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尘伸手摸了摸南北客栈纤尘不染的大门,向门里张望了张望,里面大大小小几十张桌子,坐的是满满当当,寒冬季节,不少壮汉半撸起袖子,端着大碗将热好的烈酒一饮而尽,面红耳赤的在桌上大声畅谈,南北客栈通南北,皇都最有名的客栈,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但在张尘眼中,似乎还多少能看到几年前这里大门紧闭一片萧条的模样,站了许久,听惯了大厅里的喧哗,张尘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时,突然听得身后一声招呼,撇头看去,是约莫十六岁的店小二,脸上零星的几颗雀斑透着些许稚气。
“客官您久等!不好意思,今儿店里客多,方才没注意到您,不知您是几位?”
“我一个人。”张尘微笑。
“额……客官,我们这大多是大桌,您一个人……”
“没错,我就一个人。不欢迎么?”
“这个……”店小二摸着后脑勺,撇头之余冲后面使了个眼色。这皇都内南来北往什么人都有,自然也有些蛮横无赖之徒,为了应付这种人,南北客栈的伙计们早就定好了对策,若打头的小儿一使眼色,后面客栈的打手便会倾巢出动,将无赖扫地而出。
张尘的一番话,恐怕已是被店小二误会成了流氓。
“怎么了?”
小二挠头之际,忽然从后面传来一道声音,抬眼看去,是个满脸褶皱皮肤黝黑长相略显凶悍的中年汉子,小二一愣,头遍低了下去。
“掌柜!“
“灵儿,这怎么了?“
说着掌柜便顺着小二的前方看去,一边走着一边看向了张尘,本欲开口,突然,那前行的步子咔的一下,几乎是嵌进了地理,他整个身子随着表情一下凝固在了原地,宛若一个石像,可他眼角晶莹的东西却表示他还是个活人。
对这个汉子来说,他可做梦都想不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能见到当初的那两个男子,那两个可以说拯救了整个皇城百姓性命的恩人。
这张脸,他一辈子忘不掉!
“恩人!“
扑通一声,满堂喝酒聊天声戛然停止,在这个历经沧桑的汉子跪下的刹那,所有人都傻了。
“掌柜,您这是做什么!“张尘下意识便扶起了掌柜,嘴角轻抿,不禁回忆起几年前,这些人走投无路时,为了活命下跪求救于自己和王艾的凄凉场景。
“恩人!我……”掌柜的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后厨老少,听到前堂吵闹,也都是纷纷跑出观看,谁料皆是不约而同地跑了过来,哭的一个比一个凶。
张尘被围在中央,看着这十几个满脸淌泪的大汉,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这个画面足足持续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吃饭的人无意进食,看戏的人满头雾水,店小二愣愣的站在原地,那些个即将出动的打手,也识趣地收起了棍棒,老老实实回到了柜台后面……
傍晚,南北客栈早早的打了烊,屋内热气腾腾,满桌的鸡鸭鱼肉,不知道的还以为南北客栈提前过起了年。
“让我们举杯欢迎咱们的恩人,张尘兄弟!”掌柜的高举酒碗,带着满桌的老少向张尘敬酒。
“张尘兄弟,当初你和你的师兄解决了那女鬼后,便匆忙地离开了,我们都没来得及向你们道谢!“
“举手之劳,换作他人,也一样不会见死不救的。”几年不进世俗,现如今碰到这种场面,原本满身俗气的张尘此时竟然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只是低头将酒一饮而尽。
“哈哈,张尘兄弟够爽快!”
张尘摸了摸嘴角,抬头看着掌柜,继而道:“掌柜,其实我此行,是要去中州的百草堂。在这之前,来皇都想打探点消息。”
“恩人但说无妨,若我们知道的,必定悉数告知。”
“这百草堂你们可有人听说过?”
掌柜一顿,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撇头看向了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此人张尘记得,几年前他同王艾来客栈时,这位老人企图牺牲自己,去救客栈里年轻的伙计。
“百草堂!我知道!”可能是年岁大了,老人家耳聋的缘故,他没每句话几乎都是喊出来的。
“那个张浅人!皇宫的药师!皇上的!那个结拜兄弟!后来那个皇上被害了,他!带着起义军烧皇宫!他是那个什么,百草堂的老大!“
老人家结结巴巴地喊道。
张尘听罢,眉头微微皱起,不禁想起了那次在皇宫中,他无意到的一间有五色石道的密室。那密室之中,有一具身穿黄袍的干尸,这皇室覆灭,父亲在自己出生前被害,皇宫闹鬼,四凶出世,与传说中的谴天诀、北斗枪,会不会有着某种联系?
一时间思绪占据了大脑,酒劲也攻了上来,他有点头疼。
“张尘兄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从出生到死几乎都是在皇都里面,没见识过外面的这些世面,百草堂我们听倒是听说过,可也只是些空穴来风的江湖言论,具体如何,我们也说不出个一二。”掌柜低头,看起来没有帮到张尘什么大忙,他心里很是愧疚。
“掌柜严重了,方才老人家的话,对我就有很大的帮助。”说完,张尘又喝下了半碗酒,以示对老人尊敬,“张尘还有一事想向掌柜请教。”
“但说无妨!”
“这我和师兄走后,还有没有什么人进过皇宫?或者说,他有没有发现皇宫里有什么别的异样?”
“这个……两位恩人走后,那女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至于皇宫里别的什么异样……你也知道,那女鬼之事过后,也没什么人敢接近皇宫了。不过这几年,皇城倒是出奇的安生。”
“哦……”张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忽然,掌柜手掌一拍,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
“嗯?”
“两位恩人走后,确实还有一个仙人来过这,我们跟他讲述皇城的事后,他也去了那皇宫一趟,不过只有半晌他就出来了,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
“哦?那人可曾留下姓名?”
“那人我认识,以前经常来我们这做客,他是北城五象王府的大统领,叫薛知堂。”
“薛知堂?!”
张尘眉头微皱,沉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