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那双血红的眼死死地盯住她,她手一滑跌在地上,血眼移向滚落一地的水果,她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收拾,正准备逃离的时候,那毫无血色的薄唇动了:
“站住。”
“过来。”
女孩把果盘放在矮桌上,她提心吊胆地走到珑玥面前,十指几乎搅断。
“抬头。”
少年的脸苍白无血,双眸猩红,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满脸雀斑的丑女孩浑身颤抖。哼,一文不值——她的哭和害怕、关心和喜欢在少年眼里连个笑话都不是。女孩怯怯地看向那爬满青筋的手背,自卑和惧怕让她恨不得马上死掉,这病态冰冷的面具后面藏着另外一张面孔,那是个燃着青色火焰的骷髅,血雾在他四周弥漫,时聚时散??????罗此刻的模样就像一只被割断喉咙的兔子,珑玥特别喜欢她这种状态。少年本来好好地靠在床头,突然捂着胸口痛叫起来,她急忙上前扶住他,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掐住她的喉咙使劲往后一按!膝盖重重压上她的肚子,疯狂的笑意在血眼中散开,少年像是抢到了玩具一样开心:
“抓到你了!”
“跑哪儿去?我很可怕吗!”
她眼前时明时暗,渐渐伸出舌头。
“你说什么?”魔抓力道轻了些。
珑玥放开手,撑在猎物两侧,脖颈鼓起根根青筋。猎物咳得很厉害,冰冷的手想拉下她捂住脸的手。
“求求你??????”她哽咽。冰冷的手指抚摸着枯草般的头发和薄削的肩膀,又从肩膀探进后脑勺紧紧贴住,珑玥觉得手心传来的温热很舒服,皮肉微微颤着,这感觉奇妙极了。不知为什么,罗的情绪越糟糕他就越快乐,少年的声音比刚才平和了些:
“这都是你的选择,我不曾强迫你做任何事,对不对?”
血腥布满她的口腔,她不知道说什么,耳边似有雷电轰隆作响。
“没想到他们为了逃跑演一出互相猜忌的好戏给我看,如果不是你说二弟他看小禾画画,在小禾睡着的时候偷偷亲她,我怎么可能怀疑他们呢?如果不是你,他们或许真能金蝉脱壳呢!你立了大功?????
“看着我!!”猎物绝望的颤抖让他愤怒。冰冷魔爪捏住细草般的手腕用力往旁边一按,血红眼眸映出一张泪水遍布的脸。
哭了?哈哈!原来哭了!!不知为什么,此刻他犹如被大雨冲刷,所有的不开心都被冲走!体内仿佛有一个疯狂的怪物在横冲直撞,慢慢地把他吞噬,这种感觉很奇怪。
窗帘不透一丝阳光,凹凸不平的墙面上有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骷髅诡异的声音在阴冷的房间里回荡:
“罗,荆棘勒进她脚裸的时候,她没哭呢!如果你的小禾知道是你出卖了她,会不会哭?呵??????哈哈哈哈!太有趣了!最信任的人出卖了她!哈哈哈??????”
“不要??????能不能不这样糟践我?”猩红的眼轻轻眯起,细牙咬住唇上的死皮,像是吃了猎物鲜美的血肉,少年舔了舔血红的薄唇。
罗吞下一口带着铁锈味的血沫,眼里混沌一片:
“为了你我出卖了最亲的人,任由你像这样折磨我!还不够吗?这些还不够吗!我就算是条狗也有累的时候,只是喜欢你只是喜欢你啊!可不可以??????”
“啪!”一个耳光抽偏了她的脸,珑玥狠狠捏住罗的下巴,咬牙切齿,血眼如魔疯狂:
“敢和我谈条件?你也配!是谁把你从又脏又乱的边界救出来的?我想怎样就怎样!凭什么要求我?!你们都在要求我!!我不够好吗?到底要怎样??????还要我怎样!!”
女孩的眼底一片青黑,她觉得五脏六腑被翻出来任人践踏了无数遍,想死都不能,全身冰冷发麻,心脏似乎不见了。出卖自尊,原来是件不可挽回的事。珑玥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喜欢?她无数遍地自问。她想就算不能让珑玥露出笑容,那么让他面无表情也是好的,可是那天晚上??????珑玥把红宝石交给她的那天晚上,这个平时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没有了冰冷美丽的伪装,一双眼睛变得脆弱孤独,他抱着她说:“只有你能帮我,有了这颗红宝石,野兽就伤不了你”。少年沙哑的声音和寂寞脏乱的脸让她想起以前流浪的自己,她答应了,到朋友身边当珑玥的一只眼睛。
“说啊!继续!不是挺能说的?”冰冷的双手又掐住她的脖子。像砧板上的肉,这次她没反抗,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医侍擦了擦头上的汗,站起来对珑玥说:
“少爷,她只是太疲惫,晕过去了。”
血眸盯着躺在地上的女孩,少年的声音冷漠如雪:
“让她住在最顶层的房间。找到二少爷之前别让我看见她。”
“是。”侍女抬起晕倒的女孩连忙退下。
医侍往地上一跪对珑玥说:
“大少爷,结果出来了,您??????”
“讲!”
“每次大规模施放血咒,身体出现异样的原因是??????”医侍吞吞吐吐不知是否该继续。
“割了你的舌头才会说话是吗?。”珑玥闭上血红的眼睛靠在床头。
“不敢欺瞒大少爷。咒术反噬众所周知。老爷有燥兽相助,您的燥兽之眼长期离开燥兽,灵力衰竭,因而??????”他又不敢说下去了。
“因而我已被反噬,再找不到净化之物只有等死。”
医侍浑身一抖,趴在地上,后背湿漉漉一片,脑袋恨不得埋到地里去。
“非燥兽不可?”他抹了抹额上的冷汗,道:
“天底下有多少头燥兽小人不清楚。只要银眼回到燥兽身体里,哪怕一瞬也能再次充满灵力为少爷所用,您??????啊!!”医侍突然痛苦哀嚎起来,他身上的血肉铬渣铬渣地凝结起来,皮肤开裂脱落破碎,保留着脂肪和经脉的血肉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发出嘎嘎的声音。
珑梵揉着太阳穴看着手中银珠中的景象说:
“我的儿子越发不温柔了。”妖艳的短发女人趴在床上,托着腮吐出一个烟圈:
“睡觉前还不忘关注自己的孩子,你这位父亲当得称职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