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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苏甘对木阎超乎寻常的关心,引来了无数的传闻和关注。久而久之,事情甚至传到了偏远的纳染族,诃多也来信提醒木阎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去招惹王族的人,更有人传言阿修罗王听到了传言,正计划派人暗杀木阎。虽然苏甘并不以为然,但是她也很快觉察到木阎的疏远,起初她闷闷不乐,依旧我行我素,时间长了,她也渐渐的不再坚持,兴许是因为自己王族身份的影响,又或者是听说了阿修罗王要暗杀木阎的消息,她也渐渐明白了其中的诸多不便。

再后来,她出现在木阎面前的时间越来越少,除了学院的一些活动,木阎很少看见她了,就是偶尔在学院里面遇见,也只能相互问个好,或者直接当做陌生人。木阎心里别扭并难过着,他知道苏甘是为了他的性命,故意压抑自己的行为的,每每见到她的身影,他的心里也隐隐作痛,仿佛被千斤石块压抑一般的难过。他时常想起当初苏甘那双含泪的眼睛,可是这种陌生在当下也确为两全之策,为了王族的名誉和自己的性命,他只能硬着心肠将苏甘赶出了他的世界。起初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事件,终于也慢慢平息下来,慢慢的,人们也就不在提起。

在学院的众多学生中,木阎在学习上是非常刻苦的,他经常独自一人坐在卡塔学院的图书馆内翻阅书籍,一看就是一天。图书馆设置在教学楼最上层的三层楼,连接学生教室的通道用隔音的结界阻隔开。进入图书馆的路一共由三层阶梯构成,爬上这些阶梯就能看见彩色的一层光筑的墙,美丽得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木阎曾经在图书馆内外比较了一下,他惊奇的发现图书馆内的空间要比外表看起来大许多倍,在感叹这一神迹之后,他也不再惊讶,在这个卡塔学院,空间在索袈的术式中相互扭曲,或阻隔或连接,久了也就不奇怪了。

······

“木阎,我可找着你了。”达罗气喘吁吁。

“怎么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木阎已经非常了解达罗这个人的性格了。他虽然是富家子弟,可是却没有什么架子,性格率真,只是有时急躁了些现在,木阎也习惯了他的大惊小怪。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看书”达罗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木阎,“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看吧!”

信封已经被拆开过,红色的信纸裸露在外面,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落款的签名倒是非常醒目,龙飞凤舞的笔迹和木阎收到的入学卡片上一模一样。

“达罗,你怎么又拆我的信件?”

“别在意这种细节,快看看信件的内容吧,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达罗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脑袋,知道木阎并没有生气,又焦急的催促他。

木阎这才仔细的阅读起信件的内容:

“纳染。平忠。东。木阎,在卡塔学院学习期间,不思进取,藐视院规,品德欠佳,给全院师生带来极为恶劣的影响,经院内商讨决定,给予开除学籍的处分,如有异议,接到信件三日内到圆谭殿内申述。”

“真是太欺负人了,说到不思进取,谁会有我不思进取?你一向刻苦学习,又没做过什么违反院规的事情,这上面说的什么藐视院规,品德欠佳,都是胡说八道,无故给你个处分,而且还是这么严重的处分。这封信的内容一旦传出去,你在卡塔学院还怎么见人?要知道,被卡塔学院踢出去的学生,其他学院也不可能再接纳。走,我们一起去找那老头子理论!”达罗说到自己不思进取,倒是挺理直气壮的,就好像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看他义愤填膺的神情,好像就要被开除学籍的人是他,而不是木阎。

“达罗,别激动。”木阎一把拉住急匆匆的达罗,平静的说道“我现在关心的不是他们要开除我,而是另一个问题。”

木阎把信重新装回信封,合上书,他不紧不慢的模样让达罗更加着急。

“我关心的问题是到底谁会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木阎并不相信是院长所为。他在卡塔学院也渡过将近一年的时日了,院长多来安的行迹虽然神秘,但他可不是一个老糊涂,在处理事情方面也不会这么草率,从这信上的签名来看,的确是院长亲笔签名,可是信的内容太潦草,并不像一个处世谨慎老道的老人所写。

“这上面不是写着的吗?院长的签名在上面呢。”

“也许是院长的主意。不过我可不相信院长那么轻率,也许只有到了圆谭殿,一切才会找到答案。”木阎把书塞回书架,说道。

圆谭殿是学院内唯一的一个宫殿。事实上,多来安长期都待在里面。那里可以说是整个学院的核心,因为所有的命令和决议都从那里发出,院长和老师们占星卦卜,处理大小事务都在这里。

木阎走到圆谭殿门口,见到两扇石门紧闭,阶梯处青苔斑驳,映着幽幽的绿色。因为多来安对学术苛刻到不近人情,加上为人过于古板迂腐,所有人都对他充满敬畏,而他脾气也十分古怪,不许别人替他打扫,就算是老师,也极少在这里活动,只有接受命令和召唤的时候才会来这里。这里鲜有人迹,倒像一座废墟。

木阎正准备抬手敲门,石门却自动打开,无数尘埃在空气中顺着门缝扬起。一道亮光沿着门缝直射过来,刺得人睁不开眼。木阎渐渐适应了这样的光线强度,门内的情景也清晰的呈现在了眼前。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原木色的办公台,天花板上用各种颜色的颜料绘着一些奇怪的图案,不像是什么图画,倒像是一种古老的符号文字。整个大殿内全是陈列着装得满满书籍的书架,整个房间除了书,唯一的装饰竟然也是星象仪这样的学术用具。

院长坐在一张古木色的扶椅上,手里拿着的书还没合上,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此刻也正远远向他投来目光,木阎很快认出了那人,是阿合摩萨。

“是纳染族的木阎吧?进来。”多来安的语气平平淡淡,语气中没有半分愤怒,反而有几分和蔼。

“是,院长大人。”

木阎这才真正踏进了圆谭殿的大门。在进门的一瞬间,他立刻感受到了这里的空气和外面的是如此不同,这里的空气似乎充满了甘甜清凉的气息,吸入肺里立刻觉得全身都有了精神。他注意到大殿的四个角落都有一条细细的缝隙。缝隙里流出白色的烟雾,倾泻而下,不一会儿,又消失在空气里。

“阿合摩萨,你走吧。”院长手里的书恰好遮住了眼睛,漫不经心的说道。

阿合摩萨行礼退下,他的神情里透着忐忑和不安。他看了木阎一眼,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快步走出了圆谭殿。

木阎不知道阿合摩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的出现和自己被开除的事情有关系?不,不会的,阿合摩萨虽然是他在梦阳城最亲近的人,但是他终究不是他的导师,他是教授索袈的老师,在学院里根本不会教授使用蒂裟的学生。

“你已经看到信了?”院长的声音终于把他从不安的思绪中拖回了现实。

“是的,我已经看到了。”

“那么你来这里是想要和我说什么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学院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特地前来请教院长。”这是木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和多来安打交道,虽然他对多来安一直也是充满敬畏的,可是这次他并无过错,所以他也毫不示弱。

“你有哪里不明白了?”院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你和苏甘公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只是我,整个东方的人都知道。”

“我确实不明白,院长您德高望重,怎么会和那些市井之徒一样相信那些胡编乱造的流言蜚语。我一直相信您是一个智者,凡是都有自己的判断,可是您如今居然凭借这样一件虚无的事认定我毁了学院的名誉,说实话,学生不认为院长大人会做出这么草率的事情。”木阎壮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可是心里却没有底,他只能悄悄偷眼看眼前这个老人,见机行事。

“哈哈,早就听说过纳染族的木阎聪明过人,想不到果然是名不虚传。”听了木阎的话,多来安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他仰在椅背上,也不似先前那样严肃。

室内的气氛突然缓和下来,木阎这才敢真正面对面前的老人。上次看到他是在第一天入学的典礼上,距离现在也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他依然是那副穿着,只是此刻的神情充满慈祥,和那晚的强硬和严肃很不一样。

木阎不自觉的想起了达罗常常在寝室里活灵活现的学着院长那不苟言笑的神情,大家都被他的表演逗得捧腹大笑的场景,他虽然不像他们笑得那样夸张,可是在心里也是赞同的。人与人之间总是因为不了解,却在初次交汇时就下了定论。这一刻,木阎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因为眼前的院长给了他久违的亲切感,这和长老给他的感觉多么相似。

“你应该了解到,其实你是没有资格进入卡塔学院的,在考试的时候你已经被淘汰了,只是因为你救了阿修罗王最宠爱的苏甘公主,王才特许你进来学习,这已经是破了学院千年来的规矩。”多来安收敛自己的笑声,平静的说道。

对于多来安的话,木阎无言以对,进卡塔学院的原因本来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在学校学习的这段时间里,他本已忘记,今天院长又旧事重提,他也无从辩解。

“可是,你到了学院,却不安守本分,努力学习,来报答王的恩情,反倒故意和苏甘公主闹出不光彩的事情,不仅是毁了学院的名声和苏甘公主的名誉,还闹到全东方人尽皆知,学院外的谣言四起,有的更是不堪入耳,你可知道这带来的恶果?”

“学生并未如此,请院长明察。”木阎这才明白此刻自己的解释,都无济于事,他早早的以为这件事的风波已过,却没想到至今还有影响,不过自己和苏甘之间本就清白,现在也断了联系,倒也没什么好自责的。

“我是迦叶。圣主。多来安,卡塔学院的院长,也是迦叶族的长老。这东方,没有什么能瞒过我的双眼。”多来安睁开双眼,放射出太阳般的神采,木阎这才发现,他的瞳仁是高贵深沉的紫色。

“请院长明察,学生是清白的。”木阎瞬间被多来安的气势压住,急急求饶。

“我的判断从来都不会出错。”多来安欲言欲止,他慢慢的行了几步,说道,”你想继续留在这里学习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

“只是什么?”木阎急忙问道,如同溺水的人在最后关头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木阎失去了先前的冷静和理智,“不管什么条件,只要学生能办到的,我都答应······”

“好吧,只是要你付出一点代价。”多来安站起来,背起手转过身,木阎看不见他的表情,“我想让你代表我们学院去参加东南方的学术比赛。如果赢得了名次,那我就撤销对你的处分。怎么样?这个提议不算过分吧?只是个学术比赛,只要你努力一点,就可以达到目标。我看过你在卡塔学院这一年来的成绩。各科的成绩都很不错,我认为你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木阎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眼前这个老头给摆了一道,他根本就不想开除自己,不过是借着苏甘的事情来逼迫自己就范。就像一个聪明的猎手,一步步把猎物引到陷阱里,而自己则很享受这个过程。多来安的嘴角带着狡猾的笑容,倒是没有那么刻板,反而有些深不可测。木阎不得不承认院长的确拥有高超的智慧,不过此刻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了。所谓学术比赛,只是一般的学术交流,现在开始努力一点应该有机会取得优胜。虽然觉得麻烦了一点,但是木阎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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