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淑仪又将帘子拉上,四周的教坊司的侍者想要出手阻拦。可是一干的太学府士子都面色不善的拦在四周。这些士子大多是官宦子弟,将来有一半会出仕为官。哪怕教坊司实力雄厚也不敢和这么多的士子为难。
台下的竞价者也多是富商为主,他们不敢和官宦子弟相斗。就算里面有一些官员的侍从,他们也不敢加价。前几日,内阁三学士之一的杜甫可是也被太学府堵了大门的。被士子一闹,都再也没有人敢加价。
玄启见这李采薇可怜的样子,也希望他被这些士子们救走。回头向聂清瞳问道;【聂小姐,难道你也是为了救她吗?】
此时的聂清瞳正在振妻纲,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见诸淳缶不停的点头。见玄启问她,头也不回道;【我是来看看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的,你们男人老喜欢来这。】临了还加一句道;【那个李采薇长得也不过如此嘛,动辄几千两,你们可真舍得花钱。】
玄启还没来得及为诸淳缶叹息,场面上有发生了变化。
杜淑仪的价钱已经压住所有人,眼见半天无人敢加价。玄启明白他们是李采薇的同窗,也是怀着救人的目的来的。玄启也不希望她落在一群王八蛋手里,不如就顺水推舟让给他们。
在玄启示意下,铁头没有动手。可是就在此时,【两万两。】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黑衣男子喊出高价。这人四十几岁,白面无须。身边立着几个彪形大汉,满脸的凶悍。一旁的人都有意离他们远远的。
话音刚落,杜淑仪急急的喊出;【两万两千两。】满座哗然,这帮公子哥们都疯了。
此时的杜飞宇也是焦急万分,他们所有的同窗合资一处,才有这两万两。原本以为绰绰有余,可以稳稳的救出李采薇,自己也可以博得佳人的好感。可是现在也不知道哪里冒出这么个人。尽管他妹妹喊出的价钱超过他们所有,可是他丝毫不担心付不起。
如他所料,又是一声喊价;【三万两。】伴随着这喊价声的,还有数声惨呼。金章录的随从已经躺地痛呼。众人知道有好戏看了,都默契的拉开距离,场间空出一片。
一个黑衣的男子在一桌旁,自斟自饮,两个大汉带着弯刀护在一旁,好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样。
眼见这人敢还手,诸淳缶也顾不得此时有聂清瞳在场,擎刀在手。
【你等等,不要鲁莽胡来。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她而来,不如把银子和在一处好了。正大光明的赢了他。】聂清瞳拉着诸淳缶道。
【这位妹妹说的是。你们不要整天的打来打去的。我赞同,阿启你呢?】紫珠一开口,玄启只能点头。
紫珠掐了他一下,道;【我有六千两,你们呢?】金章录掏出银票有一万八千两,所有人都看着聂清瞳,刚才她喊出了七千两。
聂清瞳有些纳闷道;【都看着我干嘛,我只有五百两。要吗?】说话间掏出一打零钱。看着所有人怀疑的眼神,她有些无奈道;【刚才有些心急,就是要和你们作对。我出门就带了这么多了。】众人一阵头大,没有钱你也敢喊价。还真是彪悍。
【这是教坊司,你乱喊不怕惹麻烦吗?】金章录无语道。
可是聂清瞳倒是无所谓,剥了一颗葡萄道;【怕什么,小公爷在呢。谁敢欺负我,早就被他打死了。是吧?】说完还含情脉脉的看了看诸淳缶。诸淳缶只能苦笑的点头。
【好了,那咱们只有两万四千两,不够。这个人什么来头,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呢。】金章录纳闷了。
其实按照以前玄启三人行事的情况,很简单。管你是有钱没钱,什么来头。玄启三人都只会先打得你哭爹喊娘,无人敢加价。今天的事情撑死了也就是一万两以内的事情。
这时左音侍已经乐开了花,清了清嗓子道;【还有人出价吗?若没有这个大美人今天就归这位客官了。】
【有,四万两。】这次是玄启站起来叫价,他环视一周。除了引来一片唏嘘声,也包括杜淑仪的目光。
【怎么是他,这个无耻的人?】杜淑仪嘀咕道。
他一看玄启,心里却又有一丝释然,他总比其他人好些。但又有些不甘,可是自己银子明显不够,怎么办呢?她思索再三,一咬牙道;【五万两。】
这个价钱把旁边的杜飞宇也吓了一跳;这个价钱太高,很有可能无人在压得住。咱们没有这么多,你喊了,到时候兑现是怎么办?
旁边的左音侍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可是说是人精了。杜飞宇的反应他也看在眼里,反问道;【这位公子,不知道你的银子够不够?能否拿出来让小的看看呢?】
【这,你不用管这么多,到时候自有银子付给你。】杜淑仪强装镇定。
狡诈的左音侍怎么会被这样的话唬住,还要逼问。那边的黑衣人等不及道;【我出五万两,把人买走。】
这个价钱已经超出初价二十倍不止,李采薇一下子成了摇钱树。看这黑衣人志在必得的样子,难道这个李采薇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价值,没有挖掘出来。左音侍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这个价钱实在是太高了。
【五万两,你看着办吧。贪心不足蛇吞象,到时候就怕你一分钱都拿不到。】黑衣人有些不屑,你个小小的****也敢和我讨价还价的。
望京藏龙卧虎,谁也不想得罪上面的人物。看这个男子一出手就是五万两,眼都不眨的样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来头不凡。况且这李采薇是犯官之女,贬做奴籍,生死去从全凭我做主。不如就卖他个好,而且这五万两的收入也够向上面交代了。
【好,这位客官这么有诚意。小的再矫情就是不应该了。成交,这位大美人就是你的了。】左音侍嘿嘿笑道。一旁的侍者也上去解开绳索,要把人带下来。
就在这时突发情况,国子监的学生们挡住众人,死活不让把人带走。这些学生们将来毕业后有近一半是要入朝为官的,还有一半也能挂号等分配。面对这一帮注定不凡的人,侍者们也不敢乱来。说不定今天得罪的,明天就成了尚书,将军。一时间竟然陷入僵局。
【诸位公子,这官奴买卖是多年的传统。现在这位老爷已经交接了银两了,你们要是喜欢。我这里还有其他的姑娘呢。】左音侍出来圆场。
【你们今日休想把人带走。】杜淑仪站在人前,丝毫不给面子。看这些学生同仇敌慨的样子,怕是难以善了。
黑衣人放下酒杯,环视一周道;【是吗,杜学士的公子真是了得。竟要为官奴出头,这李太医的案子是刑部三司会审的结果,证据确凿。今日我买下她回去做妾,手续合法。你这样不依不饶,莫不是仗势欺人。我虽是小小的商人,也不是可以这番欺辱的。】
这人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到关键之处。尤其是认出杜飞宇的身份,直接将住他们。学子们都无言以对,你总不能说这案子审的不合法吧。这是打朝廷的脸,你们的老子还都是当官的。而且钱没人多,输了也该心服口服才对。
黑衣人接着道;【这位是马侍郎的公子吧。还有崔大人的公子。你们都在呀。哎呦,后面的薛小伯爷你别躲呀。】
为首的几人都被认了出来,学生中间一下子窃窃私语起来。这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多。这些人原本是被杜飞宇拉来凑数的,这李采薇也许对杜飞宇重要。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自己老爹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老爹倒了,自己也要倒霉的。什么同窗之情,这李采薇不过是太医的女儿,有什么背景。现在倒了,还是不要牵连过多。学子们嘀嘀咕咕了一阵,一个个告辞离开,一会儿就走的只剩下杜飞宇、杜淑仪兄妹两人。
今天的事情最美化的结果无非只是,李采薇受父牵连,沦落官奴,身世凄苦。昔日的同窗好友救人心切,大闹教坊司。这天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多一个李采薇又如何呢。
此时的杜飞宇也是十分的矛盾,杜甫的主张被人围攻。弹劾的奏章皇帝都给了杜甫,让他自己看着办。眼下是多事之秋,自己还真不能儿女情长。
【妹妹,咱们走吧。】杜飞宇无力道,李采薇从来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这次他打算英雄救美。到时候不管李采薇愿不愿意,被他买下,那都是他的人了。可是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么个人坏了好事。
【哥,采薇姐姐是无辜的。先前在家你不是说定能救出采薇姐姐么。现在怎么退缩了。】杜淑仪拉着他的手道。
【你】杜飞宇本就生气,被自己的妹妹奚落更是脸上难看道;【咱们已经尽力了,这人不知是什么来历。莫要多得罪,到时候为爹爹惹麻烦。大丈夫何患无妻,咱们走。】
【爹爹从小教我们仁义之道,现在眼看采薇姐姐落难,不救她是不仁。我们与她有同窗之谊,有难不帮是为不义。你难道要做着不仁不义的人吗?】杜淑仪挣得满脸潮红。
【勿要多言。】杜飞宇回头看了一眼李采薇,权衡再三,一咬牙拉着杜淑仪离开。也不管杜淑仪怎么闹腾。
太学府士子气势如虹的来,却灰溜溜的作鸟兽散。这样的结果看的玄启冷笑不已,市井草莽多豪杰,负心最是读书人。这话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