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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郎骑竹马来

二十年前,轩辕朗一出生便能言,蓝空四岁能作文,两件事并在一处在朝堂一时传为佳话。先帝大喜,摆酒设宴,凌梓然跪头叩谢圣恩浩荡。

多年后凌梓然提起空蓝这个人,总要感慨一番。

那日凌梓然下了朝回府就看到府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孩子,真的只是个孩子,刚学会走路的年纪。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原来的面貌,那一双眼却是精明透彻的有些骇人,身上穿的衣服破烂不堪,倒像是几块破布拼接在一起后的产物。

凌梓然命人领他去府中吃些东西,又派人出去打听谁家丢了孩子。凌梓然看那孩子可怜,就决定先把他留在府中照看着,日后寻到他的亲生父母再作打算。尽管多年后的凌梓然已是龙钟老态,那日的情景却未忘记半分。碧蓝的天空如洗般不见一片云彩,万里的蓝空勾勒出的是无边的胸怀。

蓝空的名字由此而来。

孩子自此成了凌梓然的弟子。

轩辕朗四岁,蓝空八岁,凌轩出生。四岁的孩子如瓷人般娇小可爱,面上的红如西边落日前染上的云彩,肉团般的双颊让看到的人都忍不住上去捏一把。粉团锦簇,头上被宫里调皮的宫女扎了两根小辫子,用大红的丝带系紧。成日跟着先帝上朝堂,躲在背后的帘内偷听。轩辕朗四岁被封为端王,在先帝身边学习处理朝政。

轩辕朗第一次见到蓝空便是在四岁那年,轩辕朗至今都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年的那一天。洛城下了整整三天的大雪,一脚一脚踩上去发出的声音特别清脆动人。漫天满眼的雪花似要把大地覆盖才会停歇。银装素裹的大地迷蒙蒙一片,那样的场景轩辕朗终身都忘不了。那天小宫女固执地为自己穿上了一件大红的袄子,随皇上去上朝时便看到丞相叔叔一脸慈祥宠溺的笑,轩辕朗心下好奇,就将头伸出帘子想要看看。先帝觉察到他的动作,便招手唤蓝空到他身旁,蓝空也不拘谨,请示丞相后便走了上去。据说凌梓然在那么冷的天里头上冒出了一层汗。

先帝又招手将轩辕朗叫了出来,把他抱着坐到了腿上,与众臣议政。轩辕朗滴溜溜地转着那双大眼睛,也随着先帝俯视众臣,视线更多的时候落在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孩子身上。穿着一身深蓝色袍子,外罩浅蓝外衫,像极了书院里的书生。眉眼凝重的似乎从未舒展过片刻,连那唇也紧抿成了一条细线。背挺得笔直,好像生怕旁人看穿了心底的落寞。直到快要散朝时,轩辕朗咕哝一声:“父皇,你坐的位置好冷,冻死儿臣了。”

司徒辰当场抖着双腿跪地,众臣也跟着跪下。先帝只是爽朗一笑,摸了摸轩辕朗的头发,对随侍太监说:“去,带他们两个下去玩。”

两个孩子跟在随侍太监身后,轩辕朗一直偷偷地看着蓝空,而蓝空却只顾着走路。在某个拐角时,蓝空一个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轩辕朗和随侍太监找到蓝空时,他不知从哪拿到了一柄剑,正在御花园中练剑,剑花挑起了地上的碎屑子,引的已经落地的雪花在空中一阵飞舞。轩辕朗从没见过那么俊的少年,连天地都为之黯淡了光华。深浅颜色交接的衣衫和着墨黑的发,那地上的雪好似失了颜色。并不算消瘦的身躯在衣衫的衬托下显露出来,轩辕朗当时便看呆了。

直到那柄长剑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轩辕朗眨巴眨巴眼睛,用稚嫩的童声对蓝空说:“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我长大娶你好不好?”轩辕朗说完这句话时,蓝空手中的剑已经收回。轩辕朗看到蓝空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跺跺脚就离开了。雪地上留下了一长串脚印。轩辕朗不解,回头却看到陪自己来的宫女正捂着嘴笑。

等到两人都懂事的时候,轩辕朗跟蓝空提起他当时落荒而逃的狼狈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蓝空抚过他的头发,温柔地说:“你那天穿的太俗气,我是被自己未来的的媳妇吓跑了。”从二人有了那次的对话后,轩辕朗每次回到寝宫都会抱怨几句,但那时的轩辕朗已经有着能够让大红也失色的容颜。

从轩辕朗见过蓝空第一眼之后,皇宫就更成了蓝空每日必去之地,是不是自愿,怕也只有蓝空自己心里清楚,反正每日临下朝先帝都会让凌梓然带上蓝空。但先帝却再也不会把他喊到身旁站着,只是吩咐宫女带他去找轩辕朗玩耍。

蓝空再见到轩辕朗时,地上的积雪已经堆得没过了靴子。那日的轩辕朗穿了件浅白色的袄子,仍旧扎着两根小辫子,蹦蹦跳跳的像一只小狗,可爱的紧。这一次轩辕朗很机智地让宫女都离开了,自己坐在寝宫宫前的石阶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舞剑的蓝空。轩辕朗心里是委屈的,每次央求父皇让蓝空陪自己玩,但蓝空就像只闷葫芦从来不说话,只是在自己寝宫前的一块空地上练剑。

轩辕朗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明黄的颜色比平时顺眼了很多。轩辕朗四下里张望了许久却不见一个人。于是习惯性地喊了几声“来人”,却等来了冷着一张脸的蓝空。

轩辕朗立即绽开笑颜:“蓝哥哥。”

蓝空轻咳一声,正色说:“你在石阶上睡着了,这是你的寝殿。”

轩辕朗懵懵懂懂地从床上坐起,偏着头看着蓝空傻笑,随后说:“蓝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比我还好看。”

蓝空再次落荒而逃,留下一个人乐得从床头笑到床尾的轩辕朗。

关于这件事轩辕朗后来也有一段和蓝空的对话。轩辕朗说:“空空,你那时比现在可爱多了。”

蓝空的脸立即沉下来,半天终于憋出来几个字:“你那时的脸皮跟现在一样厚。”

蓝空这么说自然是有理由的,那次轩辕朗厚着脸皮把蓝空留在宫里住了一个月才因为家里的丞相夫人太过思念而被接回家。

那之后蓝空也学乖了,对待那种人必须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但蓝空显然把轩辕朗想的太简单了,他根本忘记了轩辕朗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羞。事实证明即便是轩辕朗长到了知道什么是羞的年纪,也还是一样的厚脸皮。那个时候蓝空由衷地感慨,除非是轩辕朗不愿意厚脸皮,否则没人能比他更厚脸皮。

轩辕朗成天黏在蓝空身后,连轩辕朗身旁的宫女在私下都忍不住议论。那时的蓝空已经学着轩辕朗的口吻对私下议论的小宫女说:“赏。”这个动作刚好被先帝训话完从御书房回来的轩辕朗看到,他咧嘴笑着对蓝空说:“大哥哥,你学的好像。

蓝空弯下腰拍拍轩辕朗的头,笑道:“你是不是想跟我成亲?”

轩辕朗眨眨眼睛,问道:“什么是成亲?”

蓝空一脸黑线地走了。

轩辕朗长大些的时候想起那日的事情,总是要捶手顿足仰天长啸。

轩辕朗长大八岁的时候,蓝空已经是十二岁的翩翩少年,有着一头柔软的头发,嘴角时常勾着微笑,眉眼里的寒却还是未化开。轩辕朗第一次躺进蓝空的怀抱,不得不归功于蜜蜂。

那日凌梓然下朝后,轩辕朗依依不舍地跟蓝空告别。回到丞相府府中的蓝空看到一向顽皮的小师弟,也就是凌轩正眼巴巴地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上的一个鸟窝,吵着闹着非要爬树去掏鸟蛋。府里的下人拗不过,又不敢能随着他去。

蓝空扶额,道:“我来吧。”

众人在树下手牵手围成一个圈,生怕蓝空突然从树上掉了下来。

蓝空爬到那个鸟窝前,伸头看到那个鸟窝里躺着四个鸟蛋。蓝空一只手将那四个鸟蛋全部拿在了手里,准备下去的时候看到鸟窝旁还有一个窝,心里没来由地乐了,对着树下的人大喊:“这还有一个鸟窝。”后来在轩辕朗的逼问之下,蓝空才承认是想带进宫里给他玩。就在蓝空伸手去够的时候耳边的嗡嗡声让他忍不住用手挥开那些烦人的声音,拍到第一个的时候,蓝空感觉到手上似乎被针刺了一般。他咬咬牙,继续伸手往前掏着。等到他感觉到脸上也被刺的生疼时,脚一踩空便从树上落了下去,随后就感觉到屁股撞到了冰冷的地面上,疼得蓝空哇哇大叫。据蓝空说,他一边下坠一边激动地想,要是轩辕朗那个笨猪也想这样从树上掉下来一定会大喊:“我飞起来了我飞起来了。”相府的下人则是已经乱成了一团,连凌梓然都从书房赶了过来。

凌轩看着脸已经肿成肥猪的蓝空,哈哈大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也没爬起来。蓝空不说话,默默地回到了房间里关上房门。

凌梓然连忙遣了管家去请大夫,却被刚好赶来的轩辕朗阻止。轩辕朗挥一挥衣袖说:“还是去请御医吧。”

轩辕朗看着蓝空发肿的脸,小心肝抽疼抽疼的。他紧紧攥着蓝空的衣角不肯放,脸上的泪痕干了又很快被新的泪水沾湿。蓝空心想:到底是谁被蜜蜂蛰了?你哭什么?

蓝空想要甩开他的手,试了几次发现徒劳后也不再勉强。看着轩辕朗委屈的脸,蓝空一把将他扯进怀里,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

御医为蓝空开了一些药,内服外擦。

那段时间蓝空没有去皇宫,轩辕朗却每天按时往相府跑。每次他一来,就直接往蓝空的怀里直钻。蓝空有时候会有一种错觉,就像轩辕朗才是那个受了伤的人。

第八天的时候,蓝空的脸已经消肿。他扭扭捏捏地到了凌梓然的书房,站在他的书桌前踌躇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后来凌梓然忍不住问他怎么了,蓝空只说要见那日为他开药的太医。司徒辰擦着额上的汗再进了一次宫。

太医来了之后凌轩让房里的下人全部退了下去,他端坐在椅子边,又给太医拉了一把椅子,对太医勾勾手指道太医,道:“太医,你能让我的脸多肿几天吗?”后来蓝空听说太医是跑着出了相府。

如蓝空所愿,他的脸肿了整整半月,而轩辕朗则是往相府里跑了半月。第十五天的时候,轩辕朗缩在蓝空怀里,疑惑问道:“以前皇兄也被蜜蜂蛰过,不过几天的工夫就好了。怎么你还不见消肿?”

蓝空心虚地说:“咬我的比较毒。”

轩辕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宫之后找到那个御医想要治他的罪。那太医颤颤巍巍地跪在轩辕朗面前,一五一十全都吐露了出来。轩辕朗呆愣了片刻后,再次前往相府。

正在院子里练剑的蓝空一听到轩辕朗来了,立马跑进房间,虚弱地坐在床沿上,一把将轩辕朗拉进怀里。

“空空你骗我。”轩辕朗嘟起嘴巴道。

蓝空微愣,道:“谁让小朗你抱起来那么舒服。”

轩辕朗脸上一热。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蓝空的脸皮也变得那么厚,连轩辕朗都自愧不如。

后来轩辕朗想大概是他十岁那年,先帝在宫中设宴,宴请群臣,酒酣饭饱之际,自己对先帝说:“父皇,我想娶空空。”

蓝空出了奇地没有瞪他,而是跪在先帝面前道:“不,是我要娶王爷。”

先帝大笑,瞥了一眼凌梓然,又废除先太子,改立轩辕朗为当朝太子。

到了蓝空十五岁时,轩辕朗能出宫的时间越来越少。先帝病重,轩辕朗需要处理的国事越来越多,二人空闲的时间也因此越来越少。空蓝再次见到轩辕朗时,他已是一国之君。按照先帝的遗愿,国丧一切从简。蓝空看着瘦了一圈的轩辕朗,将他拥入怀中,却不发一语。

后来轩辕朗自嘲,蓝空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穿一切呢?先太子德行端正,虽然性格懦弱了点,但绝不会在先帝的日常饮食中下毒。好好的怎么就被废了呢?

事实也确实如同轩辕朗料想的一般。

蓝空走了。

凌梓然派出去的人都是无功而返,连宫内的线人都找不回任何消息。蓝空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到后来,轩辕朗就不派人去找了。毕竟两个人中做错事的人是自己,所以自己只有被动等待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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