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叶平带着精神恍惚的白双双踏上了回家的路途。这段在警察局的三天三夜他们终生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过,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出来的。叶平订了最快的飞机,离开了这个让人留恋,又让人厌恶的土壤。
走在熟悉的校园,绿荫如梦,无数的学子或匆匆或惬意的经过,他们的脸上洋溢的是青春的气息和一片纯真。偶尔有人回头仔细的盯着牵着手的叶平和白双双,一脸怪异的走开。不用说,肯定在感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目光多了,叶平都有些不好意思,曾经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现在看着郁郁寡欢的白双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忽然有些羡慕这种纯真,至少他们不用背负太多的血腥和肮脏。
白双双的宿舍是一栋白色的高楼,在厚着脸皮报出老爷子的名号后,他终于获得了大概是史上第一个踏入这栋楼的男生的特权。抱着沉重的行李连爬了数层,终于到了白双双的房间,后面已经有无数人在围观了,叽叽喳喳,一片莺歌燕语,颇让叶平不好意思。白双双住的是一个颇为宽敞的双人房间,室友是一个东北的姑娘,名叫任遥。有着典型的大嗓门和高挑的身材,看见叶平送白双双进来,嘴里可以塞进两个鸡蛋,结结巴巴道:“双双,什么情况。”
“我男朋友,叶平。”一路上一言不发的白双双轻道。叶平没有准备忽然接受这句话,一时间天晕地转,说实话,他对自己颇有些自卑,认为自己和白双双有些差距大。忽然听她如此向舍友说,心里欢喜的仿佛要跳起来,脚下软绵绵的。任遥看着眼前这个木讷的男生,脑海里还是一片混乱,忽然看见叶平脖子上的白色毛茸茸的围巾,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叶平从白双双房间不一会就落荒而逃,实在是任遥太过厉害,直接招架不住,走了好远,回头还看见她探出头在窗子上喊,叶平叶平,以后常来啊。怎么听都是怡红院的台词,引得无数人注目。叶平惹不起,索性拔腿就跑。
一栋小院的二楼阳台,杨教授隔着玻璃,看见叶平在楼下拉磨一般的转圈就是不进来,微微的叹口气。隔了好久,叶平才艰难的推开家门,冷冷清清,叶母竟然没在家,小白闻到了家的气息,闪电般从叶平肩头窜下,找自己温暖的金丝小窝去了。叶平大骂没义气,放下行李,还是踌躇着推开了老爷子的书房。
一如既往的一尘不染,老爷子带着眼睛半看书半看他,一言不发。不知为什么老爷子的头发竟然短短的时间全部白干净了,叶平心酸,泪珠盈然,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爸,我回来了。”
“嗯,过来坐。”杨教授淡淡道,放下了书,看着叶平,示意他坐的更近一些。一时间陷入沉默,良久,看着老爷子灼灼的眼神,叶平小声道:“爸,白师姐的事,学校怎么处理。”“还能怎么处理,身为领队,带出去十九个学生,只带回了一个,其他全部死了。全部死了”杨教授怒道。“这是什么,这是不负责任,这是渎职。”“我们怎么给学生家长交代,十九条人命,那是人命不是大葱白菜,燕京大学十几年加起来死的学生都没这次多。”重重的把茶杯盖在桌上,杨教授气喘吁吁。
叶平不敢接话,良久才小声辩解:“我和白师姐就算在,也不过是多添两具尸体。”杨教授大怒:“放屁,除了医院的那五天,其他三天你们消失去哪了,说啊。考古队与世无争,不是你们出去惹的麻烦,谁吃饱了跑来沾四十九条人命。”
这下叶平也是彻底一言不发,一路上,他和白双双彼此心知肚明但都不愿说破的一件事就是恐怕考古队的这次惨祸和六目神妃有断不开的联系。那样,他们就是其中的帮凶。人最容易骗的是自己,最难骗的也是自己,
“说吧,你和双双到什么地步了。”杨教授良久柔声问道。“我要娶她,一定会娶她。”叶平坚决的道。杨教授看着叶平清澈的眼神,一瞬间老了很多,坐回椅子喃喃道:“我知道了,但愿你能,但愿你不后悔。”
“说吧,三天发生了什么,你身上的尸气从哪里来的,敢编一个字,我就撒手让那姑娘进监狱。”叶平听完大喜。这样说老爷子要出手了,只要他出手,白双双肯定无恙。于是从小白发狂说起,到两个人夜探古墓,到南郭翁出现,一幕幕惊险。
整整三个小时后,叶平才勉强说完了整个过程。中间有些遗漏,后来又补进去,说的杂乱不堪,自己都有些迷糊。原来我经历了这么多。在谈及自己身世的时候,明显看到老爷子的眼皮剧烈的抖动。沉默良久,杨教授才缓缓道:“宿命啊。”接着道:“把那金棺还有玉灯给我。”
不敢走飞机,玉灯和金棺是叶平夹在快递中邮回来的。下午已经取了,急忙拆开,递给老爷子。接过金棺的时候,杨教授很平静,可是玉灯的时候,手抖了几次,才缓缓接过来。淡淡的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匣子,递给叶平。
“这是你小时候你母亲戴在你身上的,如今你也大了,还给你。”忽然想起什么,“还有那个手链也是,也早给你了。你妈回娘家了,回去早些睡吧。”说完,无力的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