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不似清晨阳光那般明朗的心情,玉痕独自前往一所名为“彩虹学院”的高等教育学院。学院内分为初中部,高中部以及大学部。华丽的庭院,高耸厚实的院墙,白色西洋风格的教学楼,这就是他将要继续他高中生涯的地方?过于奢华的教学建筑让玉痕冷哼一声,要是以前,他怎么也不会踏进这样一座“贵族”式的学校吧,还真要感谢父亲的“慷慨”。
“妈的!哪个没长眼的!”
一声粗鲁的怒吓声及突如其来的撞击让玉痕后退了很大一步,不禁捂住被撞疼的额头,撞上什么东西了?。
“喂!要去干吗?赶死啊!走这么快也不看路!”
撞到的那个“东西”火气很大的样子!毫不客气的训诉着他。显然撞到了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玉痕站稳了,冷眼相对。
“看什么看!长的跟个女人似的!”
那人以一种嘲讽的口气笑说着玉痕,而他并未接话,也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就是不想讲话,也许是一夜没睡的原故,让他整个人恍恍惚惚地提不起劲。
“哼!本大爷今天心情好,就放你一马”。
那人看玉痕像个哑巴似的吭也不吭一声,也就无趣的越过他的身边走开了。对于这种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的事,玉痕倒是不大介意。
来的校长室,办理好一切手续后他跟着一个将成为他班导主任的人来到了他所在的班级。二年[D]班的教室,远在走廊就能听到喧闹声,直到班导主任拉开了教室的门。
“各位同学,今天我们班来了一名转学生,希望大家能好好相处。”
“老师,来的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几个男同学开始兴奋的问道。
“是位男同学,玉痕进来吧。”
“切!…….”。
很明显很多男生都失望了。
“玉痕,你的座位在那边。”
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后,班导指了一下后排一个靠窗的位置。玉痕顺着他手指的位置迈步走了过去。忽然,一个不稳玉痕跌倒在地!当然不会是他自己不小心。
“啊,真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一名顶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男学生满脸虚伪歉意的说着。造作的声音让人一听就知道是故意的。玉痕不急不徐地自己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怪异地看了那人一眼随后抬起脚狠狠地踹了过去。
“哎哟!你疯啦!”
听见那人痛呼出声后,玉痕慢条斯理地说道:
“啊?不小心碰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呐!”
话一出,立即引得全班人哄然大笑!被踹的人凶狠的站起身,一副火山就要爆发的气势。
“你等着!我会让你知道惹火我的下场有多惨!让你后悔都来不及!”
顿时,室内一片鸦雀无声。因为他们都清楚的知道那个人后面有谁给他撑腰,原本想出声指责的班导主任也禁声不语,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般像这样刚转学就惹了不该惹的事,用不了多久就会遭灭顶之灾。新生都容易被欺负的。在第二天的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间里,彩虹学院的高中部操场上就上演了一出“学生欺负事件”的戏码。
“嘿,原来你就是那个嚣张的转学生啊!胆子不小,上次撞到我,这次又动我兄弟在!”
一个如阳焰高照般炫目的男子站在了玉痕的面前,男子目光如炬,挺直的鼻翼下是一张勾着邪肆笑容的薄唇,在他一百八十公分左右的身后跟着一群小喽罗,他们把玉痕围在了中央,摆明了是人多欺负他一个。
“是他先惹我的。”
发现事情变得有点麻烦了,玉痕皱了皱眉头。他无意惹祸上身,但麻烦总是自动送上门。这才转学几天?运气够背的了。
看他不像以前那些人,见到这阵势就吓得全身哆嗦不停,火残笑容更甚。仿佛抓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觉得挺新鲜的。
“挺拽的嘛!我到要看我还能硬多久!”
其实他心里并不觉得这个转学生多刺眼,只不过已经到这地步了,不玩太对不起自己了。他仍似笑非笑的盯着玉痕,示意了下,一群人蜂拥而上。
玉痕不得不还手自保,虽然他有学过点空手道,但以一敌众还是太吃力了。其中一人见他无力还击便乘机抽出把匕首。森冷的刀光窜入玉痕的眼底,本能躲过,可惜他已被人缠住手脚,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劫,眼看着刀口在自己的手臂上落下。
“好了!教训教训就可以了。”
火残没料到会有人动刀,他并没想过要让这个新来的转学生见血。
“我说啊,你还是安份点的好!”
蹲下身子,拍了拍跌坐在地的玉痕的脸,火残轻笑一声,满意地带着那一大群人大摇大摆,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不安份的人到底是谁啊?!
玉痕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脑海里全是悚目惊心的血液。血的腥味正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唤起那痛苦不堪的记忆。
“血!……不……”。
颤抖的双唇发出破碎不堪的声音,苍白的脸已毫无血色。眼前一黑,玉痕就这样不支倒地……
一间黑洞洞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突然有了一点光亮。啊……那是大桶的红漆从黑屋子的顶部倾泄而下,也顺势淋在了玉痕的身上。粘乎乎地还带着温热?那不是什么红漆,那是血!刹时,整间屋子布满腥红。他疯狂的哭喊着,挣扎着,想要逃脱,却不始终不见出口。他是多么惧怕这仿佛来自地狱的腥红!他笼罩在一片红色的恶梦中,拭去眼中泛滥的泪,却发现连那泪水也成了腥红色。
“啊!”
猛得惊醒!大口的吸入微凉的新鲜空气,想要将那梦中闷热腥甜的气息冲散。他早已汗湿了全身,终于从那深不见底的恶梦中挣脱出来。
“你醒了?”
耳边传来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低沉嗓音。那是……在他人生最快乐的时光中一直在他身边的人?
“允心?”
玉痕震惊地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再看看四周____原来是医务室!他刚才明明是在操场上的啊?
“哎!没想到我只是出去透透气,就捡到个‘睡美人’啊!”
“你是这里的老师?”
显然玉痕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戏剧性的相逢。眼前这个一点女人样也没有的女人正是他的好友寒允心,虽说年纪上差了一大截,但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说不开的话题。
“不只是我哦!时雨也在这儿。你手上的伤就是他帮你包扎的。”
玉痕低头一看,果然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而那斜靠在窗边微笑的人不是寒时雨又能是谁?
寒家姐弟是他原来的邻居,他从小就爱粘着他们俩,大约是三年前,他们搬走了,那时他正好参加学校田径部的集训所以就这么失去了联系。现在这么突然相逢,让玉痕觉得一点真实感都没有!玉痕怀疑自己是不是尚在梦中未清醒?
“先别忙着叙旧。啊痕,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晕倒在那种地方?”
寒时雨真正担心的是这件事。
“是啊!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的尸体呢!”
寒允心夸张的拍拍胸口,但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关心。
“没什么……不小心摔伤了……”。
左思右想,玉痕决定还是不要事实讲出来的好。如果事情就这样不了了知是最好了,他并不想主动招惹火残那一路人。
“我妈……前阵子过世了。”
寒允心与寒时雨面面相觑。估且不说“摔伤”这种100%不可信的理由,后面的那句话也是让他们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这样……”
分别的这几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真是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抱着酸痛不已的身体,回到了家。此时的心情却是愉快的,因为遇见了两位故友。在他们面前他无需伪装坚强,也不用苦苦压抑。望着灯火通明的屋子,玉痕脸上那淡淡的笑容又渐渐隐去了。里面又要面对的,是他不愿见的人,他憎恨着的人。
“终于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啊?”
才到门口,就有人出来迎门。
“饿了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女人笑得快要融化似的,说着说着便伸出一只手抚上玉痕白晰的面颊,佯装不经意的划过玉痕那两片光润柔软的唇。这种若有若无的挑逗让玉痕恶心的想吐。这个女人就是用这些让他父亲抛妻弃子的吗?真是好笑!嘲弄的笑却让那女人误以为玉痕又是个经不住成熟女性诱惑的毛小子,硬是大胆的凑上自己的唇,放肆的双手在玉痕的身上如蛇行游走。只是愣了一秒,玉痕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不但没有推开她,反而将她搂入怀中,加深了这个吻!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刚才那个转动门把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打破了一室的暧昧。女人闻声立刻跳离了玉痕的怀抱,蜡纸般的脸上写满惊惧。玉痕则是大大方方的转过身对着玄关处,对着怒火冲天的男人撇撇嘴,邪魅一笑。
“干什么?哈!你眼睛当真是瞎的啊!你也真是会挑时间,干嘛不等我们办完事再回来?”
玉痕故意将逃离怀抱的“小女人”拉回怀中,当着父亲的面“爱抚”起那个女人。女人早就吓得全身僵硬了,一动不动。
“啪”的一声。玉阳毫不留情的在自己儿子脸上甩了一记耳光。
“你……你这个小畜生!太让人心寒了!”
望着男人愤怒难挡的表情,玉痕不以为然的笑着拭去嘴角那一点血丝,现在这一刻的感觉是如此甜美,他等他这个表情已经很久了!
“小畜生是老畜生生出来的。心寒的人应该是我,还以为你背着妈跟了什么天仙般的女人……原来不过是个****,我不过多看她几眼,她就迫不急待的想趴光衣服跳上我的床,啧,你应该迟点回来的,让我尝尝****是个什么滋味!是不是真能让人醉生梦死的抛妻弃子!”
眼看第二掌就要落下,却被玉痕稳稳地接住了。
“你当真以为你斗的过我?那一耳光是我送你的……现在我们互不相欠,一刀两断!”
半长不短的凌乱黑发任意散落在肩头,颓废却不失美感,略长浏海后的目光一凝,用力的甩开曾经是他父亲的男人的手。玉痕捡起扔在地板上的书包,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离开。头也不回的没有一丝留恋。
“好!有种你就永远不要回来!我玉阳没你这个儿子!”
像是故意为了气爆玉阳,他话音刚落,玉痕就恶意吹起一记响亮的口哨。
玉阳根本无法相信,刚才那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儿子?他原来是那么乖巧听话,刚才他眼中的浓浓恨意难道是他自己的错觉?不!他恨他!为什么……?变了!一切都变了!
“滚!全都给我滚!”
玉阳怒不可竭,发了疯似的砸着房间里所有能搬动的东西。站在房里傻愣着的女人,像是得到了天大的****,飞快的跑了出去!她可不想死在一个发疯的男人的毒打下!识相的还是另寻他主吧。
跨着黑色的书包,玉痕游荡在霓红灯闪烁的街头不,来来往往的人群却让人感到异常的空虚。他要去哪儿?要做什么?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前一秒他还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下一秒他又被失落感侵袭的不知如何自处。现在他独存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吗?已经再也没有什么来支撑他了!那集聚的怨恨一下倾倒一空,整个人成了一具空壳。
“哈哈哈!妈……你看到了吗?那个男人的表情,真是有够滑稽的!现在你还觉得为他所受的苦都值得吗?……他是那么一个烂的透顶的男人……”
玉痕的视线再度模糊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告诉自己!该为母亲做的事他已经做了!连带那“必须去憎恨”的心情也可以抛开了吧?母亲那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憎恨也该放过他了吧?只是,原来结束一切的轻松感并不如想象中的快乐。人潮涌动的城市中却是不可思议的冰冷,仿佛一切只是机械化的运转着,金属介质没有一丝温度难以忍受的虚无……伫立在人群中的他有一种错觉____一种被全世界遗弃的错觉?眼前燥热的人潮继续流动着,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对那些人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而真正令他心寒的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是不是都把他当成了一个透明的陌生人?从在彩色喷水池边,玉痕闭上了双眼,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厌恶了眼中的这个世界。总之,在这个心情极度沉闷的夜晚,陪伴他的注定只有永无止尽的孤独……和必须面对未知的未来的那份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