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真丝连衣裙勾出她丰满的胸、曼妙的腰,女人光着两条雪白的腿斜卧在银灰色的床上,指尖夹着一支烟,一口一口轻轻地抽着。
“你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珑家主的陪睡,价钱能不好吗?”珑梵赤着上身露出苍白如死的皮肤,他掐住短发女人的后颈,往面前一拽,女人呵出一口烟喷在石刻的脸上,冰凉的手指擦过她火热双唇。
“真美。”眼里的深情让短发女人笑出声来。
“我和蔚蓝雪是一母同胞,只不过、我的唇要比四妹的薄一点,珑家主记得了?”
“记得。你蔚蓝雨雨在我枕边十多年不就为了得到那异种的一滴血吗?我会成全你,但不是现在。”
珑梵放开她,伸手取下墙上嵌着的血红珠子,张开手指,红雾散出魔珠钻入指尖。
蔚蓝雨雨把烟摁灭,背对他不再说话,目中哀伤得像坟前雨。
她一遍又一遍骂着自己下贱。珑梵是个冷血的人,不喜欢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这点她特别清楚,如果让珑梵知道她想获得他的爱,那么连上他床的机会都没有了。每当痛彻心扉还要装出一副风流女人样的蔚蓝雨雨,总会在心底问自己到底爱了这个冷血人什么了?记忆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那年繁花之都蔚蓝城主办了元老会。小孩子只顾玩,哪里会管一个拖拖拉拉不断咳嗽的病人,找了个地方把她甩掉风似的跑没影。大人忙着迎接宾客,天都黑了也不见谁来找她。她哭哑了嗓子也没能在一望无际的花丛里找到出路。
“少爷、老爷找您。”一个看不出年龄的老头出现在蔚蓝雨雨身后,对一团空气躬身说,空气竟然说话了:
“一会去。”
“是、老奴退下了。”说罢老头就不见了。五岁的蔚蓝雨雨红肿着一双眼睛,哭得一抽一抽地,盯着前面的空气看。
“要不是他我还能多玩会!”
“喂!你也太笨了吧!本少爷要回去了、顺便带你!”
蔚蓝雨雨连忙点点头,哪里的花草被踏出印,她就往哪走。
刚走出花海,身边凭空多出一个男孩,金发柔软,眉弓高耸、眼眸深邃,轮廓分明的脸牢牢刻在她心里。灰格马甲里的衬衫非常整洁,男孩一只手插在咖啡色的外套里,转身离开,边走边抱怨“老头子事倒多!我怎么还拿着这个!”他嫌弃地把口袋里的东西扔出去。
等男孩离开,蔚蓝雨雨跑过去捡起地上那支快枯萎的玫瑰花,这是珑梵唯一留在这里的东西,她当成宝贝似的收进怀里。
镜子里的短发女人给下唇涂上最后一抹艳红,站起身对身后的男子说:“再不快些,洛溟又要说你目无尊长。”
珑梵合上书,慢悠悠地拉了拉黑袍的领子:
“以后,我就是尊长。”
在珑梵和蔚蓝雪的婚礼上,蔚蓝雨雨保留着五岁那年的发型,一分不短、一分不长,刚好露出耳垂上的玫瑰耳环。珑梵挽着蔚蓝雪,走到她面前:
“蔚蓝家的女人都是花中娇容,灵气逼人的。”深邃的眼里藏了整个冬天的寒冷,棱角分明的脸苍白无血。之后才知道,他习成噬魂,千百年来无人敢碰的咒术。自己损一分他人损十分的魔咒,此后珑家无人能敌、成为五大家族之首。
人们津津乐道的是蔚蓝城有一个艳丽的女人,珑夫人的亲姐,最爱玫瑰红。
“你说蔚蓝雨雨啊?不就是趁着妹妹尸骨未寒爬上妹夫床的那个!蔚蓝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说不定是蔚蓝荣派去的细作。”
“那副样子!还细作!用身子当细作我们确实学不来!”
“上次的花刃没把你的脑袋割下来着实可惜。”正嚼舌根的女人们听到这似笑非笑的声音顿时吓得浑身一凛,妖娆美丽的女人向她们走过来,桃花眼眸风情万种,瞟了瞟地上来不及捡起的扇子,火红唇角往上一勾:
“别在这挡着,珑家不缺看门犬。”那些女人个个脸色青白,但又无可奈何。侍女躬身迎接蔚蓝雨雨的到来,让她们咬牙切齿的女人风光无限地消失在一道她们这辈子都不能踏进的大门里,那里面正举办着一场血脉正统的魔法师才能参加的会议,她们这些魔法师和普通人结合的旁属,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了。
嚼舌根的女人们不知道的还很多,比如蔚蓝雨雨只上珑梵的床,比如蔚蓝雨雨只喜欢玫瑰红,蔚蓝雨雨只留短发,她的执着就像她的面容,美丽一分便执着一分。除了珑梵谁都没有看过蔚蓝雨雨的素颜,她的心事掩藏在浓厚的脂粉下。蔚蓝雨雨笨到只会爱着一个人,但是这个人,永远不相信她的爱。
甜腻的香气传来,会议成员皆皱起眉头。
她来了。
枣红广袖上衣,墨绿高腰裙,高得离谱的鞋子一踏一个印,目中风情无限,蔚蓝家的三女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坐得稳稳的,她左手边坐着蔚蓝城当家主蔚蓝荣,右手边是隐岩城主奉鑫。对面都是洛家的人,岚城城主称病未来参加这次的会议。主位的椅子是一个镀金的骷髅头,坐的位置就在骷髅的口里,骷髅眼眶周围嵌红紫色的宝石,侧边也用钻石围起来,“果然是个暴发户!伤风败俗!”洛溟老头曾这么评价,可是珑梵喜欢,他经常把孔雀翎插在骷髅的眼窟窿里,另一个眼窟窿放着他喜欢吃的巧克力。不过他倒确实是个暴发户,骷髅椅上镶嵌的宝石不是别的,正是兽人眼,红红绿绿围了一圈,这是要宰几头兽才能积攒起来呢?他并非喜欢金色骷髅头,谁叫当初那龟兽的心脏碎得到处都是,血往骷髅上一喷,倒给森森白骨免费镀上一层金皮。
水都倒了两拨还不见珑梵的影,各家长辈略显不满。蔚蓝荣低声问她:
“怎么回事?”
说曹操曹操到,黑袍金龙纹,面似石膏像,不是珑梵是谁。他掀了袍子往金色骷髅上一坐,用那冒着死气的声音说:
“大家久等,在此向各位长辈道歉。”头都不低,眼无愧疚,这是哪门子的歉?
“星河水由远古魔法师之灵力所成,只有能与远古魔法师灵魂相通之人才可引水落地,我说的不错吧?洛城主?”珑梵瞟了瞟面无表情的洛溟。
“五年前元老会刚结束,岚城便发难,没把我打爬下,自己倒险些灭了城。我并不憎恨岚族,说实话我反而感谢这次战争,如果不是这次战争,珑玥也不会显出让人意想不到的魔力。我的夫人诞下两个儿子便过世了,都说我珑族残暴,魔法血腥,如果我在**欺凌面前忍辱负重,这世间也不会再有珑族,我珑梵今日也不可能坐在这里。”蔚蓝雨雨依旧笑着喝茶,洛溟老头面呈土色,洛星峦盯着面前的茶杯抿着唇一言不发。
珑梵是个心胸狭隘的,不把人逼到死胡同他是绝对不会放过。
“水上王国是不错,我也曾受洛老邀请去过几次。能在水里自由生存不需要魔法保证呼吸的也只有洛家人。”
珑梵走到洛溟身后,帮老头子捶起背来。
“珑城咒术只对敌人,不对友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想必,洛老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洛溟喝了一口茶:
“珑家主咒术无人能敌。我们五大家族同出远古魔法一脉,何须互相残杀,共同对敌才是重中之重!洛家引星河之水并无他意,只为共同探究魔法,共享资源,促我五族发展壮大!”
“说得好!这才是大家风范。来!为了魔法家族发展壮大,干了此杯!”珑梵端起酒杯对空一敬,微笑着饮了。蔚蓝雨雨只觉得这个笑寒彻心骨??????
珑玥抱着书站在一旁,珑梵取下银色眼镜,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休息。
“你安排的人,自己看好了。”
“是。”
“如果她背叛了你,你该如何?”
“她不会。”
“你太自信。”
“她喜欢我。”听此,珑梵睁开眼看着这个漂亮的儿子:
“你当人都是畜生?喜欢你就会一直喜欢你?”珑玥抱紧怀里的书。
“别把喜欢当筹码,你要的是这个人因为喜欢而不背叛你还是她因为喜欢帮你做事?看来你还没想清楚。我的天才儿子,你已经十四岁,别把会不会背叛和是不是喜欢联系在一起。我要看到的是一个能力更强的孩子,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珑玥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他微微打着颤,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眼里空洞无物,就像个木偶娃娃。珑梵摸了摸他淡金色的头发说:
“没有人会做不确定的事,偶尔对她好一点,但要让她明白她卑微得连喜欢你都不够格,那么你就可以一直利用她。如果你让她萌生了同你平起平坐的想法,那么我建议你换一颗棋。不管黑棋白棋,能帮你赢得胜利的就是好棋。无论是谁,我也可以,只要你够高明。”
“儿子不敢!”珑玥再也止不住发颤的身体,腿一软跪在地上。这就是珑梵可怕的地方,他毫不隐藏地告诉你可以利用他,却又警告你他会毫不留情地抹杀你,只要你失败。
深红窗帘隔绝了外面的阳光,珑玥双眸无神地坐在地上,他突然咳嗽起来,趴在地上呕吐不止,污物流了一地。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墙上森白的兽牙,金色的头发乱七八糟,原本整洁的领子又皱又脏。门被哪个不知趣的敲响了,他像野兽一样冲过去??????门外一个满脸雀斑的瘦女孩吓得惊叫出声,慌里慌张地拿起手帕帮他擦身上的污物。
“大少爷您怎么了?”珑玥诡异一笑,抓过她细弱的手臂一把拽进房里,“砰”地一下快把门踢碎。
“你的好朋友就在珑巫那,我那个野兽弟弟时常失去理智,你去帮帮小禾。”
“是。”
“只有你能帮我了,别让小禾知道,好吗?”说着珑玥轻轻地抱了抱这个其实一点都不想碰的瘦女孩,随即从衣兜里拿出一颗泛着红光的宝石放进她手里。
“别丢了,有这个野兽就伤不了你。”
罗握紧了这颗红宝石。
墙上森白骷髅瞪着一银一玄的眼睛正看着他们,周围静得只剩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