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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有九,而余一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毫无前兆,自陈封身后传来。这吸力极强,几乎不容人反抗。极为突兀出现在陈封身后,陈封根本无法作出一丝反应。

其身形,已然在那股吸力之下,以难以形容的速度急速向后退去。

陈封神色一变,全身急剧挣扎,猛地回头看去,却见不知在什么时候,背后天空出现了一个由云层汇聚的白色漩涡。

这漩涡不大,只有陈封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可在陈封一眼看去时,却有一种遮天蔽日之感,仿若陈封眼底的整个天空都不过是其陪衬,这天空之所以存在,不过是为了彰显其大,彰显其高。

“这是什么?”陈封骇然失色,心中更是在这一刻掀起巨浪,再也无法平静。

毕竟,陈封终究只是个普通人,眼前一幕,完全超出了常识认知。

甚至,哪怕之后过了数年,其修为大增,见识超凡,这一幕依然深深印在脑海,无法忘却,印象深刻。

也就在陈封目瞪口呆的一瞬,那股来自漩涡的吸力,在这时不减反增,骤然再度增强到一个骇人的地步。

狂风呼啸,陈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透明身躯以奔雷之势被卷入漩涡,却再无反抗之力,只能茫然瞪大着双目。而越是靠近漩涡,陈封便有一种莫名的晕眩之感。

这种晕眩之感来得莫名奇妙,似一旦踏入靠近这漩涡,便不允许头脑清醒,神智清晰。直到,陈封的身躯刹时被吸到了漩涡边缘,与漩涡边缘接触之时,他神智已然模糊,浑浑噩噩。

可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似有似无,在陈封被吸入漩涡之前,在其耳畔回荡开来。

这声音不大,却满是沧桑,好似经历了无数岁月,世事变迁。好似这声音,自亘古,便永存。

“天,有九,而余一。”

“九,入轮回。”

“一,入魂域……”

古老的声音回荡,陈封脑海轰鸣,下一刻,他整个身躯彻底被吸入漩涡……

也就在陈封的身躯被吸入漩涡之后,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也或许是一年,在一片灰蒙蒙,浩瀚无边的空间当中,其中一处。

一个白色漩涡由小变大,逐步成形,而后瞬息又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孤魂,毫无意识,凭借本能在附近游荡。

这孤魂附近,同样有许多其他魂。这些魂,数量之多几乎无尽,充满了这无边空间任何一处!其中一部分,与那孤魂一样,形体上呈现人形,显然生前都是人族。但更多的却是不呈人形,而是其它,一部分是狼、熊等各种兽类,便是兽魂无疑,此外,还有各种山川草木之魂,其它生灵魂魄无数。

世间万物,皆有魂有灵。似为了印证这句话,这片无迹空间当中,其魂的种类也是包含了所有,蕴含了万物。

不论山石草木鸟兽,一旦生机消散,躯壳腐朽,都会化魂。

而那具孤魂不是别人,正是被卷入漩涡的陈封。不过此时,陈封已是已死之人,他的魂自然也与其它魂一样,再无神智,也没有丝毫生前记忆。

一切只凭借作为魂魄的本能,顺其自然,在这片广袤空间飘荡。他不知自己为何而存在,甚至也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又要飘向何处。一切都透出迷茫。他只能随着本能,不住向前飘去。

甚至他都不知自己飘了多久,又要飘到何时,才会停下。或许,就在下一刻,或许,是永恒。

这空间中本无岁月,因对于其它界面来说,其时光近乎静止,可倘若用这空间中的时间概念来算,已是过了百年。

这百年,他一路飘过,不知多远,周身四周唯有无尽游魂陪伴。这些游魂,形态各异,有人族,也有异族,却无一不是浑浑噩噩,没有神智,只是如陈封一般,本能之下,四处游荡。

天空是灰暗的,迷迷蒙蒙,宛如时刻都蒙着一层薄纱。除了无数游魂,这里没有大地,只有大小不一的漩涡,毫无规律分布四周。

这些漩涡好似全部由云构成,明明是静止,可倘若仔细去看,却又给人一种在缓缓转动之感,极为奇异。尤其是附近的游魂,不论是人族还是异族,只要靠近漩涡到一个临界点,都会被一股吸力吸扯进去,无一例外。而一旦被吸扯进去,便再也未出现过,不知是永久消失,还是被传送到了其它地方。

百年游荡,如这般的漩涡,陈封远远看过几个,却并未真正碰到。直到,又是一百年过去。

这次,陈封面前终于出现了一个漩涡。

这漩涡,在陈封所见过的数个漩涡当中,只能算小,可即便较小,那鼓吸扯之力却仍是极强。

远远便看到,数百游魂被吸扯进去,便彻底消失无踪,再未出现。倘若此刻,陈封生前记忆还在,又还有神智,那么远远看到这一幕,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远离那漩涡。可陈封此时神智尽失,目中只有茫然,只凭借魂的本能向前游荡,根本便无法意识到危机。

所幸陈封这次运气极佳,靠近漩涡之时,恰巧从那漩涡周边的临界横穿而过,顿时相安无事。而其它一些稍微靠近的游魂,则瞬息就被吸扯进去。

陈封丝毫没有意识到方才的危机,他目中只有茫然,只知永恒不变的向前游荡而去。

倘若没有意外的话,他将如这里绝大多数游魂一般,要么被吞噬,要么在这空间中永恒游荡下去,漫无目的,直至腐朽。

接下来,转瞬数百年过去,陈封目中依旧茫然,甚至连前行的方向也没改变。

一路上,如之前那般的漩涡,他再次碰到了数次,可要么便是距离相差太远,不在漩涡吸扯范围,要么便是运气极好,与之察肩而过。

一路下来,当初与其选择了同样方向,向前游荡的魂,此刻赫然奇迹般的只剩他一个!

只是这些依然无法影响到他,他仍旧只是这天地中毫不起眼的一缕孤魂,即便是数百年过去,他目中迷茫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似成了其目中亘古的神采。

直至又是数百年过去,自陈封出现为止,已然过去了不知多少个百年,一路上,他都是有惊无险,这无数年间,他已不知行了多少路程,直至这一刻,四周的魂开始出现不同。

这些魂不只是形体上有差异,便是气势上,魂体上,也开始出现强弱。如陈封这般普通游魂,四周太多,可也有少数极强的魂,全身气势比其它魂要强上一大截,便是形体,也要大上一圈。

如果将这些魂唤作二阶,那么如陈封这般的普通游魂,便是一阶!

而那些二阶魂,相对于一阶魂而言,除了依旧漫无目的四处游荡之外,多出了一种本能,便是吞噬!不断吞噬低阶魂,化为自己魂力,强化自身!

对于那些二阶魂来说,一阶魂纯粹是强化自身的营养。因一阶魂只有游荡的本能,完全不知抵抗。

也就在陈封靠近这一区域不久,他这一带立时就被一只二阶魂盯上。

那是一只兽魂,呈狼状,嘶吼间似忆起了生前的凶残,化作狂暴,扑了过来。它抓住一只游魂便开始撕咬。

而直到这时,这只游魂才知道抵抗,却无济于事,只是略为挣扎,就化作星星碎片,被一口吞噬。

吞噬了这只游魂,这兽魂意犹未尽,咆哮着向着其它游魂扑来。它这一扑,顿时如虎入羊群,凡是靠近的一些游魂只是挣扎一会,就纷纷化作星光,被其吞噬。

可此地数千游魂,终有一些生前凶残暴戾之辈,即便身死化魂,其凶残的性格也是有所保留,于是面临兽魂的吞噬,便殊死反抗。

更是,有数道游魂生前必定是穷凶极恶之辈,面对兽魂的吞噬,凶性被激发,张嘴便撕咬,全然不顾兽魂的气势压制。

假如,这道兽魂懂得稍微收敛,等消化了吞噬的数百游魂,伤势恢复,那么剩余的几百游魂,包括陈封,恐怕最终都无法幸免,化作兽魂的养分。只是偏偏这只二阶魂是兽魂,生前更是凶残之极的异族,生前更是一族之长,曾带领族群征战一生,从无败迹,更不用说退却。

这间接影响了其魂,哪怕如今已死。可魂,却沾染了其性格,不知进退。此刻,其两眼放光,毫不犹豫继续向其它游魂扑去。

那些性格暴戾的游魂,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面对这只兽魂的压迫,拼死反抗,更是有那么一只游魂哪怕付出头颅破碎,化作点点星光的代价,也是在最后将其一只胳膊生生咬下,堪称惨烈。

这时,这只兽魂倘若懂得退却,待日后伤好乃至进阶再来,那么必定无人能档,这群游魂必定要被吞噬殆尽。偏偏这只兽魂执拗,急功进利,此时即便伤痕累累,却依然凶残不减,又扑向了剩下的游魂。

此刻,陈封附近的游魂还剩下三百,兽魂却凶猛异常。

十只、二十只、四十只……上百只,直到又吞噬了两百只游魂,它已满身疲惫,周身有数道恐怖伤势,却晶莹透亮,这是要进阶的征兆。

可这只兽魂却不以为意,此时受伤过重,反而进一步激发了其凶性,已然杀红了眼,不顾一切。

转瞬,又是数十只普通游魂被吞噬,那只兽魂魂体,越发透亮,仿若下一刻就要进阶。可它全然不管,咆哮连连,继续扑向下一目标。

因此刻,陈封四周的游魂已经只剩下了数十,这次,这只残暴兽魂的目标,豁然便是陈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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