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长须微扬,眼中亮起精光:“你说话可算数?”
叶准眨眨眼:“一般算数。”
秦重气道:“你!”
叶准莞尔道:“有什么好气的?大家彼此彼此。咦?老钱回来了,我去问问情况,看没事的话我们就离开罢。”
到了前院,只见钱逾神情轻松地在院子里来回转悠,不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叶准讶道:“找到了?”
钱逾转头看他:“没有。”
叶准一愣,失声道:“没有你表情这么……这么……”昨晚输棋之后都比现在这烦恼多了,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担心暖暖的安全?
而且他这并非是表面上轻松、内心烦恼担心,叶准可清楚感觉到他是真的在非常放松的状态。
“轻松是吧?”钱逾双眼微微眯起来,“你告诉我,我现在该什么样的情绪?”
“这……至少该皱个眉什么的。”叶准迟疑道。
“那对找到暖暖有帮助吗?”钱逾问道。
“这不废话么,当然没有。”叶准哭笑不得地道。
“那我皱眉干嘛?”钱逾再问。
叶准一时语塞。
话是没错,道理也对,但这么说出来,总令人觉得怪怪的。
秦重跟着走了过来,哼道:“果然资料无误。这家伙是那种天生干大事的人,越遇大事越冷静。只可惜当年一场意外导致他修为不能再提升,否则说不定现在是比方随欲那小子更麻烦的对手。”
叶准愕然看他:“什么资料?等等,什么意外?”
钱逾看向秦重,淡淡地道:“看来秦家对我们元武会上下都调查得挺周全。”
秦重哂道:“废话,知敌者不败,我早想收拾了方随欲那小子,怎可能不查个清楚?你当年在闭关修炼的时候,因为身边人出了事,强行中断修炼,导致功体大损,这事令你修为大减不说,此后还没办法再重新提升。这件事,想必青云宗的人也极为遗憾。”
叶准心里一动。
秦重出身的归元宗,是修真大派,而公孙凌岳所在的灵玉宗,也有“内、外”宗之别,内宗显然也是修真大派,那秦重说的“青云宗”,难道也是同样的宗派?
但为何平时根本没有这些宗派的名声流传?假如如此厉害,该早就盛名远播才对。
钱逾这时道:“我已经传话出去,让所有人都撤回来。”
叶准回过神来,讶道:“这又是为什么?”
秦重微微冷笑,代他回答:“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能跑多远?一夜功夫仍没找到她的踪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
话还没说完,外面飞快的脚步声迅速传来,三人均转头看去,只见一名武馆弟子急匆匆地跑进院内,叫道:“师父!有人送……送了封信来!”
钱逾不动声色地道:“信呢?”
那武馆弟子跑近,把手里一个黑色信封递上。
叶准心中暗懔。
罕有人会送上黑色的信封,似乎有点不妥。
钱逾打开没有封口的信封,摸出一张白纸,看了一遍,点头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呵……”手一捏,信纸连着信封均被捏成一团,随即真气暗运,手再松开时信纸已碎成纸灰,掉落一地。
“《炎明火诀》,啧啧,果然非同凡响。”秦重似笑非笑地赞了一句,“不过信里的内容,怕是那女孩被当了人质罢。”
叶准已然明白明白秦重之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暖暖是被有心人给绑架了!
钱逾没理秦重,霍然起身,对那弟子道:“你留在馆内,等大家回来,让他们就在这等着,我去带暖暖回来。”
那弟子忙应了一声。
钱逾转头看叶准,脸上已经恢复了笑眯眯的神情:“下次再来甘亚,我名门武馆仍欢迎你。不过这欠钱赖皮的老家伙就算了,我这不欢迎他。”
“老家伙”指的当然是秦重,他登时大怒,想要教训钱逾,但见叶准朝自己看来,只得忍气吞声。
昨天挨的教训,他可没忘,没必要为点小事再惹来一次惩罚。
叶准目光移回钱逾处,道:“我陪你去吧。”
钱逾莞尔道:“我老钱家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帮忙了?”
叶准淡淡地道:“真是你家私事,为什么对方还要带上我的名字?”
钱逾再怎么镇定,也不禁一震,脱口道:“你怎么知道的?”刚才他看信时刻意小心,只有自己看到内容,没想到竟然被叶准知道了。
叶准一声冷哼:“怎么知道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想害我叶准的人,没一个会有好下场!”
原来刚才他灵识扫过信纸,上面赫然写着“暖暖在我们手上,一天之内设法杀了叶准,孩子无恙送回”!
对方是谁他仍不知道,但只冲着这拿孩子来当人质、而且目标是他叶准,就不可饶恕!
钱逾神情恢复正常,看他半晌,摇头道:“我不能让你去,那地方太危险。事情既然发生在我名门武馆,你们又是住在我这的客人,该由我处理。”
叶准已转身朝外走去:“老秦你守在这,假如有人敢对武馆乱来,我准你出手,但不能杀人。”
秦重哼了一声,没说话。
钱逾皱皱眉,只得跟出了院子。
“信上没有写明是谁,你怎么知道到哪去找人?”叶准头也不回地问。
“信纸上的贼味,隔八百米我都能嗅到。”钱逾随口道。
“贼味?”叶准心里一动,回忆刚才那信纸。确实,纸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难道那就是他说的“贼味”?
从名门武馆出来,钱逾居然带着叶准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
叶准一呆道:“不是吧?坐公交?”
钱逾翻了翻白眼:“节约,懂吗?”
叶准一脸黑线地道:“你这种身份没车就算了,好歹也打个的吧!”
钱逾转头看他:“会算账吗?从这到市中心坐公交只要两块,打的至少得二十!”
叶准皱眉道:“你不急着去救回暖暖?”
钱逾哂道:“对方既然用她威胁我,那她现在就肯定安全,我急个啥?”
叶准被他说得连接都接不下去。
话是没错,但怎么越听越觉得别扭?
不多时公交车到达,候车的人一捅而上。
原本钱逾和叶准修为既高,完全可抢在众人前先上车,坐个好位置,哪知道钱逾却一把拉着叶准:“等等,让大家先上。”
叶准讶道:“原来你人这么好。”这么多人上完车,车都要挤得水泄不通,座位什么的当然更不用说,绝对没了。
哪知道钱逾却愕然看他:“这跟人好人坏什么关系?大家先上,等车里挤了,我才好办事嘛。”
叶准一呆:“办事?”
钱逾朝着一个穿着粉红色露肩衫和超短裙的年轻女孩呶呶嘴,色迷迷地低声道:“刚才我就看准她了,一会儿上车,人多我才好挤到她旁边去。”
叶准张大了嘴。
搞半天这家伙是想揩油来着!
说话间候车的七八十人已经挤上了车子,直接挤得前门都没法关上。
钱逾这时才兴冲冲地上车,嚷道:“让让!让让!老人家上车了!”一步跨到车上,身体紧紧贴着前面那超短裙女孩。
后者立时察觉到他和自己敏感之处挤在一起,不由蹙眉回头看他。
钱逾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只顾着朝前挤,边挤边嘟囔道:“再挤进去点!再挤进去点!门关不上了!”
那女孩见他年纪又大,估计着他该不是故意,只得苦忍着他的挤压。
车外的叶准完全看傻了眼。
这家伙在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去吃人家女孩子的豆腐!
不过钱逾也算了得,挤了几下,居然给叶准腾出个站脚的位置,后者无奈跟了上去,车门终于缓缓着,公交车开动,重回大道上的车流之中。
车内热得要命,一股难闻的气味在空中飘荡。
叶准索性直接靠在车门上,见钱逾转头朝自己挤眼睛,不由直摇头。
换了以前,他肯定跟着这老头一起挤了,但现在他早非见着女孩就跟见肉苍蝇似的初哥,哪还会这么做?更何况那女孩不过中人之姿,只是穿着性感了一些。
那女孩不时转头看,双颊红扑扑的,显然这样几乎等于被钱逾抱在怀里,令她很不自在。
但她身后一左一右,左边是挤她挤得紧紧的钱逾,右边是尽量朝后避着点的叶准,她是想躲也没地方躲。
“老……老爷子,你别挤啦。”那女孩终于忍不住了,红着脸转头悄声道。
“丫头你说啥?大声点,我听不见!”钱逾装傻充愣地偏着头问,身体仍紧紧靠在她身上。
那女孩哪好意思大声?但见他仍没移开的意思,不由转头看了看身后另一侧的叶准。
叶准想帮她也帮不上,他这还是努力朝后缩着,不然也得挤到她身上,哪还腾得出空间让她躲?
就在这时,那女孩突然奋力从左边朝右边移了半步。
别看只是半步,但已然从钱逾怀里避了出来,但是却直接挤进了叶准的怀里!
一老一少,两人瞬间石化。
尼玛!
这倒确实是避免了被钱逾吃豆腐,但等于是主动把豆腐送到叶准面前去了!
叶准可感觉到她的身体,正紧紧挤压着自己前半身,不由心里微热,转头看钱逾。
钱逾正一脸黑线地看着他。
那女孩还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转头对叶准道歉:“对……对不起,我一……一会儿就到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