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楼嬛到了四王府,王府外站着等候的婢女就领着她往府内走去,浅笑尤挂唇畔,四嫂倒是很有信心自己一定回来呢。
不同于东宫的奢华富丽,七王府的秀逸舒朗,四王府呈现出一种典丽清拔,规矩整齐的院子,并无特别装饰,但在长廊上缠绕的紫藤萝枝却尤显别致,经过长廊,来到了一处小花园,假山环绕,各色菊花开得正艳,万紫千红,一盆盆菊花的环绕下,站着的女子身姿绰约,风流蕴藉,满身的书香韵味沁人而出。
“我还担心嬛儿不来呢?”姚夕韵见到袅袅娜娜而立的楼嬛,迎了上来。
“怎么会呢,对了,嬛儿还没祝贺四爷和四嫂沉冤得雪呢。”
“不过总是苦尽甘来了。”姚夕韵挽着楼嬛的胳膊,慢悠悠逛着,“倒是嬛儿,我本担心因为近日的流言碎语会影响到你,如今看来,你倒是不在意。”
“我只是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罢了。”楼嬛偏过脑袋看着姚夕韵,问道,“那四嫂可信?”
“我若是信,就不会邀请你来了,那些,不过是无稽之谈。”
“第一次来四王府,刚柔结合,就如四爷和四嫂的结合一般呢。”楼嬛微微一笑,以掩盖微露的怅然,随后道,“这里的菊花开得真好看。”
姚夕韵自是注意到了她一闪而逝的表情,却也不点破,继续与她闲话家常,“菊花品性高洁,我尤是钟爱,所以四爷就为我搜罗了许多。”
她的这番话本该说得很骄傲才是,但楼嬛却未从中听出任何自豪之色,毕竟,若是废太子祁胤,而或是祁穆祁洛为美人搜罗心爱之物她不会觉得奇怪,可是四爷,却是一个傲骨耿介的人,这样的铁血男儿会细心张罗这些事,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感动。
见楼嬛未接话,姚夕韵就迅速避开了这个问题,继而言道,“嬛儿可见过废太子了?”
楼嬛摇摇头,这些日子她都在为星辰岛的事烦恼,朝政上的一切都不关注了,就连祁穆,也已好几日未见了。
“废太子的姬妾全部都和他一起关入天牢了,只有太子妃,哦,不,她现在暂且不是了,只有杨纤宛仗着凰女的身份安然无恙,父皇还将长安公主出阁前住的昭华宫赏赐给了她和皇长孙居住。”
“无论如何,她也依旧是皇长孙的母亲。”楼嬛并未忽略掉姚夕韵所用的暂且一词,然而,却马上被下一个思绪所替代,或许,她该抽个空去看大姐姐,不知楼府的人知道太子的这番变故后会怎么样?突然想起前几日三哥与自己说的话,因为大姐姐的缘故,所以他才要入朝为官吗?
姚夕韵的脚步倏尔停了下来,目光瑟瑟地看着楼嬛,冷冷一笑,“皇长孙?一个连满月酒宴都未办的孩子,你就知道根本没人重视他,若不是有这个凰女母亲,你觉得这个痴儿会有机会活着?”
“四嫂的意思是?”楼嬛隐隐猜到其中的意味,姚夕韵的这番话再加上之前的暂且,无非就是杨纤宛的地位还是难以撼动,在皇帝乃至祁朝上下的地位都是举足轻重的。
“她太子妃的名头不会变,凰女的地位对祁朝来说太过重要,换言之,就是谁要当皇帝,谁就要娶杨纤宛!”姚夕韵咬牙切齿,随手将手下的一朵紫色寒菊折下,柔美的面庞锋利地如利刃,仿佛只要一碰,便会受伤。
话至此,楼嬛也算是大概摸清了今日姚夕韵请她来的意图,因着祁穆的关系,在众人眼中,自己与杨纤宛绝对是对立的一面,所以,看似与四王妃友好的她,现在就成了姚夕韵手中的一颗棋子。
“四嫂,就算如此,又何必与花作对,这么美的花,可惜了。”楼嬛弯下腰将掉落在地的寒菊捡起,她看似话不着调,不过是想再探探姚夕韵的口风。
“嬛儿,难道你真的不知晓吗?杨纤宛为什么会放出你是妖女这样的话来,玷污你的名声,她的目的就是七爷!她不光要夺去你的正妃之位,还有让你永远离开七爷!”姚夕韵因她如此漫不经心的态度而生气,仿佛被流言中伤的人是她。
楼嬛瞥了瞥姚夕韵,反唇相讥,“那皇位呢?四爷就算不要,四嫂也不会放过吧。”
被她突如其来的话而震惊,可不过一刹那,姚夕韵就恢复如初,“是,我不会放过,但我也不甘心让杨纤宛夺去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一切!”
楼嬛默然,轻垂的眼眸,浓密的羽睫微颤,她甘心吗?她也不甘心,可是,她却毫无办法,那一晚,看似是自己赢了,其实,却输惨了……
祁穆将杨纤宛推到凰女的位置十多年,此刻,就算指出她并非凰女,恐怕也不会有人信,因为她的威信早已根深蒂固。
再次抬眸,眼中只有淡淡的微波流丽,“所以,四嫂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
“嬛儿,我们为各自的夫君而明争暗斗,就算哪一天输了,我也心甘情愿,但是,我却绝不想拱手将江山交给杨纤宛!”姚夕韵眼中泪光闪烁,满是诚挚与真心。
“我明白了,若是无事,嬛儿就先告辞了。”楼嬛脸色不复初来的红润,略显苍白,急匆匆离去的步伐,带着浓浓的忧伤。
姚夕韵伸手抹去眼角的泪花,扬唇一笑,楼嬛,你虽聪慧,处处留意我的话,但你终究,还是嫩了些,任何人都有软肋,只要抓住了,再聪明的人也可以被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