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波澜不惊地结束了。新学期由于我选修了很多课程,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作业出奇地多,我每天都要在图书馆看书看得很晚,回到寝室后,我洗漱后就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对于我现在的生存状态,李岱寅的评价是介于狗和猪之间,像狗一样按照别人的意愿活着,像猪一样抓紧时间睡了吃吃了睡。其实,他比我好不了哪里去,他也是猪狗一样地忙。他在自学梵语和甲骨文。我很佩服他,那样的东西我看了头都疼。
日子过得飞快。到三月中旬了。又是一个星期六,我步履匆匆地走在校园里,无意中驻足,猛然发现校园里的繁华似乎一夜之间都开了。纷红色的桃花在雨后的微风里飘然零落在新生的绿得逼人眼的草丛里,如雪一般洁白的广玉兰在褐色的枝头迎风颤立,浓墨重彩的八重樱像身着华丽和服的日本仕女,而娇小的蝴蝶花在花圃的一角默默地恭献着一份春色。
春天在日复一日的单调的生活中悄无声息地来了。也许是人太忙了,把身边的美景都忽视了吧!我忽视了春天许久,也忽视了我的朋友们许久。我忽又欣喜起来,回宿舍去,这样好的天应该和舍友去踏青!
我乐呵呵地回到宿舍,才进去,就听见有人嘤嘤地哭泣。再一看,郑惊鸿正蒙着被子窝在床上哭呢!我回想了一下,我根本不记得我走的时候郑惊鸿在干什么。我每天都是在忙自己的事,忙得对最熟悉的人都熟视无睹。
我走到她的床边说:“你怎么了?惊鸿。遇到什么事了?”
郑惊鸿哗地把被子一掀:“你还当我存在呀?我从昨晚哭到现在,你到现在才发现!”她的眼睛肿得老高,说话声是断续的哽噎。她哗地又把被子盖上了,蒙头哭得更凶了。
我是早出晚归,对于她的事还真是漠不关心。我理亏地说:“都是我不好,只顾着看书,你怎么了?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郑惊鸿蒙着头哭着说:“告诉你这个书呆子有用吗?”一语未了,她猛地掀了被子跳下床冲到水池边哇地大吐起来。
我哎呀地叫起来:“一定是昨晚冻到了。我有藿香正气丸还有诺氟沙星,要不再来点阿莫西林!”我慌忙倒水翻找着药。
郑惊鸿扶着水池气喘吁吁地说:“不用吃药。没用的。”她边喘边哭起来。
我着急起来:“生病可不是好玩的,生病就不能看书写作业了。要不我扶你去校医院吧!”
郑惊鸿大哭:“我不去校医院!”
校医院是传说中可以将活人医成死人的地方,但不能因此讳疾忌医,校医院对付上吐下泻小感冒小咳嗽之类还是绰绰有余。我就说:“生了病就要看医生嘛!早治早好!”我走到水池边就要拉她进医院。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打针吃药!
郑惊鸿抬起脸,她的脸色白得像纸,满是泪痕。她柔弱地说:“没用的。”
她哭得一塌糊涂,我是一脑子浆糊:“不去医院病怎么好嘛!”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郑惊鸿没有往日的骄傲软弱地抱住我大哭:“书呆子,你这个书呆子!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什么,我的确是不明白。
郑惊鸿又哭了一会儿才镇定下来,她擦干了眼泪凄凉地说:“我会去医院的,不过不是校医院。”
郑惊鸿终于肯看病了,我点头说:“这样才对。去大医院吧!鼓楼医院还是省中医院?要不我陪你去吧!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郑惊鸿咬着下嘴唇说:“文静,你可以借我钱吗?”
钱对于我来说,是比较轻松的,我除了一日三餐几乎不花什么,而且我有稿费可以补贴滋润一下,最重要的是我有一笔不义之财——帮韩峰写情书的报酬,大约两千吧!郑惊鸿左不过是受凉了,拼死花上两百吧!我爽快地说:“你想借多少?”
郑惊鸿低头小声说:“两千你有吗?”
“什么!你要借这么多!”我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