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一幢耸立的写字楼楼顶上向下望去。
是夜,依稀可见的那些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又拼凑出一个喧嚣的完整夏夜。天际浓厚的黑色层云,空旷而浩瀚,翻滚着向我涌来。燥热的夏风不停地撕扯着我的衣角,我能听到它在我的耳畔,沙沙作响。
而我,与这里的一切却格格不入。我的身上,总是弥漫着血腥,和杀戮的戾气。
我是与这些沉睡的人类是不同的,这点我很早就知道。
思绪游离,时光缓慢定格在许多年前的那一个冗长的夏季。
小时的我,应该是空虚寂寞的。童年的那种孤独的情绪,从胸腔蔓延到身体的各个部位。那时的我,做梦都想有一个玩伴,也许,他会倾听我的孤独。
所以,我很羡慕那些在沙滩上光着脚撒着欢儿雀跃的小孩,有着童年该有的一切美好。而我,却只能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嬉笑玩耍的渺小身躯,嘴角上扬。
终于有一天,我从角落里走出来,勇敢地走到他们面前,说出我在心底背了无数遍的台词,你们好,我叫陌希,我…
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个头最大的留着清水鼻涕的男孩打断,他用一根手指指着我的鼻子,大声说,哎!就是他,我妈说他有传染病,让咱们都别给他玩。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手足无措。就像一把刀插进胸膛,首先感觉的不是痛,而是贯穿心脏的凉。刚说出口的那些话,就那么突兀地晾在空气中,使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末了,我知趣地挪动脚步,颓唐地回到那个角落。枕着手臂,泪水一颗颗地落。
很快,意暮迟就发现了我。他抱着小孩子模样的我,问发生了什么事。我呜咽着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冲出去,不由分说就给了那男孩一拳。
我拉着他的衣角说,哥,我们真像他们说得那样吗
暮迟扶着我的双臂,定定地看着我,眸子里涌动着我所看不懂的感情。
他说,陌希,我们是最强大的血族,我们是与那些贪婪的人类不同的存在。
。。
之后,这件事就成了我对小时候唯一的记忆。应是因为我的童年,只有那变幻莫测的蓝天和意暮迟深沉地凝视我的那一瞬。它被我切割成很多的画面,零零碎碎地揉进我混沌的脑海。在许多个寂寞的午后,如同播电影般定格,播放。它还是会在我无数个孤独回忆后,牵动我的嘴角。就像是我对这人间,唯一的执念。
而我,还是在这庞大喧嚣的世界中卑微的存在着。背负着我的未知命运,和这卑劣的宿命,一步一步地走向生命的尽头。
与回忆为伴,为宿命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