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摆满了各色盛放的彩菊,生机盎然,毫不输于春日里娇艳的海棠花。这是它们的季节,理所当然要开出这世上最炫目的美丽来。
微风拂过,花朵微微摇晃,相互轻轻触碰,像是相互嬉戏玩闹的好姐妹,个个妧媚动人。
童冬月漫无目的地走在鹅卵石铺成的花径上。
“童姑娘!”远远地,雷舒麟阳光般温暖的笑脸迎面而来,“你回来啦?”
他本就生的一表人才,今日又特地洗漱一番,玉冠束发,手持象牙折扇,上好的冰蓝色锦袍衬出高挑秀雅的身材,一双杏眼神采熠熠,更加显得他潇洒不羁,俊美无涛。
童冬月有一瞬间的晃神。“嗯。雷公子身体可好些了?”她礼貌性的关心道。
“好多了,已经全好了。”说着,还举起手臂,证明给她看。
“那就好。”童冬月见他无事,欲转身回屋。
“等等,冬…月,你等等。”
童冬月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奇怪,问道:“雷公子还有何事?”
“我我…我,我喜欢你!”雷舒麟豁出去,决定将自己藏在心底的话一吐干净。
“我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喜欢你了。这些日子我想过了,童冬月就是我心中所钦慕之人……我知道我配不上童姑娘,可是我觉得如果我不说出来的话,一定会憋死的。如果童姑娘因此而讨厌我了,舒麟亦无怨无悔!”
童冬月瞧他他壮士就义般大无畏的样子,心情大好,不禁莞尔,笑道:“雷公何必惊惶,冬月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雷舒麟就是被她这样的倾城一笑而折服,原本紧张的要死,但见她非但没有怒意,还这般笑着打趣他,心情瞬间霍然轻松,傻傻的挠着头。
“这么说童姑娘是不会生舒麟的气了?”他惊喜道。
“冬月为何要生雷公子的气?难道你希望我生你的气么?”她歪着脑袋,奇怪道。
“怎么会!”雷舒麟用折扇挠着脑袋,傻乎乎的直笑。
“那童姑娘是不是…是不是也…喜欢喜欢…喜欢我…”雷舒麟低着头,又羞又恼,比出嫁的大姑娘还害羞,话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竟然成了嗡嗡的蚊子声。除了他自己,任谁也听不清。
“你说什么?”童冬月一面慢吞吞的往前走,一面心不在焉的问道。
雷舒麟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没有瞧见她绯红的脸颊。他很想大声问她这个问题,可又怕因此唐突了对方,扭扭捏捏半天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沉默不语,围着荷塘饶了不知多少个圈儿,直到月上树梢。
雷舒麟这几日在心中筹备良久,准备了几箩筐的话要说,方才头脑一热,三言两语将心愿一吐而快,可后来冷静下来,却又变回怂包。只敢小心翼翼的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心里七上八下不住的打鼓,越到最后越觉得绝望、害怕。
童冬月低着头,要么踢踢石子儿,要么瞧瞧荷塘里枯黄落败的荷叶,但她心里一直琢磨着事儿。
其实,早在客栈雷舒麟一直缠着她,又暴打蒋文泽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一两分。只是之前她对他并无此意,但是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后,她觉得雷舒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并不是因为她是童冬月而喜欢她,也并不因为她是童冬月而讨厌她。
她不知道她是何时开始,心里有他的。也许是那晚他奋不顾身为她挡住行尸的时候,或许是那天替她包扎的时候,也或许许是他坚持每日在城门等她回来的时候,她防备的心一点点打开。
她是淡漠冷情,但不是冷血无情。雷舒麟的火热,让她冰冷的心慢慢融化,至到他已经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深深扎根。今日白天看到的种种,更让她明白一件事:“我爱的人也爱我”,这就是最好的爱情。
“你那会儿问我什么呢?没听清楚。”童冬月突然驻足发问。雷舒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差点贴到她的背上来。
他后退半步,保证好两人之间三尺的距离。“我我我…问童童姑娘,是不是也…喜欢喜欢我。”他心中不安,生怕惹对方不开心。
唉,一向聪明伶俐的雷大公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来。若是童冬月真对他毫无情义,又怎会和他瞎逛近一个时辰呢?
“那你以为呢?你想怎样呢?”不答反问。
童冬月又兀自向前走,雷舒麟踢脚仍是不紧不慢地跟上。
“那你以为呢?你想怎样呢?”……
他在心里一遍遍重复对方的话,渐渐慢了下来,没看见童冬月已然走远。
“‘你’以为不就是我以为?‘你’想怎样不是我想怎样吗?!”他一面走,一面细细琢磨。
“我想怎样呢?我想怎样!”他不知不觉地将童冬月的话念出声来。突然猛地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我当然是想你同意啦!”
他豁然醒悟,猜透对方的意思,欣喜若狂,不禁手舞足蹈。所谓乐极生悲,他不知自己距离前方的大树已不足一尺,就兴高采烈地迎面撞上去。
“哎呦!”他捂住生疼的额头,却没有心情去怪罪。一个侧身,向童冬月的方向拔腿追去,急如星火。
“冬月!等等我!”
远远地,童冬月听见碰撞声以及痛呼声,不禁莞尔,心中暗骂一声“呆子”,甚好心情地踱着小步,慢悠悠的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这般慢,或许,是在等待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