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色苍白的站在房间的角落看着她发疯,或许她已经不认识我了,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超过5公分的白色高跟鞋,黑的发亮的长发乱糟糟的盖着半张脸,脸色苍白,眼睛里都是惊恐,像看鬼似的看着我,她手里抱着墨阳的黑色外套一边后退一边喃喃自语,她边退边晃,我想扶着她,可我不敢,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摔倒在地,听她对我喊:“你离我远点。”
你离我远点。
离我远点。
我看着她,眼泪缓缓流出眼眶。
我觉得心快要痛死了,曾经的骆奈奈是那么可爱,阳光,她总是喜欢留着短发,染着橙黄色的短发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耀眼,白皙的皮肤,水灵灵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她喜欢笑,她总是喜欢对我笑,对我撒娇,她总是喜欢叫我的名字:伊洛。
伊洛。
伊洛。
她总是喜欢拉着我告诉我,伊洛,你看,头发又长了,真是讨厌长发,今天放学你得陪我去理发店。她还会拉着我嘟着嘴告诉我,伊洛,我不喜欢穿裙子,多麻烦啊。而且我也没看出来哪里好看啊。她还会给我说,伊洛,我不喜欢高跟鞋,穿着多累啊。我最喜欢帆布鞋,简单时尚又舒服。她每次对我说一句话就喜欢对我笑,笑的那样甜,笑的那样美,她说:“对吧?”
每次看她笑,都是从心底暖起来,我多么庆幸有她,有她一直陪着我,我笑着静静望着她:“对啊。”然后笑着笑着开始流泪。
我不知道怎么了。
我蹲下来握着她的手,使劲的握着,我不想放开,她的手在我手里颤抖,她怕我。我的心里一阵阵的疼,我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却发现是那么勉强,我深呼吸着整理情绪,慢慢地伸出手一边整理着她乱糟糟的长发,一边小心翼翼的讨好,我说:“奈奈,我是伊洛啊,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可她疯了一样打开我的手,瞳孔紧缩,一边后退一边歇斯底里的喊着:“你不是的。不会的。”
她一边喊一边退,一边退一边喊,全身颤抖。
我咬着发白的嘴唇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
奈奈边叫边喊:“墨阳,墨阳。”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一个穿黑衬衫的男生疯了似的朝我们冲了过来,奈奈像抓着救命稻草,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角,着急的喊着,她的声音嘶哑:“墨阳,你拦着她,我要去找伊洛。”
苏洛宁心疼的揉着她的长发,他的眼里带着怜惜,他说:“你好好休息,我帮你去找。”
奈奈嘿嘿的带着满足的笑,她的嗓子已经快发不出声了,她说:“那你让她出去,我不想看到她。”
苏洛宁静静的看着她,带着宠溺的笑,却又显得那般苦涩,他说:“我会让她出去,以后不会让你再见到她。”
奈奈往他怀里钻,她已经安静了很多,带着撒娇的笑,她说:“墨阳,你真好,你会帮我找伊洛的吧?”
苏洛宁眼里有一抹忧伤,他说:“会的。”
奈奈安静的笑,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开始尖叫起来,推开他拉着她的手,捂着头,躺在地上翻滚,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墨阳墨阳墨阳,你不要去找伊洛,不要,不要。”她蜷缩成虾米,眼神涣散,脸色发白。安静的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然后我们听到她平静的声音:“不对,不对,不对。”然后乱动起来。
苏洛宁流着泪,蹲下身,抱着她,任凭她对他拳打脚踢,他哄着她:“我不去找她,我让寇离离去找她,我陪着你好不好?”
奈奈目光涣散的抓着苏洛宁,头发凌乱的散着,那么长,那么黑,像贞子般盖着她的眼睛,她努力的想要看清苏洛宁的脸:“真的吗?”
“真的。”苏洛宁温柔的整理着她凌乱的长发,他的语气那么温柔,带着宠溺的笑,他说:“你先睡一觉,等醒了,我做你最爱吃的鸡蛋面。”他像哄小孩子一样看着奈奈,看着她慢慢安静下来,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我脸色苍白的看着,嘴唇白的没有血色,灵魂仿佛被抽走了一样,没有动,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
看着。
内心绝望。
我看着苏洛宁站起身,一脸宠溺的笑瞬间消失不见,他一脸怒气的走到我身边,如果不是已经看到了他温柔地对待奈奈,我只会以为这一切都是一场错觉。他拉着我出了卧室,力道很大,仿佛会把我捏碎,手臂一阵阵的痛,我傻傻的跟着他走,脚步虚浮,仿佛下一秒就会昏过去。
就这样跟着他走。
他走的很快,有些急,一步,两步……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只知道似乎走了很久。
然后他停了下来。转过身,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表情厌恶,语气里很不耐烦,他告诉我:“以后你不要再去找奈奈了。”
我摸了摸被他甩了一巴掌的脸,脸火辣辣的疼,脑袋晕哄哄的,耳朵里也闹哄哄的,我看着四周在晃,他也在晃,我嘿嘿的笑,笑的眼泪都在流,我说:“奈奈怎么了?墨阳在哪?”
他惊讶的看着我,带着一抹不可思议,他说:“楼伊洛,你说我是谁?”
我认真的看着他,缓缓的吐出三个字:“苏洛宁。”
没想到他有那么大的反应,我铮铮的看着他后退了几步,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自言自语:“叶易奕说的原来都是真的。”他的声音那么小,我隐隐约约听到他说叶易奕。
然后我就疯了,我拽着他的手臂使劲的晃着,歇斯底里的尖叫:“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路边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我们指指点点。
苏洛宁皱着眉说:“松手,很丢人。”
我像犯了羊巅疯一样,听不到路边人的指指点点,也看不到他们,眼里只有苏洛宁,我使劲地晃着他,恶狠狠的拿出口袋里的剪刀,开始剪他的衣服,从袖子开始,一边剪,一边扔,一边恶狠狠的尖叫:“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苏洛宁快要崩溃了,他想要抢我的剪刀。可我已经疯了,力道很大,不管不顾。
路边的人都吓坏了,他们争先恐后的打110,说:“这里快有命案了。”
我拽着他的衣角,停了下来,我很累,气喘吁吁的瞪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苏洛宁看着我:“叶易奕说你好像疯了。”
“你觉得呢?”
“你真疯了。”
“你是谁?”
“墨阳。”
“奈奈怎么了?”
“她受了点刺激。”
“她疯了?”
“没有。”
我没有了力气,瘫坐在地上,我想——我疯了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说我疯了。
他是墨阳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说他是墨阳,但他在我眼里是苏洛宁。
或许吧,或许他就是墨阳。
或许吧,或许也就是我疯了。
我嘿嘿的笑着,躺在地上,管它呢,你说你是墨阳就是吧,你们说我疯了那就疯了吧。
地上有把绿色的剪刀,周围扔着一块块的衣料,我躺在地上,他在我旁边傻傻的站着,衣服破烂不堪。我们就这样以奇怪的方式,他站着,我躺着。看起来我就像真的疯了一样,可谁知道呢,其实我没疯,可又有谁能相信呢。我想,110似乎也快来了吧,无所谓了,想怎样就怎样吧。
110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
梦里梦到了叶易奕,他一脸悲伤痛苦的看着我,他说:“因为你,赫连静躺在病床上被抢救。因为你,我妈妈疯了,因为你,我爸爸犯心脏病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我捂着脸,哭的浑身颤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叶易奕一脸厌恶的瞪着我:“我真的很恶心你。”
我哭的缓缓坐在了地上,捂着胸口,我觉得心好痛好痛,人好累好累,我的声音声音嘶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没用的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叶易奕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带着讽刺的开口:“你看看你把我们一个个都害成什么样了,骆奈奈被禁足了,墨阳也因为你进了拘留所,就连你妈妈都死了,是你害死了她,你看,你犯的错究竟要多少人来承担?”他蹲了下来,使劲的晃着我,他喊:“怎么死的不是你?怎么死的不是你?怎么死的不是你?”
我被他晃的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人累,心也累。真想就这样死掉。
是不是死掉就可以解脱?
我想,就这样死掉吧。
他的力气却小了起来,半饷,他缓缓停了下来。他说:“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你。”
抬头,他已经泪流满面。
我想说好,却突然觉得好冷,好冷,似乎还有说话的声音,我的双手也带上了冰凉的东西,有人晃着我说:“醒醒。”
我看了看四周,警车,警察,围观的人群,苏洛宁,还有我双手上明晃晃的手铐。
我抬头看着天空,叶易奕的面容就出现在我面前,表情轻蔑,声音带着不屑,他说:“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我仰起头,笑着看着他,如果这就是你说的代价,我愿意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