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下来,气氛紧张得要命。
过了好一会儿,阴无疆才终于叹了口气:“暖暖就被我藏在我住的那套房里。”
叶准大喜,随即奇道:“在那?怎么藏的?”心里想的却是这家伙那连魂体痕迹都能隐下的奇特招数。
不过这家伙还真敢做,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公然藏在那里,万一叶准能识破岂不糟了?
果然,阴无疆冷冷道:“我的隐魂阵护着,将她藏在套房的床下。”
秦重喝道:“还想骗人?那地方每一寸都被我翻过,根本没人!”
阴针疆森森地道:“那只怪你修为不够。我的隐魂阵,刚才在停车场你们也见识了,有本事直接破解的话,你们还用得着拿药烟破阵?顺便说一句,你们进房间时我也在那里,只可惜你们同样找不着我,哼!”
秦重一时语塞。
想不到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那,如此厉害的隐匿阵法,假如不是有不能移动这个缺陷,简直就是完美的隐身之术。
叶准暗忖果然是那玩意儿,立时起身:“现在就带我去把她找出来!”
阴无疆却沉声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一找到她就杀了我?”
叶准哂道:“你有得选吗?”
阴无疆冷哼道:“当然有。就算你们知道她在那,没我撤阵,你们也休想能把她找到。想要我交出她,那就先恢复了我的功力再说!”
叶准愕然道:“现在你还敢谈条件?我才不信这世上没一个人能破解你的阵法,大不了我立刻杀了你,然后再去找人……”
“找多久?”阴无疆标志性的桀桀怪笑声又起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能多少天不吃东西不喝水?”
叶准差点想过去一脚把他踹到爪洼国去。
这家伙对人性心理的了解确有一手,十分精通谈判之道,看来想要再占便宜是不行了。
他犹豫片刻,终道:“好吧,我恢复你的功体,但你要是敢跟我耍花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走了过去,一脚狠狠踹在阴无疆小腹处。
阴无疆一声闷哼,却没被踹飞,只觉体内异感疾起,真气迅速恢复过来。
好一会儿,叶准才收回脚,冷冷道:“行了,你的散功药毒已经驱除干净,立刻把暖暖交给我!”
阴无疆翻身而起,真气内运,片刻后才确信了叶准所说,冷冷道:“小子,你师门到底是哪宗哪派?这种驱毒手法,非常罕见。”
叶准板着脸道:“把暖暖交我之前,休想我会告诉你任何东西。”
阴无疆皱皱眉,看了看旁边虎视耽耽的秦重,才道:“你从甘亚市跟到南宏,难道没察觉我抓她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伤害她,又或者用她来伤害你?坦白说我甚至已经考虑放弃杀你,要不是你跟到这里,我也不会布下‘迷魂阵’。”
“原来那玩意儿叫迷魂阵,倒是名符其实。”叶准若有所思地道,“但我管你那么多,你抓走暖暖就算是为了拯救世界都不行,我带她回去带定了!”
秦重却有点好奇地道:“不过我倒挺想知道你为什么抓这小丫头?”
阴无疆难得地叹了口气,道:“我一生精研阵术,创阵无数,在阵术一道上,可谓罕逢敌手。但我空有一身本事,到了这把年纪收了几个徒弟却没一个能继承我衣钵的,实因阵法比武道更加艰涩难明。”
这几句说得叶准也不禁暗暗赞同。
《太上诀》中,“阵”编列为第四部分,仅次于“丹”编,难度之高,可想而知。而“功”编却是首编,也是最为基础的部分。
因此武学高手相对较多,阵术高手却非常少见,像阴无疆这样的阵术大家,叶准到现在也只见过他这一个而已。相反的,修为达到武学宗师境界以上的武学高手,却不知道见过多少了。
秦重皱眉道:“说这么多,你到底……咦?难道……”突然想起一事,露出意外神色。
果然,阴无疆再叹道:“你猜得没错,那天那小丫头只凭玩耍的本性,就破解了这小子那奇怪的阵法,令我意识到终于遇到可传递衣钵的天才。这次抓她,为的是收她为徒!”
叶准和秦重都听呆了。
搞半天竟然是为了这个!
“等等,那天你怎么看到她破解的?”叶准忽然想起这个来,当时他以灵识监控着整个名门武馆,这家伙不可能有机会潜到近处,再以那什么隐魂阵“隐身”,就近观看暖暖破阵。
阴无疆哂道:“我跟踪你那么久,你却没有察觉,难道还以为我监视你需要靠近?当然有我独门秘法在远处监视,但休想我会告诉你。”
叶准这才恍然。
这家伙果然厉害,难怪敢登门杀人。
阴无疆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目光扫过两人:“假如留她在名门武馆,日后不过长大成人,相夫教子,过足一世普通女子人生。但由我收养,却能令她学到世上最精妙的阵术,成为一代阵术宗师,岂不好极?”
叶准回过神来,冷冷道:“收徒大可问她父母长辈,得到他们同意后再做,为什么不这么做?”真要那样,就算是他和阴无疆有仇,也不好意思拦阻。
阴无疆哼道:“我阴某人从不冒险,假如登门而问,被拒绝了怎么办?就算不拒绝,看那女子对小丫头的疼爱,怕也要耗费大量唇舌,才能说动她,我何必费这个精力?”
这倒是简单直接,叶准有点哭笑不得,心念一转,道:“你要教她,也得有教她的资格。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在名门武馆列的那阵,你花了多少时间破解出来的?”
这一句一出,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秦重那天为这“坑阵”搞得头大,一直郁闷不已,这刻看到这阵术大师也满脸古怪神色,登时笑了出来:“哈哈!原来你也破不了!”
阴无疆恼道:“谁说我破不了?那阵还没布完,我已经知道破法了!”
秦重笑容一僵:“少在那装模作样,绷你阵术大师的面子!阵都还没布完,你怎么会知道怎么破?”
阴无疆哼道:“哼,信不信由你,我早在三十多年前,就自己布过一个类似的阵法。凭着这阵,我才从众师兄弟中间脱颖而出,成为家师最为看重的弟子!”
叶准错愕道:“居然这么巧?”他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巧事。
阴无疆露出少许傲然之色:“会认为这是巧合,那是因为你仍不知道什么是‘天地至理’。”
叶准尽管心切暖暖的安危,也忍不住好奇起来:“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阴无疆一脸严肃,道:“或许你没法相信,但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偶然或者巧合发生,乃是遵循着天地间既定的规律,顺应变化而成!这种约束一切事物变化的力量,就是‘天地至理’!”
秦重哂道:“这种玄而无据的事,随便你怎么说都行,反正也没人能考证。”
叶准也是听得直皱眉。
这种类似的理论,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不过它的另一个名字更普遍点,那就是“命运”。
秦重对这种东西显然也颇有理解,因此才会那么说。事实上他也说得没错,“命运”这种东西根本无形无迹、抓不着也看不到,无可预知,当然也没人可以验证。
阴无疆像没听到秦重的话般,缓缓道:“比如我现在被你们抓住,这并非偶然发生的事件,而是久远之前已经注定。又如你毁了我的古陵匕,又或者我为这找你报仇,都是早就注定的事……”
叶准听着不对劲,直接打断他的话:“等等,你找上门来杀我,原来是为了那把匕首?”
那已是他还在陇海市的事了,他抓了金淑雨,关她在储物室,结果一个叫肖万松的男子自称是青山派的人,也是金淑雨的师叔还是师伯,跑来找他,想要救走金淑雨,结果激战中他修为不足,用出了那把古陵匕首,最后却被叶准给毁掉。
也正因这事,叶准后来才突破到武学泰斗境界,算是有得有失。
但他怎也没想到,阴无疆居然是肖万松的师父,来杀他的原因居然是为了他毁掉了那把古陵匕!
“哼,当时万松失了古陵匕首,怕我责罚他,不敢说出来。直到不久前我才得知此事,古陵匕乃是家师传下的宝物,这仇岂能不报?”阴无疆面无表情地道,“只是我没料到你修为竟然如此之高,能破解我的阴魂大阵!”
叶准终于明白了前后缘故,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一转念,他忽然道:“等等,这么说假如我不毁掉那把匕首,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不,你一定会毁掉古陵匕。”阴无疆却断然道,“因为这条路,早已注定!而定下这条路的,正是‘天地至理’!”
秦重听得直摇头:“你这家伙是走火入魔了,这也能扯得上。”
阴无疆冷哼道:“哼,会说出这句话,已说明你仍没悟透。不过你会说出这话,也是必然发生之事。”
秦重大怒,喝道:“那我现在先揍你一顿,是不是也早就注定必然会发生?”
阴无疆神色没丝毫变化:“不错。”
叶准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有所思地道:“也就是说,你认为我会想出那阵法,也是受这种什么‘天地至理’影响,早就注定了的?”
阴无疆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道:“告诉我,假如你在阵术上没有过深入的掌握,能不能想出这个阵来?”
叶准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