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依旧弥漫着整个山洞,能看到被拉长的摇晃影子,能听到悉隧的柴火的暴裂声。
林尘摆弄着未烧尽的木柴,希望能烧的更旺些,照的更亮堂些,驱除掉内心的不安。
林尘说道:“你所说的周氏家族可是有个叫周亚夫的人物。”
白薇惊讶的说道:“你是怎么知道周亚夫的,没错,这周亚夫正是周氏族的现任家主,而且周亚夫是大汉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尽管位高权重,甚至威胁到了陛下的地位,但依然深得陛下信任。王氏族尽管在朝野的势力庞大,却总是被周亚夫压了一头。”
林尘望着火光中发呆,被火光衬的有些发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笑。周亚夫,呵,多么熟悉的名字,忘而负义的东西,尽管如今辉煌腾达了,成了一国之相,但骨子里还是改变不了凉薄的天性,当年你落魄穷困潦倒之时,是谁有恩于你,当年苦受牢狱之灾时,又是谁有恩于你,而我林家遭受灭门之灾时,不感恩图报,竟还落井下石,欲除之于后快。这种人渣,还留在世上干嘛,迟早会让你所作的付出惨重的代价。
林尘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京都内是否有一座学院?”
“京都确实有一学院,叫作沽院,沽院的历史甚至比大汉帝国还要久远,据说千年前高祖选择在洛阳建都的原因是因为沽院。洛阳之所以是大陆天才云集之地,除了洛阳城是大陆雄城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沽院而来。甚至北海的那位曾经也是沽院的学生。沽院并不是汉室的私产,甚至并不受汉律的制约。沽院向整个大陆招生,无论是皇亲贵族,还是平民奴隶,只要你有修行天赋,便能有机会进入沽院修行。”
林尘神情微惊,没想到大陆第一强者曾经竟也是沽院的学生,问道:“沽院的地位似乎凌驾于汉室之上,皇帝陛下怎么能够容忍?”
白薇说道:“这好像涉及到了一个禁忌,是千年前高祖与沽院间的一个协议。至于具体是关于什么协议,除了汉室皇族之外,就鲜有人知了。”
林尘此次去京都,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进入沽院学习,他其实在很小的时候,便听说过京都城外山脚下有座举世闻名的学院,本来他也是要被送进沽院的,只是后来破灭了,如今他还想去试试。
林尘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然后靠在石壁上,裹了裹身上的衣裳,略带有些困意的说道:“早些睡,明天离开这里。”
白薇突然低声问道:“我,我,能靠近你一些睡吗,你,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有点怕。”
林尘没有任何的回应,像是睡着了,白薇听着山洞外鬼哭狼嚎的呜咽的风声和毛骨悚然的野兽咀嚼食物声,往林尘那边挪了挪,感受着他沉稳的呼吸声,这才缓缓的闭上眼,睡了过去。
夜已深了,在这大孤峰内已经度过了三日,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种恢复速度让林尘非常惊讶,林尘猜测可能是因为丹田处那被混沌包围的乳白色的光点所提供的能量。
那光点依旧在缓慢的变大,越加显的晶莹剔透,洁白无暇,没有任何的杂质,有种圣洁的味道。
一夜无话,天渐渐的亮了,微弱的光洒在壁上,点亮了漆黑的山洞。
林尘霍然的睁开了眼,眼神微禀,透着寒光,因为他听到了山洞外有声响。
他摇醒靠在自己肩膀上熟睡的白薇,示意她不要出声,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句:“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是来送他们下地狱的,还是来救他们出生天,林尘不知道,但他已经不能退缩,于是他握起铁刀,准备出去看看。
林尘刚要动身,却听到犹如闷雷破空的声音浩浩荡荡而来,林尘就感觉身处惊天滔浪之上,随时会被巨浪所吞噬。
可怕,可怕至极,他能感觉到这道声波便能杀人,他竟生不出抵抗的想法。
“小姐莫慌,家主得知小姐遇险,特派老奴前来接小姐回京都。”
林尘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是白薇家族的人来救他们了。但他还是看向白薇,要得到证实。
白薇有些憔悴的面容浮现出惊喜,就像是云破日出后的万丈光芒,
“是墨爷爷,我墨爷爷可厉害了,已经闻道,跨入大修行者行列。”
林尘异常的震惊,他不清楚风自在的修行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最主要是他作为一个杀手,最擅长的便是隐匿气息,隐藏修为。但如今自己将要亲眼看到一个闻道的大修行者,如何能不叫他心神澎湃。
他没有见过闻道的大修行者,甚至常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见过闻道的大修行者,闻道之义是为通晓天意,是上苍在世间传达意志的使者,是一种生命的升华,更是打破生命桎梏的修命之境。一旦闻道,便会被赋予一方净土,成为净土内的神灵,他们能御驾乘风,于百步之外杀人。
大陆的人口以亿万计,何其之多,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便是人命,低贱苟活在底层的人命就如介草般被无情的践踏,而这些在亿分之一所诞生的闻道之修,主宰着千千万万的生命,这些闻道的大修行者可以冷漠,可以践踏生命,但依旧被世人视为神灵,希望得到神灵的庇佑。
但这样一个闻道的大修行者,竟只是一个家族中的老仆,他重新开始认识激流暗涌的京都。这千年雄城洛阳就像是匍匐在大陆的巨龙,睁着冰冷而又威严的硕大眼眸,像在嘲笑的看着自己的无知与愚蠢。
林尘跟在白薇的身后,走出了山洞,不多时便见到了那墨姓的大修行者和他身后跟随的几个侍卫。
林尘瞳孔猛然一缩,眼前的墨姓老者看上去极其的普通,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的气息波动,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那墨姓老者也注意到林尘,深如大海的眼眸中闪现出一道精光,古井无波的苍老面孔上突然出现不着痕迹的轻微的动容,似震惊,似不解。
“墨爷爷,您可算来了,多亏了林尘大哥的舍身相救,才能站在这里和您说话。”
那墨姓老者突然面色大变,他神色异常严肃,沉声问道:“听闻道碑之首易了主,莫非你就是此人。”
“晚辈不过是资质平庸的一介凡修,想必是另有其人,以前辈的眼光应该能看出这一点。”
那老者眼神微眯,看着林尘冷冷的说道:“老夫并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林尘,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再纠缠小姐,以免自招祸患,此间的牵扯甚广,不是你这种小人物所能想象。”
白薇着急的说道:“墨爷爷,这是我的事,不用你们来操心。”
墨姓老者神色微变,沉声喝道:“小姐,若是放在以前,可以任你胡闹,但如今这是你爷爷和陛下的共同意志,天底下任谁也改变不了的宿命,老奴劝小姐还是不要作无谓的挣扎。”
白薇刚要辩解,林尘却示意她安静下来,他平静盯着眼前如神灵般的闻道的大修行者,有些低沉的说道:“你似乎很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