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自在瞳孔猛然一缩,说道:“你真的很聪明,的确,我是有这个目的,但不管怎么,你得到了你想得到的,我希望能得到我想知道的。”
林尘神色没有任何波动,依旧问道:“为什么会选我,你又知道什么?”
风自在轻轻的笑了声,说道:“如果让我选,我还真的不会选你,是他选中了你,当初我还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选你,不过你不必再问那人是谁,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
林尘其实当初就明白这世上没有白拿的好处,只有利用与被利用,但他当初并不介意被利用,因为他其实也是利用罢了,大家都没点破,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对,我是看到了,你给了我希望,但我只能说抱歉,我不能说,希望你不要逼我,这个人情我会加倍还你。”林尘所看到的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他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是任何人。
风自在缄默,然后突然说道:“我会杀了你。”
“我相信你不会,因为这样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微冷的秋风吹过,从街道外飘来了几片枫叶,洋洋洒洒的从两人隔着的空间落了下来,气氛有些诡异,更有种硝烟弥漫的感觉。
许久,风自在苦笑了一句,:“你赢了,不过不要忘了我这份情。”
林尘想了想,现在要是送客实在有些不妥,于是说道:“那是自然,要进屋喝杯热茶吗?”
“热茶是喝不了了,哦,对了,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把那个天资有些妖孽的九封给弄翻了。”
“那林尘不是我,应该是同名。”林尘翻了翻眼皮说道。
风自在狐疑道:“真是同名?不过我也觉得是同名,那九封我见过,确实是千年难遇的奇才,甚至赶超了老一辈,你虽然不凡,但却和他还有难以逾越的差距。”
林尘眉头微挑,说道:“听你一说,我不介意将他弄翻。”
风自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林尘,说道:“但愿如此。”
“你好像不太相信我。”
“我是不太相信九封。”
“你要是不进来喝茶,那我便不送了。”林尘丢下一句话,便走进了屋里。
院子里只剩下风自在一人,他微怔片刻,似变了一个人,脸色慢慢变得冷漠下来,像是被覆上了冰霜,以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你这样真的很让我难做。”
林尘再次去了一趟湘阳街的那家全枫城内最昂贵的福满楼,买了一大桌酒菜,吩咐小二送到东衍路二十三号。
今天的晚饭依旧很丰盛,不过不同的是,这应该算是庆功宴,不过令林尘有些疑惑的是,小姑娘今天没有任何的埋怨多花银子的意思,甚至从不沾酒的她,今夜破了戒,特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喝的是小脸红晕,还迷迷糊糊的说着呓语,甚是可爱。
林尘苦笑的摇了摇头,也没有去阻止她,见她头已经趴在了桌子上,柳眉间还带着一丝傻笑,一丝满足。林尘只得将她抱回房间休息。
林尘今天似乎也有些喝多了,大概是这十几年的最感到快慰的时候了,他没有收拾碗筷,而是有些踉跄的走进已自己的房间,从怀里拿出那册有些破旧的《原海》一书,盘膝端坐在床上,翻开了它。
“借天枢百会之气,通章门而出,坠之于膻中之穴,破其之壁,入其渊,………”
林尘按照书上所说,抛却脑中杂念,待到入定之时,便修练了起来。
果不其然,不出一柱香的时间,林尘惊喜若狂的发现那个如光点般小的丹田渐渐的膨胀了起来,“嘭”的一声闷响,那光点竟炸了开来。
林尘只感觉腹中一阵剧痛,有如刀绞般,但当他发现光点般的丹田竟壮大了几分,他浑然忘却了肉体上的疼痛,甚至带着些许快乐。这世上没有不用付出就能得到的东西,一切只能自己去争取,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
深秋的夜很是漫长,安静的有些过分,没有月光的挥洒,偶尔能听到窗外一阵呼啸而过的寒风,莎莎作响。
林尘平静的盘膝坐在床上,眉头紧皱着,从他的微黑的脸上能却能发现一种扭曲的表情,似痛苦着,又似快乐着,像是黑夜的魔鬼,在觉醒着。
一夜无话,林尘就在痛苦与快乐并存间度过。
第二天清晨,林尘从入定中醒来,他感觉有些冷,而且非常的疲惫,甚至比在天降山的情况更加糟糕,心神严重受损,没有人能够像他那般疯狂,一夜之间去忍受如刀绞般的伤痛,他不是铁石,他只要还存在感知,便会有伤痛。
但他却认为这是值得的,因为他的丹田竟一夜之间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光点扩大到球状大小,这是匪夷所思的。
林尘打开房门,用有些刺骨寒的冷水洗了把脸,才觉得有些清醒过来,今早的天气很冷,阴天,街巷间只有寥寥无几的过路人双手揣着口袋,低着头,匆匆而过,那枫叶刷刷而落,已经铺红了街巷。
林尘没有再去如以前一般去准备早饭,而是破天荒的顾了个老佣人,尽管经过小姑娘开始的极力反对,但这次却是林尘赢了,金钱在他的眼里够用就行,何必死死的拽着不放,生时不用,死后还能带进棺材不成。
林尘少了做饭的时间,自然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去练刀,他以前只能靠自己去摸索刀路,如今有了《天刀》一书,犹如如虎添翼,刀法日练娴熟,一发不可收拾。
这年冬天,也就是大汉蟒端三二年,冬天来的比往年都要早,枫城的天空飘起了雪花,整片大地都披上了银装素裹,洁白无暇的大雪似乎掩盖住了透着污浊昏暗的世界,街巷两旁的老枫树的枫叶已经掉光,光秃秃的树梢承载着盐白的雪痕,稀稀疏疏的掉了下来,很是有一翻意境。
林尘穿着厚厚的貂皮大衣,蜷缩在微热的炕上,双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茗茶,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的飘荡的鹅毛大雪,喃喃道:“也该离开这里了。”
“来了就进来喝杯热茶吧。”林尘突然说道。
“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屋内突然多了一道身影,正是风自在。
林尘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可能是习惯吧。”
风自在说道:“我发现我看不透你了,养成一种习惯真的很可怕。”
林尘想了想说道:“我要去京都洛阳。”
风自在微微一怔,说道:“去洛阳?也是,洛阳是大汉的帝都,是大陆最为繁华强盛的地方,更是天才云集。”
“我是去杀人。”林尘平静的说道,没有半点波澜。
风自在微微动容,说道:“正好,坛中最近接到一庄买卖,你加入末古坛也有些时日了,而钱也给你花了,总得做些事情。”
林尘想了想,说道:“可以,不过你得让我掌握洛阳城的暗中力量。”
“好,京都的力量便给你,我知道你是个无情的人,希望你记住你还是我末古坛的人,这是京都堂口的堂主令牌,接风点是天香楼,暗号是孤雁南城枫叶落,古道末秋一片红。”风自在掏出了一块令牌,扔给了林尘。
这年的冬天,雪还刚刚融化,寒气依旧逼人,城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迎来了两个脸上还带有些稚气的少年少女,那少年静静的看着眼前熟悉的枫城,喃喃道:“希望我能活着回来看它最后一眼。”
“哥,我们还会回来吗?”少女有些不舍的声音响起。
少年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带着不确定的声音说道:“应该会回来吧。”
“可是,可是万一回不来了呢。”她也有些不确定。
那少年沉默片刻,没有回答,而是最后看了一眼承载了自己苟活的生命的枫城,转过头,再次心中默默念了句:“应该还会回来的。”
“前天桃儿还和我说要和你私定终身,说是要为爱奋斗,如今我们不辞而别,是不是有些不妥。“
“儿女情长怎么能成为我的羁绊。”
“那花在吕秀才身上的银子不是打了水瓢,到时候上哪要前去。”
“我不是说还会回来吗,到时候秀才还敢赖账不成,小心我卸了他的胳膊。”
“嫣儿还是不明白去京都干些什么,听说那儿的人都不是很友好,钱可没有枫城好赚。”
“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永远老死在这座小城内,以后你只管操持家业,躺在炕头数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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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少年正好十五岁,而小姑娘才十二岁。
他们要到京都去,只为了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