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尘小兄弟!”迎面走来一五大三粗的男子,带着兽皮毡帽,手里举着火把,眉毛胡子上拐满了雪,细细看去,郝然是那……孟星!
“我,我草!”张尘几乎是嘶吼的尖叫起来,也不顾身上的伤痛,抄起白铭剑就冲了过去,二话不说举剑就砍。
“张…张尘小兄弟,你冷静点!”孟星慌忙一躲,额头上汗水直冒,开口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我冷静你XX!”张尘嘴上怒骂,又是几剑砍了下去,剑气纷纷冲出,孟星只顾左右躲避,根本无暇再开口说话。
孟星左滚右爬,和张尘就这么周旋了许久。一剑剑砍出,张尘终于是全身一脱力,“噗”的一声向后一仰,瘫倒在雪地之上,呼哧呼哧的大口穿着粗气。
孟星双手撑着膝盖,强行顺了顺气,半躬着身子,低头看着仰面朝天的张尘。
“哈…哈…张尘小兄弟,你…你别这么激动嘛,好歹听我解释。”
“你们都走了,把我自己扔在那里,害得我命差点都没了。我不管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既然在这里让我看见你,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张尘虚脱的躺在雪里,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哎……”孟星无可奈何,深深呼了口气,拾起掉在一旁的白铭剑,插在腰中,也不管张尘再怎么骂,只是走上前去,一把扛起了地上的张尘。
“张尘小兄弟,你现在怨恨我们这可以理解,但现在我必须把你带回去,所以你先忍耐一下吧!”言罢,孟星稳了稳力道,迈起沉重的步子便向前走去。
“放我下来!你有种在这杀了我!”
“放我下来!”
可是任凭张尘怎么挣扎,怎么嘶吼,他四肢只是无力的瘫在空中。孟星只顾埋头向前,沉默起来,一句话也不吭。
喊了半天,张尘也喊累了,安静了几分。
不知走了多久,只听得周围有几分吵闹,只感觉身子被人一放,背部软软的,前方视线立马霍然起来。
这里是?张尘心里一惊,只见眼前除了孟星外,还立着好几个穿着兽衣的大汉,面对着自己耷拉着脑袋,一副十分愧疚的样子。很容易发现,这些大汉都是当初和自己进炎火庄的猎人。
张尘一看,怒气再度涌起,刚欲张口开骂,只见那几人向左右一退,腾出一条道来,一穿着单薄布衣,身子挺得笔直的白发老头面色肃穆地走了出来,而张尘牙齿都快咬碎了。
“老……”这老混蛋三个字单单蹦出个老字,张尘便停住了嘴。
走出来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把自己扔火坑里的罪魁祸首,伍老!
张尘之所以没开骂,那是因为他清楚这伍清的脾气,这要是一骂,死罪难免,那活罪也难逃!
冷静,冷静,张尘心里不断重复道。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不清楚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是猎人的地盘!炎火庄那一劫都没能见阎王,那岂能因为一时冲动在这里丢了性命?现在该做的,仅仅是周旋,然后找机会逃出生天!
张尘咽了咽唾沫,努力的保持面色平静,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伍…伍老……”
可话没说完,伍清突然一步向前,笔直的上身猛地一屈,身子成一个直角,面朝下对这张尘狠狠地鞠了一躬,把张尘吓得一口唾沫卡嗓子里差点背过气去。
“张尘小兄弟,实在对不住你!”伍清眉头紧皱,声音沉重有力。
“这……这是?”
“呵呵,张尘小哥,其实这也不能怪伍清老弟。”一道苍老却又熟悉的声音飘来,张尘目光一滞,撇头看去,一有些伛偻的老人背着双手,缓缓从一侧走出,他身后还跟着看起来年龄比他小的老先生。
使劲眨了眨眼,张尘倒吸了一口凉风,头皮略有点发麻。
“老……老太爷!五老先生?”张尘忍不住大喊了一句。
那伛偻老头眯缝着眼,满脸的褶子颤了颤,嘴角向上一勾,走近了过来。
“张尘小哥,伍清老弟也年纪一把了,你打算就让他这么一直躬着?”老太爷笑道。
张尘一蒙,转头看去,伍老头依旧弯着身子,锁着眉一言不发。
“哎呦!伍老,快免了这礼,晚辈可受不起。”见伍老头这副模样,张尘之前满脑的怒火早已烟消云散,慌忙说道。
伍老闻话立起了上身,眼眉低垂,一张老脸很是严肃。
“张尘小兄弟,其实那一晚,计划本来是要把你也带出炎火庄的。”伍老摇了摇头,道:“我事成之后,派孟星去接应你,谁知……”
说到这里,伍老回头眼神狠狠剐了一下孟星,后者脑袋有狠低了几分。
“呵呵,我来讲吧。”老太爷捋了捋苍白的胡子,道:“这大个子本应该接到你了,谁知那一晚想趁乱得冰火的不仅有你,还有我那二弟和李啖,这大个子被我二弟发现,想尽办法才得以脱身,所以你也就被李啖抓住了。”
“您的意思是?”
“没错,都是意外。”老太爷没有动作,只是两只发着精光的小眼睛,透过那深深的皱纹,直勾勾的盯着张尘。
而张尘无言以对。
意外?他心里已经有些哭笑不得了。
“哎,张尘小哥,我们猎人实在对不住你。还好你没事,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良心上一辈子都会过意不去……”伍老惭愧的说。
“咳咳…”张尘顺了顺气,一切就像是场闹剧,仿佛他在梦里,仅仅胸口那阵阵发烫的烙印才是真的。受了李啖那般羞辱,死里逃生,闹半天全是意外!
想到这里张尘便想对老天的母亲进行点口头羞辱,可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此事也就随着咽进肺里的那一口气,强行作罢了。
“话说,老太爷,五老先生,你们……”张尘仿佛想起了什么事,疑惑地看着老太爷,刚刚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是想问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张尘赶忙点了点下巴。
老太爷笑了笑,顿了一顿,方才开了口:“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发现庄内有内鬼了。那天你把我五弟救了回来,还治了我的伤,第二天你却不辞而别,当时我就猜到你可能遭了内鬼的暗算。”
“我一直想找机会把内鬼找出,可惜那内鬼狡诈,不露丝毫马脚。我想只要我还健在,那内鬼定不会贸然行动。这个时候,你却带着伍清老弟到了这里……”
“这我来讲吧。”伍老头插嘴道,“当年我大哥的死,的确是和炎火黄天这两庄有关,但我却可以肯定此事并非韩老和杨老所为,至于我对于此事的猜测,我之前有跟你讲过。”
“那晚,伍清老弟说出了他的想法,当时我决定,带着五弟来一次失踪。”老太爷道。
“猎人本来就和庄内有仇,我和五弟的失踪也可以顺理成章,如果我俩都不在了,那内鬼定会现身,出来主持大局。”
“可是……你族碑上的命纹……”
“小鬼,那当然是靠我了。”一道声音传来,张尘一愣,寻声望去,一体型略微臃肿,头发眉毛都略微发黄的胖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大厅之中。从他脸上的老年斑来看,这人年轻比伍老只大不小,而他身上裹着的云纹黄袄却有点裹不住他那肥胖的体型,活像个巨大的鸡蛋,十分好笑。
“得亏我机智,叫杨意那孩子把你给救了出来,还在你身上涂了点黄天玄气,这大个子才能追踪到你。想要谢我,鞠躬就免了,磕三个头是可以的!”
“哈哈,杨顿老儿,你就别拿张尘小兄弟寻开心了!”老太爷撇头笑骂道。
“额……”张尘略显尴尬,看了看前面这四个老头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言归正传。”杨顿清了清嗓子,“难边的土匪寨这些天也开始有动作了,过不了几日,我想我们该现身了。”
“收来探报,你那苍火二弟,决定在五日后召集两庄老辈,开启那祭坛,让冰火现世。”
冰火!
突然,掌心里那粒晶体颤了一颤。当然,除了张尘外,就连那杨顿,都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
还有五日啊,张尘握了握拳,深深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