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颜若仙君咳了两声,“怎么?舍不得?”
夏莫莫瞪了颜若一眼,赌气道:“是舍不得。”
“舍不得也得给本仙做饭去,本仙饿了。”颜若说着上了云座。
夏莫莫很自觉的也上了颜若仙君的云座,“仙君大人的法力不是已经恢复了吗?可以自己做饭了。”
颜若睥了眼夏莫莫,“怎么,你打算以后就让本仙自己做饭了?”
夏莫莫低声道:“不敢。”
一时氛围有些冷,两人都闭嘴不言。夏莫莫瞧着颜若的背影,她不晓得颜若仙君为什么什么也不问,什么也没说。尽管,她非常希望他能说些或是能问些什么。她在他的背后,瞧不见他的心思,或许他真的只是饿了,真的只是寻回府里的仙奴,其他的,他没什么好在乎的。而她,又多么希望他能在乎些什么!
一丝轻叹自嘴角溢出,“仙君大人是怎么找到我的?”
颜若并未回话,只从袖中拿出几枝杜鹃花。
“嗯?”夏莫莫忙掏了掏自己的袖袋,里面空空如也。她本来是想在颜若那空荡荡的书房里放瓶花的,于是伸手就想将那把花接过来。未想,颜若手一转,将那几枝花又放回了自己的袖中,昂了昂头,神色正然道:“本仙拾到的杜鹃,自然是本仙的,本仙自不会让他人再拿了去。”
好小气的家伙,连几朵花都计较!夏莫莫无奈的撇撇嘴,偷偷瞪了几眼颜若。
锦彦那声“本尊会再来找你的”像魔咒一般萦绕在夏莫莫的脑海,她已经几天没敢出门,又怕锦彦会找上门来。好在颜若仙君一散朝就回柳苑了,即便被锦彦掳了去,她也相信一时半会儿就会有人来寻她。只是,一直在柳苑里呆着也不是办法,她怕西灵天女在这期间被稀里糊涂地灌了忘情水,让颜若仙君像保镖一样跟在她后面好像也不可能。
嗯……怎么办呢?
艳阳高照,空气暖暖,柳苑里的氛围也暖得让人沉睡。
颜若仙君望着那青花瓷盘里脆溜溜的竹笋停箸“嗯?”了一声,看向了低头扒饭的夏莫莫。这几日夏莫莫没敢出门,自然也没去侍膳司领膳食,颜若仙君又顿顿要吃饭,府里青菜面粉早没了,由是已经吃了几天的白米粥。自然,颜若吃什么都无所谓,也已习惯了。只是,今日怎么又多出了一盘子竹笋?
颜若夹了一筷子竹笋放进碗里,“海棠仙子来过了?”
夏莫莫继续扒饭,“嗯……我把后苑墙角那几株小竹笋拔了。”
“哦。”
夏莫莫停住扒饭,抬头望着颜若一脸期待。只是她看得眼睛都有些酸了,那人还在神态自若的吃饭。
“仙君大人觉得这竹笋味道怎么样?”
“很好。”
“想不想天天吃?”
“本君不是貔貅。”
“呃……”
夏莫莫抚额太息,她本想采取迂回战术,诱仙君大人好上竹笋这口,然后借他喜欢吃竹笋为由,要他陪自己去竹屋,那里有好多竹笋,顺便就可以跟海棠商量西灵天女一事。
好吧,迂回战术失效,她只好采用成功几率几乎为零的直接战术了。
“仙君大人可否帮小仙带个话让海棠姐姐来柳苑一趟?”
“本仙不是信鸽……”
夏莫莫失望的垂下了头,就知道会是赤裸裸的拒绝。
颜若仙君好似吃得不错,优雅的用丝帕擦擦嘴后又擦擦手,起身出屋,好似又忘了什么,迈出一只脚,又回头说道:“这个拿去。“说着,从袖中拿出一颗亮闪闪约有鸽子蛋大的玻璃珠子来。
夏莫莫半欣喜半疑惑的接来,“这是什么?”
颜若轻描淡写道:“除那鸟怪有功,天帝赐的护身珠。”
护身珠,夏莫莫听说过。只要将此珠放在身在,一念口诀,便有护身结界现出,任你神仙妖魔都难以近身。自然,这个“任”还是有范围的,而且,念口诀,也要有时间啊。所以,虽说有了这护身珠并不能避免一切危险,但一般的危险还是可以应付得来的。
夏莫莫好似明白了什么,心里突然有些飘飘然。她就知道,仙君大人面冷心热,于是,她狡黠笑道:“仙君大人怎么不自己留着?”
颜若白了她一眼,道:“你觉得本仙用得上这个?”说罢,便拂袖仙模仙样的走了。
夏莫莫笑嘻嘻的朝颜若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就是关心咱嘛,还嘴硬!
一方满是白莲花的碧池,一幢八角小亭,一张白石小台,一壶白菊好茶,两只白瓷小盏,两位白衣仙君。素漪仙君的阑徵苑,一如他本人。
“素漪,本君若是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到我金吾宫溜溜?”锦彦抿口茶挑眉问道。
素漪仙君眸色暗沉,道:“素漪近日有些忙。”
锦彦放下手中茶盏,轻“哼”了一声,“忙?你是该忙了。我父帝将西灵天女一事交于你这么久,事隔两个月,你下了趟地府,寻了个前世,就提出个灌忘情水的法子来。本君虽不知道那忘情水要如何酿,但当年太上老君酿那忘情水酿那么久都未成功,此时你一提这法子他倒酿出来了。别告诉本君这一切跟你没有半分关系?”
素漪紧紧握着手中的白瓷茶杯,盯着那池面的白莲望了半会儿,千年冰谭眸自眼眶中沉浮一会儿,方道:“太上老君说,忘情水需所忘之人的血液方能酿成。素漪,正是西灵天女应忘之人。”
沉默,寂静,连风吹碧池水的声音都听得见。
锦彦瞪大眼睛看着一脸冷漠的素漪,眸中是惊愕,是疑惑,是沉思,转而,被一片笑意所代。他朗声笑道:“这是好事,你何以要灌我那姑姑忘情水?虽说我那姑姑年纪大了些,可当年也是仙界第一美人,不对,如今也是仙界第一美人。就那平日一本正经,满嘴‘天规,天规’的司命仙官儿,当年还不是我那姑姑的爱慕者。用人间的一句话,怎么说来着,那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嘿,你要是娶了我那姑姑,本君我还得尊你一声姑父呢!”
素漪仙君皱着眉头听完那锦彦的长篇大论,最终,一切只化为他的一个眨眼,“素漪乃公正之神,孑然一身,弃室弃家,断情断义,是我的宿命!”
锦彦凝视着素漪,方才的笑意也消失不见,“所以,你要逃避?”
素漪沉默不语。
“神职可以不要,我那姑姑可是寻了你几世,为你坐了一千五百年天牢,你就这样连个正面也不敢见?”
素漪轻轻倒吸了口气,微微闭眼,道:“神职所在,天命所归。”
一丝苦笑自锦彦嘴角逸出,“素漪,你越来越像真正的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