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时间是夜间12时,也就是说到了第二天;几个小时前我在被称为“沟壑”还不知道是“河谷”的地下军事要塞里填饱只在上午吃过几根羊肉串的胃,边“认真聆听”亚历山大。明德作为圣十字骑士团远东支部指挥官的大串枯燥的解说,大致内容包括骑士团的敌人,相关的神话与预言,以及人装机甲的基本常识。准确地说我并不关心这些东西,但是好歹听进去了一点,所以大概对明德滔滔不绝的演说饱含赞扬之情。
现在我和佳乃以及友人则坐在那辆载我们去圣十字骑士团地下驻地的黑色越野车里,飞奔着在被黑暗承包的沙漠中赶路。佳乃和友人盖着毛毯保暖,两人歪斜身子靠在后排椅背上睡着了;我坐在副驾驶上无声地看着窗外的漆黑一片,手边的水杯架子上有一个灌满咖啡的保温瓶,为了防止热气把挡风玻璃糊满,我把它的盖子旋得死死的。我当然也盖着一条毯子,夜间的沙漠实在让人无法忍受,尤其对我们三位只穿了夏季单衣的游客来说,简直会要人命。
驾驶越野车的人是技术士官汉克。劳伦斯,亚历山大。明德特派他来驾驶我们乘坐的车辆。按照明德的话来说就是,他要把“我们安全地送回日本,所有无关人士都不应该被牵扯进骑士团的日常里然后丢掉性命”。不过汉克本人对此并无怨言,他甚至扬言要请明德“去吃美式美食”来报答分派他进行平民运输的任务。
顺带一提,我们所搭乘的车辆并不是这无边荒漠中的唯一一个运动着的物体;这辆越野车处在由数十辆各型汽车组成的浩浩荡荡的车队之中。车队运送的是圣十字骑士团所定义的“一般货物”:其实就是机油、弹药一类的军需物资以及食品、日用品、个人电脑甚至游戏主机这类的团员私人物品。明德怀疑恐怖袭击其实是骑士团的敌人为了夺取在运输途中的人装机甲(就是现在我身上这套)而精心策划的,所以基地的存在大概也已暴露,安全起见决定立刻撤离这个处于沙漠深处的隐秘之地,转而前往位于太平洋上的某处(具体位置他没有提及,当然我也无心过问)。重要的资料文件和其它设备要么已经被运走,要么还停留在基地里等待后面几拨车队出发,所以我们并不是容易受到袭击的目标。当前我们的目标是穿越沙漠,前往伊犁的机场,然后搭乘圣十字骑士团的运输机飞回日本。
“汉克。”在度过了漫长的无声旅程后,咖啡都无法让我保持清醒,所以我决定说几句话来提神。“什么事?”开车的技术士官倒也乐意开始这次谈话,我想就算是军人,在如此冷清的环境下开夜车也一定会觉得困乏。“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说吧。”“你们平时都是住在军事基地里的吗?”“是啊。”“那为什么明德他对外保持学生身份,而且在平常完全就是学生的作息?”“哦你是这个意思啊。”汉克做出了一个顿悟的表情。“什么意思?”“你说明德平时都住在日本,保持学生的生活作息对吧。那是因为明德他说到底不算是一个军人,所以只有暑假寒假可以到团里实地工作,而且在我们这里所有的人装机甲拥有者都是处在你们这个年龄的少男少女;作为一个对外不公开的组织,我们不能打乱你们的生活,让你们做全职战士。”“所以说骑士团的成员只是分散在世界各地?”“没错。人装机甲的驱使者全世界都有,足够应付目前的各种敌方袭击;而我们这类战斗或者后勤人员,也都只有在团里发布重要任务的时候才会聚集到一起,平时都在各自国家的军队里服役。当然我们这也有不少已经退役的,他们算是雇佣兵,由教会和各国政府出钱,平时都有自己另外的住处。”“真是一个谜一样的组织。”“虽说人多好办事,但是一群怪人一直聚在一起,公众就一定会知道我们的存在。”汉克爽朗地笑了一声,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大声,立刻低声对后排熟睡的二位说了声“抱歉”,继续和我轻声谈了起来。“说什么敌人是地下文明,自己是天主教会的骑士团,这种话谁会信就有鬼了。听起来就像中二病一样。”“那你现在信了么?”“我?”我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半信半疑吧…在没有亲眼见到地下种族之前,不论如何我也没法相信你们所说的吧。”“也对。”汉克点头表示同意。“在我真正见到他们之前,我也和你一样,一心认为他们只是在胡扯。”“所以我应该见一见他们?”“不,我衷心希望你还是打消和地下种族见面的念头吧。”我看到汉克的面容有一丝走样,便放弃了这个话题。
随后车厢里便再次陷入了沉寂,而我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汉克正在敲我的肩膀,手里拿着一个类似于雷达屏幕的东西。“帮我盯着这个,上面一有多余的亮点出现就告诉我,用钟面表示。就是几点钟几点钟,懂?”“诶…好…”我以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打了个哈欠,懒散地看着一遍又一遍进行着刷新的屏幕。“什么都没有啊…”我自言自语道。“别说话,专注点。”“好好…”可是屏幕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新的亮点,已有的亮点都正好表示着车队里的每一辆载具,在屏幕上排成了整齐的一列。不过有身边这位军人朋友的命令在身,我也只好投入到这个不明所以的工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