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松捂着额头呻吟了一声,道:“怎么回事?”
旁边立刻有人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楚松听得脸上血色全失,叶准则凝视着他的眼睛,暗动手脚。
原本他可直接对刘医生下手,但这太不合逻辑,他不想惹众人疑窦,不过假如让楚松说出来,就合理多了。
说完后,众人均没发觉楚松眼神已有点涣散,张先生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病痛?还是真的和这位……这位医生所说一样,是……”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谁都知道他意思。楚松在叶准不动声色的催眠下,猛地露出震惊神色,霍然转头看向刘医生,叫道:“刘医生!你今早给我的镇痛药有问题!”
刘医生顿时色变:“你胡说什么!我哪有给你什么镇痛药!”
但张先生已然眼中精光大盛,打了个手指,旁边立刻有人上前,把刘医生围在中间。
刘医生惊叫道:“张先生你别听他胡说,我哪有给他什么镇痛药!”
楚松咬牙切齿地道:“昨天摔下来我受了点惊,晚上头疼得要命,早上找你拿的镇痛药!想不到你居然……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居然这样对我!”
刘医生急了:“我哪有!你……你诬陷我!”
张先生已然脸色大沉,喝道:“把他先押起来!”
立刻有人掏枪,抵在刘医生腰后。后者面如死灰,双手举了起来,颤声道:“别……别这样,张先生,你知道我……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和你合作愉快……”
张先生冷冷道:“我曾说过,无论是谁想破坏我这次的采药行动,我都绝不会饶他!张医生,看你多年来一直是我岳父私人医生,我一直拿你当自己人看待,这次才带你来,想不到你竟然会暗动手脚!”
刘医生还想分辩。
叶准却知已到时机,立时插嘴道:“刘医生,事到如今,你再狡辩还有什么用?”眼中精光转强,牢牢吸引了对方目光,同时暗施精神压力。
刚才直接对他催眠的话容易惹人怀疑,但现在却是另一回事,别人只会以为他自己扛不住招供。
之前觉察这姓刘的情绪波动时,他就知道问题出在这刘医生身上,所以才先催眠楚松,迫出现在这局面,否则直接催眠刘医生很难令张先生相信,但由当事人楚松先提疑问就合情合理多了。
刘医生的意志力显然比楚松也好不了多少,转眼已被催眠成功,茫然道:“我……我说,别杀我……是大少爷示意我这么做的……”
“什么!”张先生失声叫了出来。
“大少爷说,只要拖延你在期限到前回不到家里就行……事成后他会给我天顺的股份作为报酬……”刘医生喃喃地道,“不仅是楚松,从入山以来,集体腹泻和发烧两次,也都是我暗中动的手脚……我本来想假如死了人,大家疑心起来,自然会影响工作的进度……”
“原来是你!”张先生震惊地叫道,现时猛地反手摸出把枪,怒指他额头,“我宰了你!”
周围的人无不安静下来,紧张地看着他。
张先生呼吸急促,眼中怒火如炽,却没有动手。
过了一会儿,他眼中怒火敛了下去,收起了枪,喝道:“把他给我捆起来!回家后再找他算账!其它人立刻继续工作,我要在明天之内登顶!”
众人面面相觑,但随即均四散离开,连楚松也不例外,回去继续自己的事。
张先生冷静下来,转头看叶准:“这位神医请跟我过来,让张某表达谢意,要不是你,我连出事了也不知道怎回事。对了,还不知道神医尊姓大名?”
叶准露齿一笑:“叶准。”
几分钟后,在张先生的帐篷内,两人隔着一张精致的小茶几,盘腿对坐。
帐篷内有电供暖设备,比外面暖和多了。
张先生为两人斟上一杯白酒,端起敬了他一杯,叶准当然毫不客气,加上有心藉此机会试出真相,立时饮下。
杯酒下肚,张先生两颊浮起一层酒晕,轻叹道:“平时我只在开心的时候才喝酒,但今天却有点拿酒浇愁。叶医生,能不能和我多讲点你行医生的故事?”
叶准讶道:“这有什么好听的?”
张先生苦笑道:“现在我心乱如麻,半点都不想谈刚才的事,只想有点其它事分散注意力,搏一时轻松。”
他说话一直倨傲,但此时却透出令人同情的颓丧,叶准不禁大感好奇,想了想,遂捡了些自己曾经行医生的岁月,随口说了起来。
张先生不断为两人倒上酒,边喝边听,不多时已是满脸酒晕,眼神也有点涣散起来。
叶准说了十多件,忽然道:“恕我直言,张先生这是有心病在身,假如你愿意的话,可和我一说,叶某不只会治病而已,心病照样可医。”
张先生叹了口气,道:“实话说,我现在仍在考虑是拔枪指着你让你说出你真实身份,还是假装没察觉问题,任你继续说下去,叶医生,你可告诉我该怎么做吗?”
叶准一呆:“原来你早发觉我有问题。”
他这么突然地坦白,张先生反而一愣,旋即道:“从你出现时机这么巧,我就已经生疑。假如换了是在几天前,我一定毫不犹豫让人把你押下,但现在……唉。”
叶准脑中念头百转,终断然道:“咱们开诚布公吧!张先生,叶某确实是个医生,不过今天来这的确不是巧合,但原因说出来你也不信,所以咱们可以省了。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别上峰顶。”
张先生凝视着他,缓缓道:“你知不知道几天前就凭这一句,我就会让人把你捆起来?”
叶准不动声色地道:“从你的情绪变化来看,不难猜测到这点。”
张先生重新斟满酒,神情有点落寞:“但这要求我无法办到。我最爱的人急需峰顶的东西救她性命,虽然现在看来,我恐怕没法及时赶回去,唉。”
叶准心里一动,道:“你真正的目的不是采药,而是猎杀某物,对吗?”
张先生一震看他:“你怎么知道?”
叶准轻描淡写地道:“你该关心的不是我怎么知道,而该是怎样救人,别忘了我说过,我是神医。”
张先生再次剧震,似这才想起这事般看着他。
叶准耸耸肩:“反正你自己也说时间上有问题,那不如试试其它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张先生露出激动神情,旋即又恢复了颓然,道:“没用的,为了她这怪病,我已经找过不下百位医生,对求医早已死心。”
叶准奇道:“我一直以为是有哪个医生告诉你,峰顶上有救人良药来着,难道你上峰顶是另有目的?”
张先生神色复杂起来,道:“让我来这的已不算是医生,而是我从南亚找来的一名巫医。他告诉我,只要杀了那只叫克拉乌斯的水怪,取出它的心脏,就能治好我妻子阿颜的怪病。但现在离最后期限已只剩八天,算上出山至少要花五天,我只有不到三天时间可在这里。但……这时间连上到峰顶都未必能够,更别说宰了那什么水怪……”
叶准心里暗生异觉。
知道这上面有水怪,那个“巫医”不简单。这里可是连以前的于烟罗这种高手都没法上来的“绝地”,一般人绝对不可能知道!
张先生再道:“来前我没想到这里这么难找,光是找地方就花了半个月。原本信心十足,现在却……唉,叶医生,你……”
叶准忽然打断他的话:“从你家到葬魂山外要多少时间?”
张先生一愣,道:“我来自燕京,算上坐飞机过来的时间,正常恐怕都要两天左右。阿颜身患重疾,行程上肯定会有耽搁,时间还会有所延长,估计三天左右该能到。”
叶准断然道:“你立刻打个电话回去,让家里人避着那个巫医,把她送到葬魂山外围,我同时带你们离开这,在外围和你家人会合,然后着手治疗她!”
张先生听傻了眼。
这家伙竟然这么自信,连什么样的病都没看到,他怎么知道能不能治?
叶准看出他的疑问,淡淡地道:“你亲眼看到几乎死掉的人都被我救活,已证明我的实力。我说了,死马当活马医,这是你现在唯一的选择。”
张先生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道:“我懂了,但仍忍不住要问一句——叶医生,你为什么肯这么帮我?”
叶准坦然道:“我说了怕你接受不了。”
张先生苦笑道:“连巫医这种我从不信的人我也能请去治我妻子,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叶准想了想,终道:“好吧,我帮你一来是出于习惯,救死扶伤这种事做多了也会变成条件反射,另一点则是因为你要杀的那家伙,曾经救我一命,我不想你杀它,当然就只剩帮你解决问题一途。”
张先生顿时失声道:“什么!这么说,你上过灵母峰峰顶?你能上去?!”
叶准眨眨眼:“我说了你接受不了的。但千万别动心思让我带你们上去,不是我不肯,而是就算你们上去了,如何在超过千亩兼寒冷透骨的大湖内找到它和杀了它,这是个大问题。”
张先生默然片刻,无奈道:“看来我只有听你的了,好吧,我立刻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