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启接过马,抚了抚汗血马的鬃毛。现在两匹马呆在一起,直观的比较。玄启发现自己的马竟然比白马小一号,白马蹄长比汗血马多了一掌。这体格比较弱呀,玄启心里想到。汗血马似乎知道玄启所想,有些不满的打着响鼻,不时地向白马靠拢。好马都是傲气十足的,通常是不会放在一起。白马本来十分温顺,见汗血马蠢蠢欲动,也不甘示弱摆着头。
【要怎么比,你想好了吗?到时候不要输得太难看。】玄启熟读兵法,就算自己有把握,也要攻心为上。
陈云栖在这条官道上跑赢了许多人,熟知此地的路况。见玄启如此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哼道;【简单,那就跑到山脚下再折回,先到的就赢了。】
玄启哈哈笑道;【这也太小儿科了,我十岁就不玩了。不如加点东西找找乐子?】
【赛马不是这样,那你说怎么比?】
玄启向远处展望,山脚下有一辆马车驶来。吱吱呀呀地刚转过弯,周围围着十几个护卫,看样子是要进城。要进城就一定会走这条路。随即计上心来,玄启指着马车道;【看到那架马车没?咱们就以那个马车为终点,跑到再折回,先到者胜。】
妈的这是什么狗屁新玩法,不就是山脚改成马车么。陈云栖有些嘲讽道;【这可真是个新玩法,也只有三殿下你想的出来。】
玄启知道他讽刺自己,解释道;【咱们到了马车前,还要一人踹一脚马车,这样返程才算数。刚才你们的曳射武士不是要和我较量一番吗?你看那些护卫虽然风尘仆仆,但是依旧难掩彪悍之色。要踢他们护卫的马车,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敢吗?】
还真是新玩法,所有人听了都直点头,对于这帮纨绔来讲,只要损人就是好玩的,利不利己是无关紧要的。
陈云栖见那些护卫人高马壮,马畔都挂着兵器,分散在马车的四周,看似散乱但是却十分有章法,马车的各个角度都护卫的严严实实,要踢一脚还真不容易。这些人也是刚刚出现,而且地点也是他自己定的,不像是玄启安排好的托。
此时玄启也在观察这只马队,陈云栖偷偷打量玄启没发现什么端倪,见他目不斜视估计也在想办法怎么上去踢一脚。白马是曳射左部落使节带过来的,献给他这个曳射王子的。这几日一直在赢,从未输过,而且这条道他已跑过多遍,陈云栖自信道;【行,三殿下这个点子还真有意思,那咱们就这么比吧。】
赛马是陈云栖发起的,喊开始则是由玄启这边的人来完成。两人上马,摆好阵势。待双方准备妥当,诸淳缶将手中的酒杯掷出。
叮,酒杯落地。------------两匹汗血马如箭般驰出,快若闪电。在场的人都惊呼一声,曳射的良驹真是名不虚传。要是成千上万的骑兵纵马飞驰,这该是何等惊人的声势。
汗血马很有灵性,玄启一鞭没打,它就撒开四蹄。几息之间就超了陈云栖一个马位,看它的开蹄的频率,还有很多余力。见玄启一开始就抢了先机,陈云栖也不着急,只是紧紧地跟在后边。
长途赛马不是逞一时之勇,疾驰之下哪怕是汗血马一样有力尽的时候,所以必须要合理的分配马匹的气力。两匹马僵持的跑出有五里地,先前不大的马车现在已经可以看清。这是一辆双架马车由两匹马拉着,外面满是灰尘,可仍然难掩华丽之色。车厢后面有一面小幡,上书纳兰两字。四周有十几个护卫,其中一个中年男子边走边说,像是在交代什么。
双架马车是朝廷官员才能乘坐的马车,平常再是富贵人家也只能一架,而且不能挂幡。这是朝廷的规矩,无人敢逾越。看这些侍卫的样子,甚是彪悍,定然不是寻常小官能有的扈从。玄启也觉得有些棘手,可是还容不得他多想,一直紧紧跟随的陈云栖已然发力。
纵马疾驰,耳畔都是呼呼的风声,刮得耳朵生疼。玄启余光一瞥,白马已经追了上来,陈云栖响亮的打了一记空鞭,哈哈大笑。
【驾---------------,红莲再快点。】玄启见时机成熟,陡然发力。汗血马四蹄如飞,刚要拉开白马两个身位。后面的白马一声嘶鸣,竟然反超上来。陈云栖不愧是游牧民族出身,这控马技术十分精湛。他的身子如同一片轻鸿随马匹上下跌宕,好像不给马儿一丝阻力。
前面车队的侍卫们也是叫好声一片,就连玄启也是十分的佩服。他敢邀战,还真有几分本事。被他气势激发,玄启也更加有斗志,可是胯下汗血马刚从野马群中被捕获,缺乏骑士的调训,外加和玄启第一次配合,似乎也到了极致速度。
眼看着白马接近,马首与汗血马马尾相交时,汗血马突然猛然愤蹄,这一下踢得气势十足。堪堪擦着白马的眼边,白马已一惊,速度大减。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和所有马都没有想到。其实这是野马用来防御狼群的法子,母马将小马驹护在中间。成年雄马就在马群外,靠奔跑踢腿搏击狼群。这汗血马曾是野马群的首领,这招用的更是精熟。
本来距马车不过百米,白马刚才一下就可以超过先行到达。但是猛的减速,又追上,现在比汗血马快了仅仅半个马身的距离。现在近的连这些人的胡子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为首的中年人身材高大面色赤红,有一把大胡子。眼睛精光炯炯,要是官员,那肯定也是武官了。
玄启是在陈云栖的左边,马车也在他们二人的左边。玄启虽然慢了,但是却占了方位的优势。现在最近的就是马车的右辕,因为玄启卡着。陈云栖虽然快,但是踢不到。现在两匹马实力也就是伯仲之间,没有余地让陈云栖绕过去踢左边。
这个王八蛋,坑我。陈云栖现在终于明白玄启为什么选踢马车了。一切都在他算计中,不过就算让你先踢。凭我的马速,还有技术,后面半程一样能追回来。这次防着汗血马踢人,看你有什么花样。
两匹马如同旋风般驰过,疾风带起马车帘子的一角。玄启看到里面有一个姑娘,顾不得看清楚。汗血马与马车一错位,玄启就是一脚正中车厢。这一脚借助马的冲击力,威力十足,嘭的巨响。马车为之一震,车队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玄启已经从车厢后边转向由另一边驰出。
侍卫们明白是这个小子踢的马车,刚要追上前去拿人。嘭的又是一脚,陈云栖在气势上丝毫不落,马车又是一震。转向咬上玄启的马,又是只差一个身位。可见这两匹马实力旗鼓相当。
两次被踢,车厢巨震。里面的人坐不住了;【爹爹,什么事呀?】这一声有如天籁。
马车周围的侍卫们赶路多时,人困马乏也有些大意。外加这里是望京城外,玄启和陈云栖的衣着不凡,也根本不可能是劫道的贼寇。等到玄启二人靠近马车后,阻拦已然不急。侍卫一看他们二人仅仅是赛马,马速极快。也就散到一旁,避让这两匹快马。可是没想到这两个小子是找茬的。
为首的中年人爱惜道;【没事,钰儿你呆着别出来,几个小毛贼找死罢了。】这样的事情饶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中年人一挥手带着两个侍卫追了上去。
玄启与陈云栖打马转向,马速还没有达到最快。陈云栖刚要加一鞭,后面就气势汹汹的追上来三个大汉。不及陈云栖多想,一根长鞭自脑后打来,抽的空气噼啪作响。陈云栖马术还是相当精湛,拉住马鞍就势一滚躲过一鞭。可是速度大减,又被玄启拉开一大段。陈云栖气的要杀人,恶狠狠的回头看了一眼,闷头继续追赶。
可是身后的人却是不依不饶,紧追着不放。玄启见陈云栖的惨相,心里乐开了花。比我预期的结果还要好,本来以为这些人会阻一阻陈云栖的势头。可是现在看,这些人是要玩命了。
不就是踢了两脚嘛,至于吗。玄启刚要回头看,就听到嗡的一声。这是短弓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射向自己的。玄启拉起缰绳,让汗血马硬生生的折向左边,刚完成动作。一支箭就射在刚才的位置,尾羽尚在颤动。玄启身上一阵冷汗,如果不是出于本能的躲了这一下,刚才那一箭就要钉在他背上了。
【不要放箭。】中年人急得大喊,此次他是进京述职接受三年一次的户部考按。随行的都是行伍多年的兵士,被血气一激,竟然会放箭。这里是望京,天子脚下。看这些少年的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要是什么大员贵族之后,伤了人家就麻烦了。他刚才也只是爱女心切,想要追上去教训一番也就算了。见到玄启安然无恙,中年人这才放心。
这一下追出去很远,一直到诸淳缶等人待的地方不过两三百米。诸淳缶本来见玄启胜券在握,已经带人过来相迎。可是见到有人竟然敢放冷箭。周围的都是些侍卫家人,这些公子们出了事,他们一个也跑不了。都抽出兵器围了上来。
诸淳缶从一个曳射武士手里接过一张虎皮大弓,一钩弓弦试了试威力。待后面的追兵近了,当首就是一箭。这曳射大弓的威力远不是短弓可以比拟的。此时太阳在诸淳缶的脑后,为首追赶的侍卫顶着日光,没有看清。
这赶月的一箭打爆了侍卫的马首,一声惨呼马匹轰然摔倒。刚才射箭的侍卫在巨大的惯性下飞出三丈多远,一直滚到坡下方才停住,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好。】玄启一声叫好,这一箭有二百多步,而且正中高速移动马匹的脑袋,可见诸淳缶箭术高超。陈云栖也是十分的感激,这样,后面的人就不敢再射箭了。诸淳缶信心大正,再取出一箭,张弓威慑对方。
吁------------玄启勒住马,金诸二人围上来祝贺。胜败已分,玄启快了陈云栖十余丈的距离,虽说耍了些小手段,但是赢就是赢了。陈云栖也顾不得其他,刚才的事情已经激起了他的火气,他纠集侍卫们就要上前报复。
此时剩下的追兵只有两人,大的车队尚在几百步之外。玄启对于刚才的一箭也是气愤难当,如果不是躲得及时,那现在自己就是一具尸体了。
玄启越想越生气,刚才胜利的喜悦也被冲淡,一挥手,铁头一干人也围了上去。铁头刚才也是吓得半死,如果他负责护卫的三皇子出了事,他就算有九十族也不够灭的。
中年人也是心惊不已,有这样声势的公子们,岂是寻常的官宦人家。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大人之后,公卿之后。刚才的一箭也亏得这个少年郎躲掉,可是有那样控马技术的,莫非是什么将门之后。中年人越想越害怕,望京是藏龙卧虎之地啊。此次礼部一纸公文让他进京接受考按,这是多年不曾遇到的事情。还得多方打点才行,千万不能得罪这些位高权重的京官。
见一堆人面色不善的围上来,而且都有兵器。剩下的侍卫抽出腰间长剑喝道;【大胆,我家大人是朝廷命官,天子脚下袭击官员,你们都不要命了吗?】
这一声中气十足,估计也能吓退寻常人,但是这里的哪个不是贵公子。就算是朝廷官员也要看看你是几品的才行。人群依旧靠近,当先几人已经抽出兵器,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下侍卫慌了神,他也是见过的世面的。知道刚才那一箭险些伤了其中的一个公子,现在这些人不依不饶,真是捅了马蜂窝。退也退不了,后面的其他护卫还没有上来。自己这边人少,千万不能起冲突,不然要吃大亏。
陈云栖狠狠的攥着马鞭,他大怒想要施以颜色。可是一见玄启逼了过来,他心中一转一拉身边的几个侍卫反倒往后面退了。人群后面的诸淳缶见状,哪能如他的愿。诸淳缶用力一推身前的诸人,那几人将要跌倒之际,本能的去扶周围的人。推搡之间人群一阵混乱,将原本后退的陈云栖又推了上去。
带头的侍卫认得陈云栖,之前陈云栖怒气冲冲的逼上来就是一副要报复的样子。现在见他冲了上来,也管不得他是不是自愿的。侍卫不敢出剑伤人,举着剑鞘当头打下。
陈云栖脚下一趔瘸原本他想要让脾气刚硬直接的玄启去处理这件事的,他好在一旁看热闹。他恨恨的看了诸淳缶一眼,感到头上劲风袭来,本能一抬手将侍卫的剑鞘擒在手中。侍卫没想到这个公子哥也武艺不凡,半天拉扯不动。
陈云栖借这一抓之力,稳住下盘,不动声色的一撒手侧身后退。等着看他出丑的诸淳缶吃了一惊。
这侍卫的坐骑也是久经战阵的老马,和主人心意相通,人立而起,前蹄重重的向他踏下。陈云栖忍住身体闪躲的动作,避开面门要害,将肩膀送了出去。
这一蹄子踏实了,他这条胳膊可就断了。
【******妈的,在我面前也敢咋咋呼呼的。】在惊呼声中,马踏到一半,诸淳缶一把拉住侍卫的缰绳。用力一掀,马匹嘴角被拉的出血。这近千斤重的马匹被他摔倒在地,侍卫的一条腿被压在马下。卡啦一声,显然是腿断了。
陈云栖借势一滚,吓得面色惨白。几个人连拉带拽才将绵软的他扶了起来。
他带来的老奴头在地上磕的咚咚响;【多谢小公爷救了我家王子。多谢小公爷.。】
诸淳缶一脸狐疑的望着陈云栖被抬走的方向,那里传来陈云栖带着哭腔的喊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