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纤宛莲步姗姗经过楼嬛与祁穆时,在触到楼嬛的目光之时,她的眼中有过一丝甚微的惧意,可很快就掩盖过去了,她高贵地前行,看到在场的人都被她夺目的美丽而吸引的那一刻,她才满意的勾唇浅笑,她的美丽能让天下人都趋之若鹜,这才是真正的杨纤宛,灿烂辉煌,才本是属于她的人生。
的确,面对杨纤宛逼人的美丽时,在场除了楼嬛与祁穆,也就楼予湛能够保持清然,他平静地扫过她,最终却将目光投在了楼嬛身上,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事情的发展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去了。
“这是?”大夫人讶然,眼前这个女子有着太过绝丽的容色,比之思儿他们是胜过好几筹了,但较之楼嬛的倦雅脱俗,长安公主的清灵流丽也不输分毫,这样惊为天人的容貌,不自觉的让她想到了一个人,祁朝第一美人,杨纤宛。
楼北烨在杨纤宛踏入的那一刻便已认出,冷哼一声,转而看着玥禾,语恭却无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公主,您与驸马住在楼府是草民的荣幸,只不过,就有劳杨姑娘另觅他处吧。”
“舅舅!”玥禾一咬牙,她怎么忘了舅舅舅母和宛姐姐的过节了,大表姐和宛姐姐是水火不相容的,如今,大表姐因为废太子一事还被牵累关在牢中,而身为前太子妃的宛姐姐却安然无恙,还想大摇大摆地住进楼府,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杨纤宛亦是面有难色,她知道要留在楼府不易,可若是自己不待在这,那么自己之前的筹划不就付诸东流了吗?定了定神色,宛声道,“楼老爷,楼夫人,书姐姐的事我深感抱歉,不过,同为女人,大夫人应该最能体谅的吧。”
大夫人虽因女儿的事对杨纤宛恨之入骨,但有一句话,她的确是说到自己的心坎里去了,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这个正室之位而与一群女人争斗不休?
玥禾见舅母的脸上有些松动,知她已有些动摇,于是加紧说道,“舅舅,舅母,玥儿遭丧母之痛时,除了驸马,还多亏了宛姐姐在身旁劝慰照顾,玥儿才能走出阴霾,所以,看在玥儿的份上,你们就放下对宛姐姐的成见吧。”
玥禾这话倒也不假,初闻母妃逝去的消息时,她正在跟东方泠置气,双重打击之下,心力交瘁,若没有杨纤宛,她早已是黄泉幽魂了。
“老爷,你看,这……”
楼北烨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就算玥禾名义上是她的外甥女儿,但她毕竟是皇家公主,君臣有别,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介草民,如今她亲自求说,自己若再拒绝就是拂了皇家的面,唯今,再不情愿也只能应承下来。
楼嬛冷眼旁观,杨纤宛明知自己与楼府有过节,却还费尽心思留下,这其中,究竟掺杂了些什么?斜睨身侧的祁穆,是因为他吗,还是,与他有关?
“呕……”倏尔,楼嬛觉得一阵恶心,捂住嘴转身便想呕吐。
祁穆反应快,迅速伸手扶住她,左手温柔地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眸底划过一丝欣喜,“嬛儿,怎么了?”
“没什么……”楼嬛刚一接口,就觉得胃中翻腾得更加厉害,顿时脸色惨白,心中却满是苦涩,她不过怀孕一个来月孕吐就如此厉害,这以后该要怎么瞒得住。
此时,满厅的人都盯着楼嬛,尤其是楼北烨,更是着急,忙招人喊道,“赶紧去寻大夫来。”
楼嬛听到楼北烨的话心一下子悬到了喉头,若是让别的大夫看的话,自己怀孕的消息一定瞒不住,她的目光迅速转向楼予湛,近乎哀求。
“不用了。”楼予湛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声后,阻止了正要出去的管家,自己站起身往楼嬛身旁走去,抓起她的手腕把脉,“只是脾胃受凉了,开服药好好调理一下便是。”
听完楼予湛的话,祁穆眼中难掩失望地一黯,扶着楼嬛,柔声说道,“我先扶你回房休息。”
“好。”
“三哥何时也懂医术了。”楼思盈轻哼一声,在大夫人的目光警示下,撇撇嘴。
“舅舅,舅母,我们也先告退了。”玥禾轻扫了一眼楼思盈,对着楼北烨夫妇说道。
“好,早些回去休息吧。”
楼嬛在祁穆的搀扶下走了一段路后觉得舒服了些,惨白的脸色也微微好转了些,轻轻甩开祁穆的手,想要独自回去。
“嬛儿!”祁穆追上楼嬛的步伐,拉住她的手臂,而在触碰她眼神的那一刻,却发现,她的眸光是如此冰冷,若换做普通人,早已被她的眼神给骇住了。
“放手。”楼嬛试图挣脱开祁穆却未果,反而被他抓得更紧,只冷冷一眼扫去,“祁穆,告诉我,你是否早知道她也来了?”
这个答案是几乎是肯定的,可楼嬛却还是执拗的去问,她看到了祁穆眼底的平静,他的默认换来了她苦涩地扯唇,“去的时候你几番欲言又止,是想和我说这件事吧。”
“是,可是我又不知该如何与你开口,嬛儿,我知你与宛儿的过节,所以才……”祁穆言止,瞧见她生生扯起的笑意却扎得他眼睛满是刺痛,“她跟玥禾出来散心,亦是父皇首肯的。”
这一刻,楼嬛真想放声大笑,她想不通,为什么太子被废后所有人对与之相关之人都避之不及,而身为原来太子妃的她却可以得到百般庇佑,这天定凰女的身份未免太好用了些,竟可以让她百无禁忌。
“嬛儿,你身子还未痊愈,不宜动怒,先回去好不好?”
楼嬛没有反驳,在路上的确不适合与他争吵,何况如今的楼府,还多了那么些个人,杨纤宛,东方泠,玥禾,一件接一件的事没完没了。
刚回到璟园,紫衣见到他们两人就迎了上来,巧笑道,“小姐和王爷回来了。小姐,你什么时候多了个清风晓月般弟弟呀!”
楼嬛一怔,还未反应过来紫衣话中的意思,眼风一扫,恰好瞧见脸色比炭还黑的陆息,顿时明了了几分,看来,息儿是被紫衣好好折腾了一番。
“姐,你从哪找来这稀奇古怪的女人!”陆息见到楼嬛,这姐叫的无比顺口,如遇救星一般迅速窜到楼嬛背后,突然觉得,待在楼嬛这个黑心女人的身边反而还心安些。
祁穆揪着陆息的衣领将他往旁边一拉,眼中写满警告,虽然名义上是他小妻子的舅舅,现任的弟弟,但他的性别绝对不乐观。
被祁穆扯到一旁的陆息虽然不满,想要抗议,可看到紫衣时还是放弃了,乖乖地躲到了祁穆身后。
看到祁穆的这番动作,楼嬛更是哭笑不得,转而看向紫衣,“刚认的。息儿,这是未央楼紫堂堂主,紫衣。”
“她曾经用西瓜砸过我九弟,其美名曰‘掷果盈车’。”祁穆不急不慢的补充了一句。
听完祁穆的话,陆息的脸色更黑了,不自觉得往祁穆身后又挪了挪,楼嬛的手下果然也是奇怪的,七王爷的弟弟,那不也是王爷嘛,天潢贵胄,这女人竟然也敢下手,真是疯子。
“姐,别吓着小少爷。小姐和王爷回来了,奴婢正好煮了茶,做了些桂花糕呢。”璧月将手中的托盘端到玉桌上放好,招呼着他们过来。
“璧月茶煮的好,东西也做得好吃。”紫衣喝了第一口茶,吃了第一口桂花糕后赞美道,果然是她妹妹,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陆息也喝茶吃糕点,满意地点头,瞧见温婉静雅的璧月,心想着这两姐妹的品性也实在差太多了,不过怕紫衣报复,这番话只能烂在肚子里了。
“紫衣,璧月,你们俩是姐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楼嬛端起茶盏,揭开茶盖轻轻吹了吹,浅啜一口后问道。
“奴婢小时家乡发了大水,父母都死了,后来和姐姐也走散了,只是小时候出生时,正值琼花花开,姐姐名叫琼儿,我唤瑶儿。”璧月用简简单单几句话就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她眼含泪花,或许这一切都是冥冥注定的,否则,自己又岂能找回失散多年的姐姐。
“事出突然,我都未准备贺礼,待回京了,会为你们各自准备一份厚礼。”楼嬛感慨,世事无常,看到紫衣与璧月,又让她想到,娘是否也想找到自己的双生妹妹。
“小姐,不用了,我们姐妹能够相认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何况,王爷已经为我们姐妹俩置办了厚礼了。”紫衣握住璧月的手,开心道。
楼嬛望了一眼祁穆,他风淡云轻的坐在那,见到自己看他时,回了一个浅浅微笑,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心细,替他周到了所有细节,操劳了所有事,能有一个如此关心自己的人,她此生,已是幸运至极了。
刚才因为杨纤宛的事而迁怒祁穆,楼嬛突生愧疚,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杨纤宛的到来,也是他无法左右的,自己却对他发脾气,在他面前,自己似乎越来越难控制脾性了。
“刚才的事,对不起了。”楼嬛见紫衣璧月与息儿正闹得欢快,于是压低声音对祁穆言道。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对不起!”楼嬛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你错哪了?”祁穆俊眉轻挑,如山水写意般风流隽爽。
楼嬛这下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是哪根筋抽住了才会想要向这个男人说抱歉,他那个样子,分明是等着自己入圈套的,“祁穆,别得寸进尺!”
祁穆长臂一揽,将楼嬛带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拥着她,低声呢喃,“以后不许再对我生气了,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嬛儿,下次你若难受了,希望不是脾胃不好,而是有我们的宝宝了。”
他的话轻轻淡淡,柔得犹如一缕水光,可听在楼嬛耳中,却似芒刺在背,她僵直了身体,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觉处处不是滋味。
但一想到他们不在长久的相伴时光,就任由他了。
夕阳西下,黯淡了寸寸金丝银线般的流光,璟园内欢声笑语,柔情蜜意,那极尽璀璨的光华似想永久记录下,这美好得不动声色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