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哪有一帆风顺的事,有时候出门为了
喝杯咖啡,被车撞了,那也说不准的呀
一连好几天里,程浩泽在工作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他越觉得自己还不能胜任这个职位,但他又不想放弃。他觉得,人都是压力下才会成熟,所以他还是咬紧牙关,每天承受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崔企勇没有离开公司,但他的心里也并不好受。他是很不服气,但他又不敢怎么样,他不敢正面与程浩泽对着干,因为他知道,程浩泽的背后有付鹏的支持,所以他每天的工作都很无奈。
自从程浩泽与崔企勇吵过一架之后,虽然他有付鹏的支持,但程浩泽并不觉得自己就是赢家,反而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他不敢去想自己错在哪里,他也想不到自己错在哪里,他只知道,这就是社会,它从来都不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不管是不是你的错,到最后,你都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世间哪有一帆风顺的事,有时候出门为了喝杯咖啡,被车撞了,那也说不准的呀。
潘晓海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吧,他确实有能力把工作做好,不过,他是采购部的经理,他的工作是拿公司的钱出去买东西的,但财务不给他钱,怎么买?——买不到材料回来,那还要你采购部经理的职位做什么呢?所以,他现在也遇到难题。
不仅如此,杜薇的父亲出了交通意外,正打电话过来,让她紧急回家。
杜薇挂了电话,便急匆匆地跑到采购部的办公室里,她是要去找潘晓海。
潘晓海不在采购部的办公室,她问了潘晓海下面的一个采购主管:“你们经理哪儿去了?”
问话如同她的表情一样,紧张而又严肃。
“他……,可能去了李总办公室。”他也不敢确认潘晓海去了哪里,他只敢确定,潘晓海还在公司里。
李伯夫的办公室里,潘晓海正在向他讲述供应商交期延误问题。
“这家供应商在这个月里,已经是第三次延误交期。”
这是一家塑料制品工厂,因为模具是两家公司共同开发的,所以供货就只能由一家公司订货,只要这家供应商交期延后,那么潘晓海就会面临被生产部门催货的局面。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李伯夫问,他已经完全把采购部的工作交给潘晓海,他完全相信,潘晓海可以胜任这份这份工作。
“模具是两家公司共同开发的,我们是定制产品,在市面上没有这种型号的塑料壳。”
“如果在找一家供应商要多久?”
“得重新开发模具,三个月的时间。”潘晓海回答得干净利落,不带任何一点瑕疵,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了解得很彻底。
他也有想过另找一家供货商,不过开发模具得花一大笔费用,而且邱思明近段时间都在外地,所以潘晓海就没有把这件事给说报上来。
杜薇来到李伯夫的办公室门口,她稍作镇定了一下,然后敲门,打开门,站在门口。“打扰一下。”杜薇低声细语地说,她是在压住自己的情绪,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起来。
与此同时,里面的两人也望着她。
“晓海,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杜薇叫道。
潘晓海看着她紧张的表情,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确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了?”潘晓海走了出来,跟在杜薇的后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爸出车祸。”杜薇伤心地说,突然,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潘晓海是很难控制的得这种场面。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直被认为是不会被打垮。但现在,她哭了,毫无征兆的哭了,也不去在乎环境是否可以容许自己的这种行为。
潘晓海把她抱住,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他的心突然一下子脆弱了起来,这是他发誓不会让她哭的女人,而今天,她哭了,就在自己的面前哭了。
“我得立马回家一趟。”杜薇把眼角最后的一颗眼泪擦干,“你先把我送回去吧。”
潘晓海点了点头,说,“你先到门口等我,我去交代点事马上回来。”
杜薇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看她打算是要回老家里住几天,等她把整整的一个箱子衣服往外拖的同时,潘晓海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你回去干嘛,”杜薇说:“现在家里已经够乱的了,你要是回去了不是更乱。”
“什么叫更乱了?”潘晓海不明白杜薇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去你家看看你家里人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杜薇解释地说,“最起码你也得让我回家后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吧,在说了,我爸妈你不是也见过了嘛。”
是的,杜薇的父亲杜齐辉他是见过的。
——半年以前,那时候潘晓海才刚升经理,杜齐辉带着自己的老伴来了广州旅游,他们两人接待了他们的到来。
总得来说,潘晓海给杜齐辉的印象是不错的,不光从外形上,就连功能,他的能力,杜齐辉也比较认同,而且,潘晓海还算是有礼貌,基于这几点,杜齐辉已经不能再挑剔了。
杜薇现在很乱,她一心只想回家。她爸妈潘晓海是见过了的,但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确是想帮上一点忙,哪怕只是陪在她身边,但她拒绝了他的好意。
最后,潘晓海把她送到了车站,直到她上了车之后才离开。
杜薇离开之后,潘晓海并没有马上回到公司里去,他在市区里转了一圈,开着公司配的车。
潘晓海有心事,不仅是担心杜薇以及杜薇她爹,还有工作上的事。尽管公司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做,但他想让自己放个小假。他把手机关机,因为在这之前,他接到了几个电话,都是工作上的电话,话题总是围绕着交期,要么就是货款问题。——他是对外工作,又是协调公司生产与原材料的关系,所以他每天的工作是处理一些钱以及跟原材料有关的事情。
但是,他现在不想工作,他需要考虑,他把繁忙的工作暂时抛开,利用这么一丁点的时间,认真来考虑他和杜薇的关系以及如何更好的开展工作。
等到了晚上,潘晓海在一家“蒸功夫”快餐厅里吃了晚饭。他再次把手机打开,里面有几个未接电话,但他并没有去管它,他直接打开手机拨号,他是要打给左膑。
左膑下班回到小区里,刚把车停好,电话响了。
“在哪儿?”潘晓海省去了一切电话问候,直接问道。
“我刚下班回到家里呢!”左膑回答,“咋了,有事儿?”
“在家等着我。”潘晓海没有说明自己有没有事,他只是一句吩咐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潘晓海来到左膑的住处,一连喝了两瓶啤酒,顺便把杜薇的事说了出来。待他正要打开第三瓶的时候,左膑说:“我觉得杜薇的这种做法是正确的。”
“我也没有说她的做法不对呀。”潘晓海一副委屈地答道。
“那你干嘛一进来就像是挨了一闷棍似的?”
“我只是觉得……。”潘晓海把头往下沉,叹了口气,“怎么这几天什么事都不顺呢?”
潘晓海联想到了工作,原材料回不来,这已经让他很烦躁的了,另外的还有几家公司在催他货款,一天好几个电话的打,弄得他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好觉。
“到底怎么了。”左膑问道。
“工作的事,烦着呢。”潘晓海摇着头说道。
这个时候,程浩泽刚从公司里下班出来,他来到公司附近的一个公交车站,本能地站在那等车。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早已飞奔了家,然后坐在沙发上,等待黎昕把晚饭做好。
黎昕工作的地方离住处比较近,只隔了两条街,步行只需要十五分钟,所以做饭的责任就只能落在她的身上。当然,并不是每天都照式如此,有时候程浩泽也会露两手,做他的拿手好菜,“鸡蛋煮面。”
一辆开往他住处的公交车停了下来,车门照样熟悉地打开,他左脚刚要跨上车的时候,突然,他又把脚收了回来。
车子缓缓地离开了车站,程浩泽还留在原地,他不想回家,他心情很不好,他不想带着这种不好的心情回家,他不想给黎昕造成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离开了公交车站,他向相反的方向走去,突然,他想到了自己的好哥们。
潘晓海在郊区,他是难得来市区里一趟,程浩泽当然也不会去他那,所以他只能去找左膑。
很难料到,程浩泽并不知道潘晓海已经在左膑家里,因为程浩泽并没有打电话问左膑是否在家。他在路边,上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往左膑住的小区开去
左膑和潘晓海两人在喝着酒聊着,突然,门铃响了,两人同时本能地望了过去,仿佛这时候门铃就不应该响。
“谁呀?怎么这时候还有人找?”左膑起身去开门,刚一打开门,两眼直望着程浩泽,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惊讶。
这个房子,平常是很少有人来的,除非是左膑把人带进来。程浩泽来的次数应该算是最多的了,不过在来之前他会通知左膑,但是今天,他突然出现,的确让左膑预想不到的,更别说潘晓海今天也在。
“呵呵。”左膑笑了两声,“今儿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个的往我这里跑。”
“谁呀?”潘晓海的声音从大厅里传了出来。
程浩泽不请自进,看见潘晓海也在,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也在?”
潘晓海带着一副勉强微笑的表情来迎接程浩泽,“我事先没打算来的。”
“后来你又一想呢?”程浩泽附和地问。
“他是送杜薇去车站。”左膑递给程浩泽一瓶可乐,“她爸出了场车祸。”
“严重吗?”程浩泽担心地说,他把可乐丢在一边,然后站起身,走向冰箱里去拿啤酒。
“那你干嘛不跟她一起回去呀?”程浩泽边走边问。
“他正为这事发愁呢!”左膑又补上了一句。
“怎么回事?”程浩泽打开了酒,喝了两口,“你们吵架了?”
“不是。”潘晓海说,“我是想打算跟她一起回去,但她说我回去会给她添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程浩泽憋着嘴,仿佛在考虑事情,“不过她先回去也好,如果严重,她会找你的。”程浩泽是可以理解杜薇的,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没正式结婚,潘晓海就只能做一个外人来干预她家里的事,如果杜薇真有需要,到时候潘晓海雪中送炭,这不是更显得诚心诚意嘛。
“我指的不是这个。”看来,他的这两个哥们还是误解了。
“那你指的是什么?”程浩泽问。
“工作上的事。”他把这几天遇到的不开心的事说了出来,“财务不给供应商打款,供应商就不给我货,不给货呢,我就申请不了款。”
潘晓海把一个恶性循环的过程讲述了出来,他说的也是事实。在公司里,每个部门都是按程序办事,财务部门要有收货凭证才能打款,供应商要收到货款了才能发货,一个正常的合作关系,但却没有一个突破口。
“怎么又是工作上的事了。”程浩泽摇着头说。
“怎么?工作也不顺心了?”左膑问。
又出问题了。这个“又”字,说明的是一个连锁反应,接二连三的事情出现才会用到这个字,然而在今天,它浮现了出来。
“是。”程浩泽回答得倒是干脆,“现在的城市生活压力大呀。”
“怎么了?”潘晓海问。
程浩泽说:“前段时间公司把我升做销售部的区域代理经理,有个同事不服气,跟我吵了一架。”
“你又升经理了?”左膑虽然祝福地说。
半年以前,潘晓海升了经理,现在,程浩泽又升做了经理,也就是说,在这三个人中,只有左膑还是一个普通的职员。不,他现在也是高级职员了。
职位的高低决定了权利的大小,职位越高,权利也就越大,但它并不是就能权衡收入的多少,这一点,左膑还是挺满意现在自己的收入。
“你羡慕什么呀!”潘晓海几乎要跳起来,虽然他是升了经理,不过他是在民营企业,收入不是以职务来衡量的,“我一个经理的收入还不如你一个业务员的呢!”
好吧,这是事实。
虽然左膑他只是一个业务员,论职位,他是没有这两个好兄弟高,论在各自公司的地位,他也没有这两个好兄弟大。但是,如果论收入,他好像要比这两个好兄弟高那么一点点。
左膑笑了,有一种满足感的笑。
潘晓海把头侧了过来,望着程浩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干嘛去你吵呀?”
“心理不平衡呗。”左膑分析地说:“谁都有向上爬的欲望,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故意把一个经销商的报价报得太低。”程浩泽喝了几口酒,然后把他在公司里发生的不愉快的事陈述了出来,“我让他去把报价给改了,他反倒有理,故意找茬,你说……,你没有本事,不自我反省,多加努力,自己笨还怪别人聪明,这是一个有素质的人该干的事吗?”程浩泽越说越愤怒,说着的同时还拍了一下桌子,以此来表示自己也是受害人。
“你别激动呀。”左膑连忙摆手安慰道,“有事慢慢说,咱们跟他可不一样。”
“哎。”停顿了几秒钟,潘晓海叹着气说:“有人欢喜就有人忧,这是不变的定律。”
“那他也不至于就为了这事去找你吵呀?”左膑再次问道。
“是。”程浩泽回答,“他是比我先进公司几年,以前他是国外销售部门的,后来调到国内销售部,但这也不能代表他就比别人厉害吧。”
“行了。”潘晓海把啤酒举了起来,“别再谈工作上的事了,听了都烦,喝酒。”说着,他自己先喝了起来。
相比之下,潘晓海的遭遇还是比程浩泽的遭遇要好些,至少他在公司内部还是可以协调人事关系。
作为管理者,他只要协调好三种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事之间的关系,事与事之间的关系,只要做好这三件事,其他的事情都可以迎面而解。
由此看来,潘晓海只差一步,那就是事与事之间的关系,只要他把这件解决了,什么事情都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