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初冬的寒风不时掀起马车车窗,有少女趴窗而凝,衣袂飘动。今夜无月,但有寒星点点,星光微弱洒向地面,温柔得像是一个呼吸。
夜虽深,街道上依旧人流密集不见稀疏,繁华鼎盛,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马车速度也慢了下来,停在京城最负有盛名的酒楼——茜梦楼前。垂眸是地面铺就独特的纹路,抬首是楼前暖灯几盏,照亮楼前街道,远远看来人人相座,劝酒畅谈,举止得体。
“卿卿公主,茜梦楼到了哦。”少卿提醒道。
“好。”
少卿是绯卿的四大护法之一,身怀绝技,武艺自然也是出挑。其余三人分别是墨渊、追命、狩道。他们四人都出自天瑾司,在天瑾司都是拔尖的,说起来还是绯卿的师兄们,后来又被选来作为绯卿的护法。
绯卿起身,夏飞为她掀起了轿帘,她在夏飞与墨渊一上一下的扶持下下了马车。转身看向来时的路,绯卿吐了吐舌头。
心情郁闷,出宫快意!
马车交给了店小二后便入了茜梦楼。茜梦楼,内部比从外面看着还要华丽。从外面看是一楼三层,进来才知道它是由四座彼此相通的楼所组成,皆为三层,只是前楼建的比较高。南楼中间两侧垂着水蓝色水晶珠帘,琉璃灯下微微折射出迷离朦胧——是一座绘彩戏台。
台上戏曲一出一唱,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水袖青衣。青衣水袖轻舞,眉目间流转旖旎,一颦一簇皆为动人,让人目不转睛,每一个动作都紧扣弦音,又扣人心弦。虽是画彩涂抹,却依稀感到一丝清冷,气质芳华绝代。
《卿书?戏中人(其二)》中后来记道:
潦烟漫丝帷,
薄纱轻低垂;
绘彩遮不住绝色,
眉目如画,流转旖旎;
戏中人当心划,
为谁赋一曲,
清明月朗。
……
红颜醉,千金泪;
黛眉醉,望水袖;
竖琴中心拨两声,
长睫轻颤亦撩心,
杏眸微挑掩幕去;
不过一时情绵长,
心翩跹;
戏中人误入红尘,
醉红颜。
“戏子哥哥真是越来越美了。”绯卿惊叹道。
那青衣应是也看见了绯卿,远远的朝她微微一笑。虽然青衣方才脸上一直有笑容,但那看向绯卿的一笑却是全然不同的。
绯卿也回应地笑了笑,还回了挥了挥手。
这饰青衣的戏子是个面容绝美的男子,英气中带着慵容,化为青衣又全然成了绝世红颜。他是茜梦楼的戏柱子,青衣和武生是他拿手的角色。他性子极好,是个温儒的人,偶尔会给人疏离之感。
他说:戏中人误入红尘,醉红颜。所以,他在戏班子里的名号便叫醉红颜。
绯卿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好像戏班子里的人也皆不知,问又不妥,便唤他红颜哥哥,后又觉得别扭就改成了戏子哥哥。
看着醉红颜掩幕而去,绯卿拽着词词一溜烟跑得没影儿了,幸好护法们眼疾手快。
说起来,茜梦楼这个地方绯卿就像皇宫一样熟悉,她经常偷跑来玩,仗着楼主是自家护法狩道,楼里什么地方都敢窜,楼里的伙计知道她是楼主的朋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又因着醉红颜的缘故,她与戏班子的每个人都很熟络。
这茜梦楼在精细及京南都有分布,狩道还思量着想京外发展发展。之前这酒楼名属丞相纵横,自娶了长公主成了驸马后,就专心为国为家为美人来,甩手将这酒楼名属丞相纵横,自娶了长公主成了驸马后,就专心为国为家为美人来,甩手将茜梦楼及一些铺子转给了狩道。没想到狩道还颇有经商天分,在宫里还能将生意做得风云水起,连绯卿都颇为骄傲。
“戏子哥哥,戏子哥哥~”后台传来绯卿的嚷嚷。
醉红颜果然在妆台前,他笑着应了一声:“卿卿姑娘又来了?”
绯卿跑过去在旁边坐了下来,两手托着腮帮子一脸的惊羡:“戏子哥哥你真美!”房间本不算小,伶人们各自在自己的妆台前上妆,也偶尔有打杂的小妹小哥儿走动,绯卿这六人一进,倒略显拥挤了一些。
“你戏子哥哥能不美吗?前些日子还有个有钱人家的公子非要抬了‘她’回家,后来知晓红颜竟是女儿身后,那脸又红又白,还发了好大的火呢。”临座正描眉的旦角苏折儿道。
绯卿乐呵呵的笑:“若不是我第一次看见戏子哥哥他演的是个痴情公子,否则我也定会将戏子哥哥认成姐姐的。”
苏折儿不作声描眉,一直以来只当绯卿也是那些倾慕醉红颜的世家小姐。莫不说绯卿,台下满座的人,或站或立,有多少女子只是为了痴痴看醉红颜那么几眼。醉红颜的笑,可不是只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