，他忍着。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谁一声没有哭过呢？没有为谁感动过呢？在部队送走亲近的战友的时候，他也会哭。从来没有向这样，一件小小事的，让他心中都装不下自己的难过。
这接连的几天，江勇毅承受的情绪太多。堵在心中，无处发泄。他不敢去问余笑笑，也无法自己找到出口。是不是他的忽略让妻子也这么的难受？江勇毅的确不是细心的人，但忽略妻子至此，任何理由都是不行的。
江勇毅照顾江小烦多少天，每一天对余笑笑的从前都是百般揣测。
江小烦会因为一个冰淇淋而哭闹，会因为无聊而吆喝着出去玩……他大多数时候都能听从，说到底他仍然不是一个会带孩子的父亲。总是在想笑笑会如何做？她从前是如何做的？无奈的，他尽量不打电话过去问，也想试探到底有多少的事是他无法预知和承受的。
当时间到来的时候，余笑笑终于回来了。江勇毅请了一天假带着江小烦去接机，江小烦一路上都很兴奋。他已经因为母亲而耍过好几次的脾气了，虽说都有方法压制下来，打电话、讲故事、吃东西玩耍之类的。江小烦仍然一次次的证明一个真理，他离不开他的母亲。并不是像其他人说的，你带一段时间他就会亲近你。毕竟，余笑笑才是那个带着江小烦四年的人。
余笑笑推着行李走出机场，江小烦一眼就认出她来，大喊大叫的吸引妈妈的注意。
在外人看来，这是和谐的一家三口。也许有人已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妻子、丈夫、孩子的亲近戏码。
“哎哟，宝贝想死妈妈了。”抱住江小烦的一瞬间，余笑笑就像是找到自己的呼吸一样。
“妈妈，小烦也想你。”江小烦在妈妈的脸上重重的亲上一口。
“没白养你这么多年，来让妈妈看看，最近跟着爸爸又没有亏待你？”江勇毅当然不会亏待他，而且还想办法让江小烦晚上睡好了觉。心中仍然是担心的，就这么开玩笑似的说出来。一个星期左右，就算亏待江小烦，也只能当做是锻炼。
江勇毅表示我只站着不说话，任凭检验。
一路上江勇毅都从后视镜里看互动的两母子，觉得一生这样也不错。
只是过去错过了，未来也错过了。自从离婚后，江勇毅就逐渐将自己关进了笼子里。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从前他没有的，未来也不会有了。
将两母子安全送到家，婉言谢绝了余笑笑邀请他上去，江勇毅独自回了家。
这是他不知道第几个失眠的晚上，这种状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转业的时候？离婚的时候？还是从前就有的，陷入了对人生的迷茫。眼睛锁看到的世界后面，是一片漆黑，没有方向，无法出头。甚至江勇毅自己，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