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依旧缓缓地昼夜交替时,天界还是一如既往的晴空万里。每位神仙重复着一样的事件,一如既往地修炼,一如既往地应付这些老面孔。世间总有不少的凡人想去追求修仙成神,渴望不死不灭,渴望权势滔天,渴望金玉满堂,渴望万人跪拜……不过那些最初的愿望早已经在修炼的年月中,消失磨灭。这么久的日子,神仙也会厌倦吧。
自古以来都是宣称人间繁华,人间有趣。可是真的有趣吗?问问那些上班族,问问那些弱势群体,答案又不一样。再退一步讲,神仙怎可能无事下入凡间。
三界六道本是虚指,要是把这混沌比作日常物体的话,还是参天古树比较贴切。以冥界、魔界为根须,鬼市、妖界初露地面,树干便是从人界上升,一重天直到九重天,万物都是从下往上地走,从来没有随随便便就下去的。要不你贡献下修为,要不你奉献点寿命,那些逆天而行的,就算是为万民苍生,可老天还是照取不误。有幸见证此事的修士俗人将其宣扬成神话怪谈,并且被传诵至今,这并不是没缘由的。
天庭中,太上老君与玉帝依旧下棋品茗。老君轻饮一口,笑道:“此次行动,你把龙运精血都押在林默身上。我都有点替你叹息不值。”玉帝摇摇头,回道:“你还不是把仙灵池和那堆丹药都拿了出来嘛……”
两人都是千万年的挚友,此时都从彼此眼神中读到了一种难以言语的情感,似乎是期待似乎又是落寞,没人说的清楚。玉帝长叹一口气:“这人如棋子,棋子如人。万物生于天道下,正如棋子散落在棋盘中。可是总有几个变数,能够改天换地。鸿钧道人说过那个小子,就是个噬道的变数,朕不得不上心啊。”老君拿起拂尘,起身站了一会,看着殿外不变又万变的浮云:“走吧,时辰不早喽。”
这日,众位仙家习惯性地拜见玉帝时,却发现到玉帝竟少见地缺了席。
天界广寒宫以北,有处僻静之地,灵草仙木郁郁葱葱,格外清幽。
小小院落中,高居天尊的老君和身为六御的玉帝却恭敬地伫立在庭院,不远处一位老农正整理自己的田地,丝毫没给玉帝好脸色。玉帝面色越来越凝重,不禁出声打扰道:“前辈,今天晚辈确实有事相求……”
两个时辰里,玉帝两人一直恭敬地伫立在庭院,耐心等待老农起身休息。但是老农故意作对,一直侍弄田园,头都没有抬起过。玉帝多番轻声询问却毫无例外地被打断。就算凡夫,遭受不屑也要牢骚几句。但是玉帝和老君出奇地耐心。
老农身形猛地一颤,看向了屋内。长叹了一声,缓缓说道:“你们来吧。”三人一同踱步到了厅堂之上。厅堂门匾上写道“月老堂”。老农便是俗世中常传诵的月下老人了。
厅堂中,一根根红线系载万物,看似散乱却是根根明晰。三人刚步入,便发现一根红线晃动的厉害无比。月老像雕塑一样盯着这根红线很久,伸出长满老茧的手,强行按下了颤抖。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鲜血,喃喃道:“战将时隔多年又一次苏醒了。恐怕再过些日子我们没有人能镇住他了……”
月老静静地看着玉帝两人,说道:“也不是我不通情理,若这次真按你们的意思,我们可是把一切都押了进去。若是将来他不会为天庭效力,闹上神界,我们也都无能为力了……”老君叹了口气,回道:“前辈,我推衍了不下百次。据我的能力,我也只能看出卦象中‘混沌骤集,道规孕新;高岸为谷,深谷为陵’,我们万般无奈出此策啊。”月老哀叹一声:“希望我们没有看错……”
玉帝双手飞快地打着手印仔细一看,厅堂上多了十四条淡淡的金龙,手形一指,十四条金龙猛地冲入了月老的身体中。随即玉帝半靠在书桌边,大口喘息,完全没有了任何力气。
同时,老君则面色凝重地默念着口诀,步行不紧不慢,共踏出了八十一步。天宫短时竟没有了任何仙气,仿佛变成了一座窒息后的荒芜之地。众位仙家也是短短一愣,随即仙气又回归了原样。拂尘一绕,阳卦初成;道袍一抖,阴卦引来。月老脚下陡然生出一副阴阳鱼,随着月老步伐移动,并且缓缓地转动。
月老获得了九五至尊的金龙之力,运上全力勉勉强强地拉动了万线中的一根红线,之后不敢停顿休憩,其余红线全部变动了几番,或是梳理或是变动。一次更改便引来一次天劫雷,并且是最强的神霄紫雷。一次轰击,月老脚下的阴阳鱼便变小一点,直到月老停手后,还剩拇指大小的阴阳鱼一个呼吸间后便泯灭消散了。
玉帝和老君都期待地看着月老。月老缓了一口气,慢慢说道:“十五年……”三人点了点头,纷纷松了口气,高兴却又高兴不起来。
只见到三界中的人界时光飞速变幻,竟然倒退了十五年,只不过此时人界缺了林默这个主角。时光最终倒退成功的一刻,妖界、魔界、鬼市各个闭关的老修士都睁开了双眼,射出晶亮的光芒。一时间,各界修道老祖纷纷出关,下令族人十五年后前往人界,说是执行秘密任务。
当然,就算是八重天中那些得道的混沌神们也按捺不住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玉帝那几个小娃娃已经强改了天命,再加上那些至宝希望能保他一段时间吧。”
一个苍老的男人声音:“强改了天命又如何,那个执行者太弱了,哪里还有时间等他成长起来。你说这次三界浩劫交给那个梼杌后辈究竟稳妥不稳妥?”
另一个男人声音响起:“既然希夷大道让我们留在这儿不许插手,那就看场好戏吧。”
而林默在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发生之后,才慵懒睁开了眼睛。还没有好好打量醒来的地方,玉帝的声音立刻传入了耳中,“林默听令,今三清六御特敕封你为兵仙一职,主管三界杀伐战事。你可以在这生活一番,等到成长起来,立刻回到人间界执行第一个任务。”
林默奶声奶气地大声喊道:“林默接旨,定不辱命。”突然,林默醒来的森林竟一阵鸟飞兽散,一只虎头陡然出现在了林默的面前。一个瞬息之后,天地间便充斥着林默悲壮的哭腔:“玉帝,我们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