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脂盒子啐在地上,如一朵冰冻的白瓷莲花,瞬间四散而开,还带着旖旎的香味儿。
海露向后退了两步,将香脂盒紧紧攥在手里,脸上带着几分愧疚的神色,“对不起,我,我不想去艳坊。”说罢,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之色,快速转身,朝着屋子的方向跑去。
看到她眼中的得意神色,燕雅歌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连最后这一点愧疚,都是装出来的。
呆愣片刻,燕雅歌。追了上去,揪着海露的后衣领子,质问道:“为什么打烂我的香脂盒子?谁告诉你会去艳坊?”
“够了!”海露侧身,打开了燕雅歌的手臂,厉声厉色道:“你那么聪慧,被皇帝赏给大将军,定能爬上侍妾的位置,可是大好的前程啊!我这是帮你啊,总好过一辈子在皇宫里,老死皇宫的好。”
“你也希望我有个好去处不是?现在手上还有香脂盒的是我啊!你有燕公公宠着,一定能作上将军侍妾的。”海露做作的笑容中,散发出卑鄙的气息,将本性暴露无遗。
潜伏最深的绿茶婊!
这时的燕雅歌后悔的要死,一天只顾及与陈杏儿她们几个争斗,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既然被这个该死的绿茶婊给算计了。
离屋口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若是大声喧闹,定会引出皇子,燕雅歌定是不敢喧闹的,海露就是吃定了这点,加快了步伐,笑着向屋里走去。
轻轻伸手推开门后,看到远处一个身着蟒袍的翩翩美少年座在椅子上,十六、七岁的年纪,棱角分明的脸庞,肤若凝脂,星眸明朗,唇红齿白,带着皇家特有的冷傲,看着海露的心砰砰直跳,瞬间已经醉了。
而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八九岁大小的小家伙,也是一身精美刺绣的蟒袍,有着同样分明轮廓的小脸上,星目剑眉下直直的鼻梁,配上那不薄不厚的嘴唇,俊朗中带着他这个年纪特有的活泼劲儿,只是海露已经被坐在那儿的皇子吸引,后面那个将来长大了,会比他人更胜一筹的小家伙,就这般被忽略了。
“奴婢海露,给主子行礼了。”海露说罢,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微微低着头,托盘举过头顶,模样很是讨巧。
“哦?燕公公,你不是说有俩个宫女么?”
皇子的一声质疑,引的燕公公赶紧行了一礼,“待老奴去看看。”
燕公公正要出门时,燕雅歌推门进来,她的盒子里,整齐的放着两盒子香脂膏,只是气味古怪了几份,但也不碍着数量比海露多。
燕雅歌举着托盘,跟海露跪在一处,海露当即就傻了眼,这家伙,何时弄来两盒香脂膏儿,简直跟变戏法一样!
“新进宫女燕雅歌,给主子们行礼了。”燕雅歌说罢,海公公拿起燕雅歌托盘里的香脂盒仔细嗅过,又拿起海露托盘里的香脂盒来闻过后,直接一句:“海露,回内务府学堂等着,你已经没有被主子挑选的资格了。”
听到燕公公的话,海露大惊失色,“不,燕公公,燕雅歌作弊,她的香脂盒子一盒子被埋了,一盒子打碎了,她拿的是别人的香脂盒子。”
“不,她拿的是自己的香脂盒子,而你,却一直拿着她的香脂盒子呢!”燕公公俯下身子,低声说罢,脸上露出一丝奚落的笑容。
怎么会这样?
海露想不明白,自己装作娇弱,躲在燕雅歌身后,一直到最后,怎么燕雅歌藏起了香脂盒子?
刚才在亭廊上打碎的那盒香脂,难道是自己的?
该死的贱人,什么时候掉包了香脂盒?
海露脑子转的飞快,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刚才打碎的那盒子香脂膏,也不是自己的,而是被陈杏儿糊弄出怪味的香脂膏儿。
现在燕雅歌托盘里放的香脂膏,一盒子是邱嬷嬷发给她的,另外一盒子,是海路的香脂膏加几个姑娘香脂膏的混合品,已经闻不出香脂本来的味道了。
“不,我不去艳坊!”海露绝望的喊着,转头看向一旁的燕雅歌,质问道:“你换掉了我的香脂膏,一直让我替你保存是不是?你,好恶毒!”
燕雅歌无辜的摇摇头,脸上带着波澜不惊的微笑,“我是怕有人偷走你的香脂膏,才把我的一盒子香脂给你换了,谁知人心隔肚皮,你在刚才,打碎了自己的香脂盒子。”
“够了!”皇子霸气的快步上前,伸手捏住海露的一张小脸,“既然你那么怕去艳坊,我就偏要你去看看!”
皇子说罢,用力一摔,海露趴到在地。
有了主子的吩咐,燕公公怎敢怠慢,招呼了俩个太监,堵住这丫头的嘴,就往屋外拉去。
跪在一旁的燕雅歌,眼神冷冷的瞅着挣扎不已的海露,用最最嘲讽的神情,送她最后一程。
此时,屋里只剩两位皇子和燕公公,皇子却不急这问燕雅歌任何问题,只是慢慢走回到椅子前,展了展蟒袍,坐下身子。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燕雅歌心里无限感叹之际,无意间瞅了一眼座位上的皇子,一颗好色的心,被皇子勾的砰砰直跳。
自古皇家出妖孽,黑泽国皇宫里怎么都是好看的皇子?
简直跟燕之轩不相上下,若是被他点去,我会不会舍不得离开黑泽国皇宫?到时候师父怎么办?纠结死了!
燕雅歌心里悱恻着,这么好看的皇子,足以让她忘却早晨被打碎香脂盒子的不悦。
就这般耗着,燕雅歌却不在意,她时不时偷偷瞄一眼皇子,那一张酷酷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这般俊朗而冷酷的模样,最是能俘获少女的心呢。
在燕雅歌欣赏椅子上的帅皇子时,小皇子偷偷溜到燕雅歌背后,本想将早晨抓到的毛毛虫放在新宫女的头上,吓她一跳,不想走进燕雅歌时,从她身上,传来一股特别的香味。
这个香味小皇子最是熟悉,每天夜里,他都能闻到这个味道。
“是神……”小皇子兴奋地刚一开口,忽然觉得不对,赶紧转换话题道:“是什么味道,香味这么怪?二皇兄,你看这个宫女看着笨笨的,好好的香膏也被她弄的味道怪怪的,二皇兄那里,都要些聪慧的侍女,这个笨的,我就勉为其难,领回去好了。”
小皇子的话,让二皇子起了疑心。
这几天时间,弟弟怕高的毛病明显好了许多,只听他说什么有神仙姐姐帮他治疗怕高的病,还带他飞上树梢,本以为是小孩子家的玩笑话,刚才看他的反应,好似遇见了故人一般。
难道是她?这个新进宫女?
想到此,二皇子身后一冷。
看她身量,比弟弟也没高出多少,能轻巧地带着弟弟跳上树梢,这功夫甚是了得,只怕是黑泽国皇宫里,也找不出许多来这般武功的人来。
“不准!”二皇子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按照规矩,我挑剩的宫女,才能由你挑选。弟弟也说她看着呆笨,哥哥将屋里的春桃赐你,这个不能给你。”
“不行!”小皇子发了小孩子脾气,站在燕雅歌面前,双手叉腰,“昨天你在皇祖母面前许过我,这次丫鬟让我先挑的,你若食言,现在我就去找皇祖母,让她给我做主!”
“去啊!”
小皇子没了招,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这可是他在皇宫里的杀手锏,能一直哭闹,直到生生哭哑了嗓子也不罢休,每每仗着有皇祖母撑腰,几个皇兄,都得让他三分。
燕公公见状,赶紧出来做和事佬,劝解道:“二皇子,虽说这批孩子里,只有燕雅歌留住香脂盒子,人也聪慧些,可过了太后大寿,老奴就会在召一批宫女入宫,到时候您再选来可好?”
“就是啊,一个宫女你都不让我!我现在就去找父皇,让他给儿臣评评理,那有皇子食言的道理?”小皇子哭着起了身,就要往外走。
这事真不便惊动父皇,不如先给了弟弟,派人盯着,看这宫女能闹出什么事来?二皇子打定主意,轻叹一声,“给你啦!”
小皇子当即停止了哭泣,擦抹了一把眼泪,拉着燕雅歌,回去了自己住的明贤宫。
进到宫里,小皇子介绍道:“这是芩嬷嬷,这是小贵子,本来还有个萱儿姐姐,可惜给姐姐做了陪嫁侍女,你便定了萱儿姐姐的差事,以后要好好服侍本皇子才好!”
“是。”燕雅歌应过一声,看看芩嬷嬷,大约三十四、五岁,脸上带着些许沧桑的气息,许是小皇子的乳娘之类。小贵子却与自己年纪相仿,胖乎乎的脸上,全是憨厚的笑容,看来不是奸猾之人,甚好,甚好。
“你俩先出去,我有些规矩,要教新来的宫女。”小皇子学着兄长们的腔调吩咐过,芩嬷嬷和小贵子也不敢笑出声,行过礼后,走出门去。
等到他俩走远,小皇子拉着燕雅歌座在椅子上,又恭敬的行了一礼,“神仙姐姐,云贤有礼啦。有旁人在时,只能委屈神仙姐姐做宫女,云贤做主子,不过私下,你可是云贤的神仙姐姐。”
这家伙怎么知道的?燕雅歌心里一惊,从椅子上起来,微微弯着身子,“主子误会了,燕雅歌就是一个普通女子而已,不是主子说的什么神仙姐姐。”
云贤才不管这许多,上手就捏起燕雅歌脖子上的小红珠子,仔细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