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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因果

隧道很长,黑黝黝的,一直延伸到地底。明亮的淡红色火焰从青尘手中冒出,映照着两人略显紧张的面庞。

稍微弯着腰,青尘在前,洛羽在后面警惕的看着四周。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人前后形成完美的夹角。任何一个受到袭击青尘自信都可以全身而退。隧道并不宽敞,只有半丈大小。坑洼的石壁上不时渗下水珠,滴在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地面湿漉漉的,踩在坚硬的岩石上,两人心中都感到莫名的踏实。即使湿滑的地面放缓了前进的步伐,也没能让少年心中有任何的不适。相比于黑暗的尽头,后者明显让两人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寂静的隧道,只回荡着沉闷的心跳声,咕咚,咕咚!

地底岩浆,据村上的老人说流淌了千年之久。这个隧道,也存在了千年时光。隧道约莫有三百多丈,弯弯曲曲。这是青尘从师傅口中得到的答案。因为岩浆深处孕育着一只火灵,所以千年以来这里的火焰从未熄灭。

这个隧道青尘来过多次,洛羽也来过多次。当那熟悉的黑暗淹没整个身体后,两人便感觉到了不同寻常。今天这里太湿了。

的确,地下越深,湿气越重。不然村里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水井。唯独这个隧道是个例外。或许是因为火灵的缘故,即使在洞口外围,也能感觉到地底深处传来的微弱热浪。隐雾山脉多雾,特别是在早上,整个山脉都被浓浓的湿气所包裹。

但是在那片茂盛的青竹林,却有着如同春风般的温暖。整个竹林干巴巴的,见不到丝毫水迹。所以,当看到那根湿漉漉的竹子时,洛羽自然而然的被吸引过去。自然,这个隧道也常年干燥炎热。

所以,当手掌抚摸到石壁上那层冰凉的水珠时,青尘心底便浮现出一个不详的念头,火灵,死了。

同样,洛羽心中也有着这样的想法。当青尘扭头望着身后的少年时,两人颇有默契的同时咽了口唾沫,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又暗了几分。

千年火灵,乃是世间灵物。桃源村对待这个天地灵物的态度,也是敬而远之。万物皆有灵性,所谓活着,俱是因果。

原本以为,对方实力与蓝山相仿,哪怕是另青尘心中恐惧的五瓣兰花,也没有让少年止住脚步。对方只有一个人,两人联手,足可横扫来犯者。他们所担心的是,千里追魂,五瓣兰花背后所代表的暗流。

这里是隐雾山脉,桃源古地。能够在这天下闻之色变的禁地中安稳的存在了上万年,桃源自然有着其不为人知的底蕴。哪怕是与妖兽,幽魂两族上万年的争斗中,桃源也稳稳的占尽上风。

就算是千里追魂,五瓣兰花真正代表了一个神秘势力,也不可能毫无察觉的潜进桃源。因为这个保障,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地上的脚印,少年判断出对方势单力孤。两人深知,这个如同洪荒猛兽般的村落,如果惹怒了它,将会引发怎样毁天灭地的力量。

所以,尽管被那朵神秘兰花所震住,两人现在也没有丝毫担心这场漩涡中那个神秘人。桃源依旧静静的沉睡,那么,现在混进来的只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杂鱼,轻轻挑拨桃源这个巨龙的胡须。

所以,两人没有退回村里。

所以,两人现在变得后悔莫及。

……

……

当察觉到隧道内那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之后,两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向后飞去。然后,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两人站在被巨石堵得密不通风的隧道内,沉默不语。只有微弱的火焰在黑暗中摇曳,映红了少年布满冷汗的额头。

出口被封住了!

呆呆对视了半晌,两人沿着隧道再次踏上前进的旅程。他们没有试着轰开巨石。既然能够设下这个局,将两人引到这里。那么就绝不会留下任何活路。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动的顺着神秘人所计算好的套路,一步步走下去。

自然,两人没有白费力气的去轰打拦路巨石,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是一场恶战,体力不能有丝毫的浪费。往往那看似毫不起眼的一丝精力,可能就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两人聪明绝顶,这个道理比谁都明白。

这盘棋已经布好,唯一缺失的,就是两个最重要的棋子。显然,少年即将入主方格,跃马疆场。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来到一个方圆百丈的洞窟。涓涓细流从头顶上落下,在那个与洞口相连的地方形成一道瀑布,仿佛分界线般分隔了两个世界,瀑布很薄,从外面依稀可以看到洞窟里面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如同利剑般悬在头顶。

一把拉住就要穿水而过的洛羽,青尘摇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有些复杂的看了看青尘,洛羽收腿。退后几步与少年身体持平,轻声说道:“穿过这道水幕,就是另外一个天地了!”

“我知道!”

淡淡的说出这句话,青尘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有衣袖下越发攥紧的拳头,诉说着少年内心的波澜。

灵仙水幕,改天换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迈步,就是深渊,回头,亦是悬崖。

灵仙水幕前,退无可退。

……

灵仙水幕,神兵谱天榜排行第五,改天换日。

……

不知过了多久,从黑暗之中醒来。青尘整了整因为下坠而变得有些凌乱的衣衫,扭头向旁边看去,同样坐着这件事的洛羽默契般的看向青尘,然后,嘴角微撇,苦笑。

穿过那道水幕,两人并没有踏在从外面看起来有些粗糙的地面。脚下悬空,入眼处是茫茫无际的黑暗。因急速下坠的而刮来的狂风吹散了少年本就不多的体温,冰冷沁入心扉。

降落到地面后,快速整理了片刻,两人沿着漆黑却又明亮的隧道前进,没过多久停下脚步,望着前方岩石上端坐的一个中年男子。银发素衣,紧闭双目。洛蓝山瘦小的身躯倒在一旁,生死不知。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冷风,徐徐吹过少年额前的发丝。青尘与洛羽对视了一眼,心底深处冒出浓浓的寒意,无声无息。

对方的确只有一个人,并且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杂鱼。但就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杂鱼,却足以在巨龙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容而退。他们失算了!

手指在空中无声的打了个响指,青尘握住凭空冒出的白色长剑,后腿半步。洛羽眯起双眼,身体微微向后弯曲,足有一丈长短的白色长弓被拉成满月状,片片黑色的雪花在空中旋转,慢慢凝聚成一支丈长的黑色弓箭,堪堪停在少年身前。箭身微微颤抖着,发出虎啸般的长吟。

背水之战,一触即发!

……

……

然而,或许这辈子两人都不会发现,那个如同黑铁般坚硬的拦路巨石,用剑只要那么轻轻一捅,便会碎裂满地,洞外,鸟语花香!

一切皆是因果,缘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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