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狂妄之极,一个招风耳的老头不服道:“说得这么玄,谁知道是真是假?年轻人,你要真这么厉害,看看我这两颗莲子怎样?”
说着他从身上斜掩的小皮包内翻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赫然用软布垫着,一左一右地摆着两颗拇指大的莲子。
“哇靠!老吕你从哪收来的‘双生子’?”有人吃惊地叫道,“这玩意儿得花十多万吧?”
“十多万?哈!”那招风耳姓吕的老头笑了起来,“一颗才三千,一颗是六千,是个药农那淘来的,哈哈哈哈……”
“特妈竟然运气这么好!”众人无不惊羡。
“行了行了,我拿这不是为了炫耀。”吕老头还没忘了正题,看向叶准,“年轻人,你看看,哪颗是六千,哪颗是三千?”
叶准不由摇头,语出惊人地道:“我估摸着你还以为自己真捡了大便宜是吧?虽然我对莲子的行价不大了解,但你真以为这俩实价能上十多万?”
众人一愣。
吕老头最先回过神来,不由笑出了声:“嘿嘿,果然一试就试出来。你知不知道这两颗是什么莲子?这是天山雪莲蕴生的罕见品,单株只出两颗莲子的极品货色!你让邹麻子看看,这东西是不是值那么多!”
众人显然都对邹麻子的水平相当信服,立刻转头看他。
邹麻子轻咳一声,道:“老吕,真不好意思,这两颗让我收,反正我不可能给十万那么多。”
这话一出,店内顿时再次安静下来。
吕老头强笑道:“那至少五六万该给吧?”
邹麻子尴尬道:“这……”后面却说不下去了。
叶准呵呵一笑着,接下了话头:“你花九千买到手,说明卖药的那位是懂行的,要的就是实价。这两颗虽然罕见,但莲魄却不够好,很显然是过了最好的采集期,没有进行妥当的处理,导致药性大量流失。这种品相和档次,也就千元级别而已。这两颗,你不赚,也没赔,刚刚好而已。”
邹麻子不禁动容道:“年轻人,你的判断比我还要准确。我也只能看出它们不值十万,但要是我入手,估计也得花到三万左右,这份眼力,非常惊人,阁下到底是谁?”
到了这刻,无人再敢小看叶准,他微微一笑,道:“想知道我是谁,到正东街神医馆一问便知。”
一旁的刘金海知道时机已到,忙上前对邹麻子道:“老邹,这就是我给你找来的人。”
邹麻子动容道:“原来如此,请跟我进来。”收起柜台上的参,转身走进店铺后面的小门。
刘金海立刻跟着叶准一起进入,留下议论纷纷的众人。
穿堂过室,到了后面的里间,三人进了一个小客厅。
邹麻子先不急着说正题,反而道:“开始之前先结账,我这根参你说了要买,一百二十万,一分不能少!”
叶准莞尔道:“你倒是挺会做生意,老实说,这参你之前没打算卖到百万以上吧?”
邹麻子哼道:“这你管不着。”心里却暗惊。
事实上叶准确实没猜错,他之前是准备以九十万的价格出售。由此可见,面前这年轻人不只是看出了参的高低,更看出了他的水平高低,眼力着实惊人。
叶准一笑,问道:“怎么付钱?”
邹麻子愕然道:“这都不知道你还买东西?现金交易,不过你要是有地联的支票,那也行。”
叶准奇道:“银联我倒知道,地联又是什么?”
旁边的刘金海忙解释道:“是由苏爷的钱庄发售支票,陇海大多搞黑市买卖的店家都收的,苏爷的信誉,比银行还管用!”
叶准不知道苏爷居然这么厉害,不由咋舌道:“这老学究居然生意范围这么广,可惜我没他的支票。但你要现金我现在也没有,去取也得花个半小时,浪费时间,这样如何?先谈冥芝的生意,然后我再去取钱买参。”心里记起林强的事,不由恍然。
难怪苏爷不许别人私设地下钱庄,敢情原来是想自己垄断这生意来着!
邹麻子微微皱眉,但想了想,道:“好吧,看在你跟我也算同道中人的份上,这次我破个例。但那根参须先还我,交钱再收货!”朝着叶准摊手。
叶准把手里的参须递了过去:“老邹你果然是个生意人,不过我喜欢。”
邹麻子把参须放好,锁死盒子,起身道:“我去拿冥芝,在这稍等。”
刘金海错愕道:“什么!这次怎么这么爽快就……”
邹麻子翻了个白眼:“你识货吗?跟你这种外行拿也白拿,但他不一样,他是识货的,当然见货给价。”他提着参盒,不理脸臊得一比的刘金海,出厅而去。
叶准不由大觉好笑。
看来这手绝活没露错,这大麻子已经知道他的能耐,所以才这么好说话。
事实上他跟着师父学医,一向讲究的是“用气不用药”,治病绝大多数都只凭元气而为,但师父却一直在教他熟悉种种药物。他见识过的各种普通药或者偏药、奇药,不知多少,只是平时自己不用而已。
不过现在想想,那和师父明明元气高深、却仍坚持炼体的做法有异曲同功之妙,都是在为失去元气时如何应对做准备。
要在以前,叶准只觉得那是浪费力气而已,可是经历了元气丧失之事后,他才发觉师父考虑是何等周到。因此他才愿花大价钱买下这根罕见的“空明参”,以备不测。
不多时,邹麻子又走了进来,手中换了一个绿色的铁盒。
三人围着厅内小桌坐下,邹麻子打开铁盒,里面果然是一片成形的、巴掌大小的灵芝,但是颜色漆黑,连盒子内部都沾了不少,显然那层黑色是可以刮下来的。
刘金海还是首次见识这种药材,奇道:“好像有股清香,但看着像快腐烂了似的。”
叶准却道:“这是成年冥芝的标准外形,看这色泽度,难怪老邹你不肯随便拿出来,这么完整而适龄的成年冥芝,要采到确实不容易。”
邹麻子不动声色地道:“哦?你真懂冥芝?”
叶准失笑道:“这不废话吗?我不懂买它做什么?这玩意儿买来又不能当补药吃了。”
邹麻子再次动容道:“你果然是识货的,嘿,一般灵芝可用来补体,这东西却称得上剧毒,直接用有害无益,可是它独特的功效却令无数人向往。”
刘金海大讶道:“向往?我怎么没听过它?”
邹麻子哂道:“这种冥芝,只有真正有钱的人才用得起,怎么可能传到一般老百姓耳中?说句实话,这药我原本是供给京城一位大豪的,但可惜他没那命,已经过世了,因此冥芝积压在了我手里。”
刘金海忍不住问道:“刚才你说它直接用是剧毒?为啥?”
叶准接过话头:“这玩意儿其实真名叫‘玄芝’,直接服食,会使人持续亢奋,稍稍过量就会过激而死,因此才被称为‘冥芝’,也就是指幽冥地府中生长的可怕药材。但事实上它本身只是在极阴极寒之地出产的东西,由极度的寒气蕴生出至阳的药性而已。”
刘金海恍然大悟,咋舌道:“这么厉害,那拿它到底什么用?”
叶准没好气地道:“我让你买的药材,只有这味是壮阳用,你说拿来干嘛?其它成分,全是为了抑制它的毒性。”
刘金海对药乃是外行,但邹麻子却是行家,皱眉道:“这药确实是壮阳圣品,但副作用也确实很强,我学药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什么方子是可以明显地压制它的药性的,你真有办法压制?”
叶准却故意卖起了关子:“这和你无关吧?我买你芝,用的是我的钱,可不是我的方子。”
邹麻子哼了一声,虽然不甘,但也只能忍下,一转念,笑眯眯地道:“那你开价吧。”
叶准哑然一笑,知道这家伙学精了,之前那参比其原想的价格多了三十万之多,所以现在奢望能再占便宜。他从容道:“这么多。”伸出一根指头。
邹麻子失声道:“一百万?不可能!这东西我进价都不只这么多!”
叶准摇摇头:“像我这么识货的,怎可能给这么少?”
邹麻子疑惑道:“难道是一千万?但我不太相信……”这个价可就比他的心理价位高太多了。
叶准再次摇头:“我直说了吧,不是钱。”
邹麻子大奇:“不是钱?那是什么?”
叶准缓缓道:“我要拿这药开店,给你一成利。”
这话一出,刘金海和邹麻子两人同时失声叫了出来:“什么!”
叶准一脸认真地道:“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有办法令人服用冥芝而不受剧毒影响吗?”
邹麻子差点哑口,幸好反应还算快:“不受影响不可能,但我有几道方子配合使用,可以把毒素慢慢排出体外。”
叶准追问道:“多久能排尽?”
邹麻子迟疑道:“你问这个干嘛?估计大概半个月左右吧。”
叶准冷笑道:“会买这来用的人,你说他会忍半个月不用吗?只要半个月内重复使用,毒性必然积累,次数一多,命都没了!”
邹麻子不服道:“那又怎样?来买冥芝的人我会事先跟他说清楚毒性,就算死了也怪不着我。”
叶准哈哈大笑:“亏你还是生意人!这样一来,人家和你压价岂不更好压了?想要卖到你理想的价位,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