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莫不言的大婚推到了明年春天,北方的冬天太过于寒冷,我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出去,躲在暖阁之中好吃好睡。莫不言的后宫空无一人,真的很无趣,连点宫斗戏都不能上演,还好,身边还有一个情敌时时过来和我斗两句嘴。
千以重的妹妹千以金。这是一个极爱莫不言的女子,爱到一个很高的境界,反正让我这辈子如何去追寻都是有些望不可及的。只是她的爱太过于深沉,不知道是不是成熟的缘故。
其实,成长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它会让曾经无忧无虑的人忌惮很多东西。
如果可以,我宁愿身边永远是邵元嘉,永远不要长大。
当了皇帝之后的莫不言,威严不自然就在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出来他对我很克制,他尽量在我面前保持着莫不言的角色,而不是现在人人可谓的阿哲善。
阿哲善,在北却的寓意是天下最聪慧和善良的勇士,莫不言很好的在诠释自己名字之中的寓意。他是一位明君,让人感恩戴德的君主。
北却国的冬天,几乎是雪冬,纷纷扬扬的大雪每天深夜都会如约而落,第二天一早推开窗户,就算是再暖阳的天气,所及也是一个冰雪般的世界。
我的身体不仅明显臃肿而且明显的笨拙起来,我现在弯腰就很费力,觉得自己就是一头母猪。望着镜子里因为脸上的肉越来越多而让眼睛越来越小,我就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莫不言每次听到我长吁短叹之时,都会拿以前说的相貌不过是一介皮囊安慰我。
我很想反驳他。
莫不言给我拟的封号是“善哲皇后”,我很开心的接受,夸我聪明又漂亮,是每一个女人都喜欢听的话。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他拟的名字是“阿启罕”,虽然意思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贝,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三个字连在一起就是不好听,我给驳了回去。
最后,是我自己起的名字:“阿凡达”!
莫不言问我意思,我说你问外星人吧。
想到去年的时候我还在七王府堆雪人,难免感伤,时间如天上的浮云,一会带你去这儿,一会带你去哪儿,不安定的人永远在四处奔波,在路上。
又是一年阳春三月,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九个月了,宫里的太医说他很健壮,一切安康。所以我和莫不言的大婚,如约举行,他本来担心我身体要延后,可是我说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日子,如果推又要推到五月份了,那时候被小孩闹腾,哪还有兴致结婚啊!
莫不言拗不过我,只好安排太医全天候着,一切为大婚做准备。其实我真的不累,什么宗庙祭祀,祈福活动,册封礼等等全免了,只要等着大婚那天,带上凤冠霞帔,做新娘子了就成。
那天试穿礼服的时候,看着莫不言一身玄红把他衬托如俊仙的人儿,心里还是很悸动,我这个人对帅哥就是没有抵抗力。秀色可餐。
莫不言看着我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看着他,无语的摇摇头。哎……他就不想着用色相勾引勾引我,没准我就从了。不过在看看自己,的确吊不起男人的胃口,根本也不值得他出卖自己的色相。
我妈要知道我总是嫁这么帅的老公,应该可开心死了。我妈就羡慕人家的姑爷长得风流倜傥,如果她知道她的姑爷俊美非凡,估计天天到处跟人炫耀。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千以金天天来陪我说话,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莫不奇妙的从情敌变为挚友,也许是她看出我对莫不言根本无心的缘故,可是就算我再无心,我也不会好心到怂恿莫不言把她给收入后宫。没有爱情的婚姻注定是悲剧的,我只是作为一个过来人身体力行。
其实,那天发生的戏是我跟柳来静合谋演的一场戏,柳来静之所以会帮我是因为她也有不甘,她以前虽然仅仅的是希望在昊凡身边就好,慢慢的有了孩子,可是慢慢的就希望昊凡把更多的眼光放在她身上,慢慢的就想独占。
她一直不敢光明正大独占的原因就是昊凡不爱她,昊凡和她之间没有爱情。而我就是那个可以给予她爱情的人。只要我毁了我在昊凡心目中的形象,他就会失望,男人就才会把目光放在身边默默奉献的人身上。
我只是运用了一下男人成熟的心理。男的一旦成熟起来,就不会在仅仅去追逐爱情,他的目光会更长远,放在自己妻儿,家庭,事业的身上。
而只要柳来静适时出现,再坚贞如一的男人都会移情别恋。柳来静怀孕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本意是昊凡可怜柳来静再给她一个孩子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可是实质他已经从心理上背叛了我。
否则那一场蹩脚的戏,怎可这么轻易就将我们之间所有一切击垮?
大婚前夕各国派来的使节都以及到了北却,住在皇宫外的行宫,等着大婚之时奉献贺礼和溢美的致辞。我没有问莫不言大景派过来是谁,他也没给我说。
反正我要嫁给他,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昊凡亲自站在我面前,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牵起莫不言的手。
我妈还有一句至理名言是:谈恋爱可以找一个你爱的,但是结婚你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的,那么他就会疼你,宠你。
莫不言就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但是昊凡不是。
裁缝把我的凤袍做的非常宽大,就算我肚子已经大的跟皮球一样,但还是看不出来。我高兴好一阵子,莫不言说就那么怕别人说善哲皇后婚前不合女子规仪?
对啊,我觉得未婚先孕是一件很丢人很可耻的事情,所以我必须要好好遮掩住。然后莫不言又说了一句很让我无语的话:
“反正下月他就出世了,咱这个月结婚,速度再快也不至于这么快吧。到时候举国通报,万民同庆,难道说阿凡达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他是从外星球来的,他是外星人!”
然后我再一次给莫不言气得没有话说,到时候你说阿凡达是石头蹦出来的也来,是捡回来的也好,反正我今天才不想被人说是未婚先孕。
我对莫不言抛了一个媚眼,娇滴滴的说:
“皇上,今晚臣妾还等着洞房花烛夜呢?”
莫不言倒吸一口凉气,先到宫殿外等我,他现在被我折磨疯了,不过感觉他还挺享受了。这偌大一个皇宫,有趣的人太少了,有趣的事也太少了,所以找点乐子还是比较让人开怀的。
我让千以金给我当伴娘,当然不是刺激她,真的是出自真心的邀请,没想到她竟然接受,真是一个豪气的女子,不亏出自江湖豪门千家。
不知道肚子里面的小天使是不是感应到今天她父皇和母后的大婚,高兴的在乱打乱踢,一路上胎动频繁。我给莫不言说,莫不言立即俯下身,趴在我肚子上听那个小家伙的动静,然后轻声诱哄说:
“今天,要乖乖的,不准折腾你母妃,听话阿凡达。”
然后那小家伙真的就老老实实安静下来了,我立即抗议说小家伙叛变,明明是我辛苦哺育出来的,为什么就这么听莫不言的话。莫不言说:
“抗议无效,谁让他是我儿子!”
我被他牵着走到了举行大婚的金宫宫外,下面站着朝臣,整整齐齐。春天的阳光是那么和煦,温暖,把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我就在这么一个春光灿烂的日子嫁给莫不言。也算是人生一件幸事。
等着礼部官员宣布完,我高兴的接受凤印之时,肚子突然之间剧痛传来,然后下面一片凉意。我忍受不住的轻呼,莫不言立即察觉我到我的变化,停止了婚礼的进行,然后一把抱起我,喊太医。随行的太医立即慌慌张张跟着我们走到内廷。
我没有看见跟在太医身后的大景使者昊凡,他早在莫不言抱起的时候就已经慌张的越过人群跟了过来,好像莫不言知道他来,一向把守很严的内廷他竟然畅通无阻进来。
他们都等候在宫外,太医很接生嬷嬷在里面伺候,就算我这十个月把身体养的再好,还是改变不了难产的事实。
当初宫里的太医给我诊脉的时候,早已经给我说的很清楚,不是不可以再怀,只是到时候母子两人只能保一人平安。我是一个怕死之人,所以我隐瞒的真相,我宁愿告诉众人我不能生育的事实,我也不想拿我的命换别人的命,哪怕他是我的骨肉。
可是我又真的不爱莫不言,虽然以前我对他动过情,但那份感情只是单纯的仰慕,没有更多的成分在。他何必要为我放弃他爱的人,其实这段日子我早就发觉他心里其实挺在乎千以金,我只是莫不言坚持了一个不可一世的梦。
人都爱做梦,我也爱。所以我想一直活在梦里。
我没有那么大的高尚情操去成全别人的爱情,我只是在这里太累的,我想回去,我想回到我爸妈的身边,我想回去找邵元嘉。
这个孩子,我跟他的缘分就只有这么浅,我给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其实也是强求于他,那么就用我的性命换他一生无忧。我告诉莫不言我只想他能做一个他想做的人。
他想建功立业,那么请给他机会;他想逍遥于世,那么请放他远行;他想吃喝玩乐,请给他环境;他想做一个好人,请引导他布善行施的心;他若为祸害,那么请手刃于他。
我感觉自己身体内的血液正在渐渐流失,我知道再过一会儿流完了我也就可以与世长辞了,我闭上眼睛,身边呼喊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空旷;屋内屋外全是哭喊的声音,那声音为什么那么悲伤,我现在很开心,她们为什么要哭的那么悲催,我跟她们又没有多少交集,为什么要哭?
突然我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远处有一片光亮,指引我走过去。我一步一步向前,可是身后我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撕心裂肺的喊我,好像不是莫不言的,是谁?我一时半会真的想不起来?但是没来由这么亲切,这么让我不知所措,让我不敢再向前走一步。我就定在那里,他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模模糊糊的听见他说:
“晴儿,晴儿……”
有谁会喊我晴儿呢?莫不言常常喊我开晴,我爸妈喊我女儿,邵元嘉喊我全名,会是谁?到底是谁?这全天下除了昊凡还有谁会喊我晴儿?
我突然好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
突然耳朵边上的声音又清晰起来了,不似刚才那么空灵和虚无缥缈,太医正在跟莫不言说着我身体的情况,还有小孩子哭闹的声音,还有耳边声声呼唤的“晴儿”的这个人。
我的手一直被他握得紧紧的,他身上的气息一直是我迷恋并且熟悉的,他的眼泪落在我的脸上冰凉凉的,我知道是我日夜盼望的人。
我想睁开眼睛,可是怎么也睁不开,我全身没有半分力气可言,我突然很恐惧死亡,我还有看看我的孩子,还没有告诉他娘亲爱他,还没有告诉昊凡我想他,我爱他,不能失去他,我还没有告诉莫不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让自己很努力的爱上你,可是却还不够努力。当我生无可恋之时,阎王给我弥留之际;当我珍惜生命之时,阎王却不给我半点生机。
“啊——”一阵白光,头痛欲裂。
邵元嘉正在拍我的脸,说:
“季开晴,你做梦见什么了?怎么又哭又笑?你看你怎么还流眼泪了?”
我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一抹脸竟然发现是满脸泪水。我突然不知所措的望着邵元嘉,问她:
“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倒白着眼睛看我说,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昨天夜晚咱和几个老同学出去吃烧烤喝酒,你喝高了,睡了整整一天,我要不喊醒你,估计你这酒何时能醒?
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其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反而是这个梦却没来由的清晰,让我心有余悸。我一把抱着邵元嘉,告诉她我有多么的想她,她却一脸鄙夷的说我发神经,肯定又是什么事情有求于她,才会惺惺作态。
我刷完牙,吃完邵元嘉买来的快餐,然后便被她拉着去公园散散步。的确,睡得身体都僵硬了,是应该疏散疏散筋骨,于是我们两个换了运动衣下楼去了。
我和邵元嘉从高中一直同学到现在,我们在一个城市不同单位上班,但是我们租住在一起,我们的感情非常要好,形影不离。
在公园的长廊座椅上,我给她讲述我梦里发生的一切,她虽然不可置信,但是却相信我的故事。还说周末陪我去灵山寺找个大师解解梦!虽然我不相信鬼马神说,但还是想去寻寻因果。
灵山寺庙香火旺盛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地方求姻缘最灵的,上山的一路上到处都是善男信女,邵元嘉说正好解梦的同时,咱们还可以求求姻缘,自从大学毕业和前男友劳燕分飞之后,我们两个都属于空窗期,至今单身,也不是也没有人追,而是真的再遇不见合适的和心动的,好不容易遇见了还在梦里。
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我被小和尚引进了老禅师的禅房,里面已经有一个人,所以我只能在外间先等着。不禁就打量起这间屋子,古色古香的好像有很久的历史,全是木质结构,真不知道是怎么经历这么久的风霜雪雨。
隐隐约约听见房间内,有个男人的声音在问大师:
“我该如何找到她?”
“缘至则所至,时候到了自会见到。”
“谢谢大师!”
“王爷给本寺****香火,这是老衲应该做的。”
王爷?我立即觉得好笑,这个年代还有王爷吗?或者是哪个人的父母这么逗,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王爷,我就想等会他出来的时候好好看着是什么样的人能叫王爷?可是左等右等半天没看见人出来,倒是小和尚引我进去,说该我了!
难道这禅房有前后院吗?我疑惑得进去离间,可是扫视一周发现根本没有的出口啊,我不禁纳闷起来,倒是大师看着我这个模样先说起话来:
“施主,有什么疑问吗?”
“大师,我明明刚才听见有一个自称王爷的人在里面,可是没有看见他出来。这屋子里也没有后门可走啊,他出去了吗?”
然后大师用一种惊奇的眼神打量着我,说:
“一般人是听不见屋内说话声音,我们现在所处的另一个时空里,除非你心系在所生活的时空,才会听见来自那个时空的人的声音!施主看来不属于你所在的时空,而是和刚才那个人一样的时空里。”
“大师,你说的我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施主,出这个门寻刚才那个人去,心里想着刚才那人声音,自然会引你去该去的地方。你的梦也就解开了!”
“大师,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解梦的?”
“万象众生,施主的脸上说明了一切,包括此行的目的。”
我来不及思考,慌忙谢过大师,然后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