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竹,生于至寒孕灵之地,通彻雪白,叶如冰雪,传能食其身者,则可通天彻地,无所不及。
这种奇异的植株虽然极其珍贵,但是成长不易,它在韵生之时所自然散发的气息会吸引大量的异兽,即使只是初生的雪竹对于异兽乃至妖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大补之物,它所蕴含的那种自然纯净的灵气是世间少有的。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雪竹的生长必然会遭遇大量的阻碍和危险,想要安然度过四百年之久长成已是不易,更别说是什么千年雪竹了。
虽然并没有见过这种上天孕育之物,夜烛却也在莫老的口中听过不少关于雪竹的事。而除了雪竹本身的巨大价值之外,莫老当初讲到雪竹这种东西的话,还特别强调了一点,所有的人在第一眼看到雪竹时的感觉绝对都是一致的,那就是:
美。
“我的天啊.这也太..”夜烛走在细窄的小径上,奇异的感觉在心中翻腾着,他发现自己此时竟然已经找不到任何言语可以用来形容眼前的景象了。
“太美了对么?”任酒狂微笑。
“嗯。”夜烛由衷地点了点头,他此时心中只剩下了感慨和难以形容的微妙,这眼前的一切,对他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小径两旁参差不齐地长着通彻雪白的竹子,如同冰雪般的竹叶上密布着奇异的莹蓝色纹路,在风中轻轻飘动。莹蓝、雪白颜色交织,其中伴杂着奇异的瑰红色的花朵,瑰丽的色彩交织在一起,这种鲜明的颜色差别实在是一份十分强烈的视觉冲击。
淡淡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之中,这种香气很别致,没有醇香之感,而是一种十分清雅的淡香,呼吸之间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神清气爽的感觉。
“这里确实是难得的人间仙境。”任酒狂轻叹,“可惜对这里有所想法的人或妖兽实在太多了,也亏得那家伙能守住这里这么久。”
“是为了雪竹吗?”
“嗯,就是为了雪竹传说中的那种价值。”任酒狂微微额首,“但其实雪竹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传言中那么夸张,雪竹确实蕴含着大量的纯净灵气,对于任何生物而言都会带来诸多益处。但到底是哪个白痴说雪竹是直接能吃的?”
任酒狂眼中闪过一抹嗤笑,“先不说雪竹本身株质特殊,导致其中所蕴含的灵气过于纯净,根本无法被其他生物直接吸收。再说了,雪竹能直接吃?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是不是?直接吃下去光是其中蕴含的灵气就能把自己撑死好么?这种事连老夫都不敢这么做,那些白痴竟然还把这些当真了。上次有只傻鸟趁我不在偷吃了一个雪竹笋,结果等我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因为灵气太过浓郁爆体而亡了,真是作死。”
老人放肆地大笑了几声,取下腰间的酒葫芦拧开,一股醇厚的酒香顿时缓缓飘散开来,他陶醉地吸了两口,笑道:“不过如果你知道那个家伙用尽方法占据了这片这片雪竹林是用来干什么的,估计你的表情肯定会很精彩。”
“这里既然灵气充裕.难道不是用来修炼的么?”
“不不不。”任酒狂一脸不屑地摇了摇头,“这千年雪竹林怎么能用来干辅佐修炼这等低俗之事呢,再想想。”
“.难道是用来看的?”
“看个毛啊,当然是用来酿酒了!”
“..”
手制的布鞋踏在冰雪凝结成的阶梯上,感受着脚下传来的稳实感,夜烛心中不禁升起些许奇异之感,从原先隐蔽的小径开始,他和莫老已然走过了不少路,随着不断的前进原先狭窄的小道渐渐变宽、视线也不断开阔起来。
而一路上任酒狂也跟他说了不少话,其中不少是关于那位熊猫前辈阿酒的,据说它这名字也是他后来自己给起的,执着于酿酒品酒的它占据这片雪竹林就是为了利用这里的一些原材料以及这里灵气充裕的特点来酿造一些特殊酒酿的,其中就包括了任酒狂提到了多次的碧蛇竹酿。
按任酒狂所说,阿酒当年闻名酿酒界的其中一个绝技就是碧蛇竹酿的酿制,而它从各方面而言都已经堪称为奇迹。
不光是作为酒而言它本身无法让人忘怀的醇香韵味,更加让人惊异的是它本身的原料便是这里的雪竹!而它作为酒,更是唯一可以让人以平和的方式吸收雪竹中所蕴含灵气的存在,此中珍贵便不言而喻了。
虽说对于任酒狂描绘的天花乱坠的酒酿之术和原来阿酒绝酿珍藏无数的住所并没有太大兴趣,但他却依旧对任酒狂口中的雪竹林的中心地带很感兴趣,古籍上虽说有不少关于雪竹的传说和记载,但大多只是些民间传说和道听途说的不可靠信息而已,至少到现在为止他已经看到了很多与书上并不相符的地方了。
正在琢磨着任酒狂说的那些话,夜烛的脚下却忽然一空,顿时一个踉跄,撞到了走在前面的任酒狂。
“到了。”任酒狂并没有在意撞到自己身上的夜烛,眼中闪过一抹回忆之色,继而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额?”夜烛一愣,直起身来看向了任酒狂的方向。
与预计中的有些出入,他此时眼前呈现的是一片不小的平地,莹蓝色的雪花打着转缓缓飘落,眼中的一切都蒙着一片淡淡的莹蓝色,泛着别致的美感,而令人感觉惊异的是,这些颜色奇异的雪花竟然仅仅笼罩在这一片小小的中央位置,而夜烛站在雪花落处的不远处却竟然感受不到丝毫的寒意。
视野之中散落着各种石质的桌凳一类东西,随意地堆积在一株株通体通彻的奇异大树之下,显然是长久没有人打理。而在视野的尽头,是一片约莫百米出头的黑色石壁,而石壁之上竟然没有附着着任何的藓类植物,密布着怪异裂纹的石壁之上,一道细细的泉流顺着深浅不一的沟壑缓缓流下,在石壁下方积成了一个小小的泉潭。
而在水潭的附近,只有一间小小的竹屋,而让人讶异的是,这间小小的竹屋通体都是又雪竹搭积起来的,在莹蓝色的薄雪覆盖下看上去别有几分美感。想来这应该就是熊猫阿酒当年为自己搭建的,因为怎么看这种精致的工艺都不会像是出自于任酒狂之手吧。
任酒狂随意地在一张石桌边坐下,往不知从何找出的白玉酒器之中略微倾酒,瞥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打量着这里的夜烛,淡淡地道:“感觉的出什么东西吗?”
“这里的灵气.似乎比外面的地方还要浓郁上不少。”夜烛向前走了几步,迟疑了一会儿道。
“嗯。”任酒狂微微额首,“但这貌似是废话吧,小鬼。还有其他的么,你没有什么对地方感到奇怪的么?”
奇怪的地方.这么说起来倒是..
夜烛来回走了几步,仰头看着泛着些许朦胧色彩的天空,眼神微动。
“这里似乎.一点都不冷?”他回头看向任酒狂,眼中多了些神采,“按理来说,只有极寒之地才能孕育出雪竹,所以这里的温度也绝不会很低,但我穿过雪竹林走到这里,温度反而有渐渐升高的趋势。而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什么冷意了,这显然不是正常的情况。所以,肯定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这里的温度吧?是这样么,老师?”
“总算还不是很迟钝吗,不过反应还是慢了些。”任酒狂撇了撇嘴,站起身来,“跟我过来。”
任酒狂晃动着手中的酒器走到石壁之下的泉谭边,“对于这个潭,有什么感觉没?”
“潭?”夜烛一愣,走到了潭边蹲下身来。
眼前的泉潭似乎和普通的山泉汇聚而成的小潭没什么不同,透过清澈的泉水可以直接看到铺着鹅卵石的潭底,潭面也显得十分平静,并没有什么波澜,但是..
潭面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动静?
夜烛的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的光芒,抬头看向石壁,石壁之上的泉流显然是流进了这里没错。但是为什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的确,泉流顺着石壁流入了潭中,但潭面却平静的仿若镜面一般毫无变化,而从潭水的深浅也始终没有变化来看潭底应该是有个泉眼存在的。
但这个毫无变化的潭面确实是..
“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别乱碰这东西。”任酒狂的声音悠悠地在夜烛耳边响起,他的手也是在老人的话下骤然僵在了半空中。
“看着。”任酒狂示意夜烛略微后退,随之衣袖一甩,大半杯的酒液随之倾注在潭面之上,而紧接着令人惊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琼脂色的酒液在触及潭面的一刹那竟然便连带着还在空中的那部分凝结成了固体,便宛如琼脂色的玉脂一般,一股彻骨的寒意也随之散发出来。
“这.这是个寒泉?但这温度怎么会..”夜烛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那股扑面而来的寒意仅仅维持了一瞬间,但那种刺入灵魂的彻骨冷厉却是让他心中充满了惊愕和不可避免的恐惧。
“这就是我不让你碰的原因。”任酒狂淡淡地道,“它的所有寒气都是内蕴的,从表面上根本感觉不到。但一旦有媒介,它的寒气就会将所有触及到的东西都冻结起来。包括,你脆弱的生命。”
夜烛瞳孔骤然一缩,深吸口气,“老师,这个到底是什么?这里的温度变化也是因为这个么?”
“你认为这里所谓的低温能跟这个比么?”任酒狂眉头轻挑,“简单来说,在这一眼泉潭面前,所有的低温只是个笑话,世间也没有任何东西的寒性可以与其想比拟。所以,在有这口泉眼孕育着的地方,天地间的寒气都会被这眼泉潭所吸收内蕴,所以你才感觉不到冷。不然你认为我会让你就这么走过来吗?你感觉普通人可能熬得住么。”
“至于这个寒潭么..”任酒狂沉吟了一会儿,“你听说过《天地宝鉴》这本古籍么?”
“是那本洪荒时期流传下的古籍么?”夜烛略微一怔,“莫老那里只有一份残卷,是‘古域虫花’篇章的,其他的我都没看过了。”
“呦呵,你竟然还真看过啊。”任酒狂眉头一挑,笑道:“这东西的原籍残卷现在绝对是无价之宝的存在,没想到那老家伙手上也有一份。”
“而你现在眼前的这眼寒泉,就是记载于《天地宝鉴》中的存在。‘天赐育宝’篇章世间十大天育宝地排名第七——”
镜寒诡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