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把小粉逐走以后,邪睡得很安详,从没这么安详过,他不需提心吊胆,殚精竭虑想着如何杀现任隐魁,辅佐忍叛登位,也无需挂虑如何向王,向魔界交待,因为明天就会水落石出,王对他会有什么惩罚,明天就会知晓,今夜无需胡思乱想。
次日清晨巳正,已经有人前来下达旨意,要邪前往灭神殿见王。
来人很严肃,没有任何表示,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在前面带路。
灭神殿里,邪再次见到了王,他抚着脸颊,不停的咳嗽,心力交瘁,不过他的眼神跟刀一般,闪烁着难以匹敌的威严,他就是王,魔界的君主。
身后不见王之四仆,不过邪明白,王之四仆绝不会离开王半步。
殿上还有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说是幸灾乐祸更加妥当一些。
“回来了。”王一边咳嗽一边温和道,听在邪耳朵里而是震撼。
邪单膝跪地,低着头,躬身应道:“回来了,有辱圣望,愿受责罚。”
在魔界,失败就是失败,没有理由,没有所谓的主客观原因,失败就要付出代价。
“说说。”王的声音有一种淡然,就是眼见天塌了也不会动容的镇静。
邪一五一十说了他在人界的所作所为,但隐瞒了温馨,陀子,还有一些尚未证实的事情,譬如秋香的底细,甚至没有讲狂杰的死。
邪担忧万一说了出去,那些人可能会成为别人对付他的棋子,况且这些琐事无关紧要,不会连累到魔界安危。
邪的话刚完,修罗王爷闪了出来,在王仍在沉思时,他耸了一下鹰钩鼻,斥道:“你知道你该当何罪,你耽误了王的时间,还有魔界的时间,神魔大战将近,你却一事无成,区区的隐魁都搞不定,你难辞其咎。”
邪只道:“邪愿领受一切处罚,包括死亡。”邪用余光扫了扫修罗王爷,知道这厮定不会放过自己,今天凶多吉少。
“再说说劫掠贡品的事。那可是修极亲自为你将功折罪而向本王邀的任务。”王没有对那件事轻易表率,简介明朗再次问道。
邪说了遭狙杀的事件,还说了草,短聂,冲的死。
修罗王爷眼神闪过一道银光,本想将邪置之死地,可惜晚了一步,酋长站了出来,他一脸和蔼的问道:“王爷,好像这机密是你的手下获悉的吧,怎么反倒遭人陷害了,是执意,还是…”
酋长的话看来温和,其实早已一针见血针对着王爷,意思是王爷应对这场行动负全责,邪不过是受害者而已。
修罗王爷脸腾地红了,火气涌了上来,握紧拳头又松开,愤声道:“那酋长的意思是本小王出卖魔界,与神界里应外合呢?”
“老夫什么都没说,只是阐明一件事情而已。”酋长没有生气,还是很温和。
魔界两个德高望重者的互相攻击,其余人等自然唯恐避之不及,没有人参与。
王心里也明白,酋长跟修罗争斗了几年依旧不依不饶,这两人都是他的左右臂,偏袒谁都不好,修罗掌握着魔界的诸多实权,有很多门人;酋长是平民中的魁首,在整个魔界德高望重,两人这样争斗也好,可以保证魔界各种势力的平衡,也可避免一党独大,今后不受规劝,有不轨之心。
两个人的争执往往只有王才可以制止,王神色刷剌剌暗了下来,他怒道:“停止互相攻击,现在魔界在危难之间,更应该摒弃成见,携手合作,为了区区一点小事争来争去,好玩啊。再说,既然隐派公然设下陷阱袭击我们魔界,看来他们已经完全投奔了神界,此事不得再耽搁。酋长说的在理,但王弟也是建功心切,此事罢了,诸位有什么观点,说。”
修罗抓着邪的过错不犯,他往殿中一站,高声道:“既然事关紧要,那当然只有继续派人下人界,索性端掉隐派,让它从此消失,为整君威,只有杀一儆百。”
殿上人心里一合计,我靠,王爷想杀掉邪,以示君威,王爷果真心狠手辣。
“不妥,我以为不妥,邪完不成使命,毕竟事出有因,首先他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展现他的能力与智慧,他假借冷月府之手逐走隐派,也算给隐派一个教训,并且他势单力薄,凭一己力量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凹槽事件那明明是某个人消息不灵通,让歹人奸计得逞,这完成怪不到这年轻人头上。”酋长话说完,又向王鞠躬道:“所以此人杀不得,可以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
在酋长说话的空隙,修罗王爷朝铿鸣使了一个眼色,铿鸣马上心领神会。
铿鸣:贵族,他的绝学是万剑归一,可以用真气指挥万剑作战,如同指挥千军万马,声势浩大,是修罗王爷身边的得力干将。
他闪出,殿上每个人都知道修罗王爷又在耍阴谋。
他沉声道:“王,我接到人界散魔的控诉。”
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稍稍颔了颔首,示意铿鸣继续往下说。
人界散魔经常招惹麻烦,可现在神魔大战将近,王应该基本满足他们的要求,像魔中兽这样嗜杀的人,到时可以派上大用场。
铿鸣像似有些激动,向场中各人先问了一个问题:“诸位,王前些日子是否说过,不许魔界人士无缘无故互相斗殴残杀?”
这是事实,谁都清楚,最近此类事件骤减,这是王的使命,王的初衷是留下诸魔对抗神界,今天铿鸣提出这个命令,难道跟邪有关。
果不其然,铿鸣指着邪道:“这小子,初涉魔界,就杀了****,现在奸虐辱三魔愤愤不平,要求王将其置之死地,以谢****。”
大家都在思量修罗王爷的真正用意,铿鸣继续说道:“****招谁惹谁,他不过是试图引起人界恐慌,为魔界更好的入侵人界做准备,这小子逞能,杀了****,如王不处理此事,我怕,人界的散魔会心有不甘,这样不利于团结。”
殿上还坐着一个人,除了王之外的人,是个女人,还未成熟的女人,那是公主修月。
方才殿上争辩之间,她一直注视着台下单膝跪地的邪,觉得邪好像成熟了一些,有了一些所谓的沧桑感,而这种沧桑感对小丫头特别管用。
她无心听其他的,她觉得好烦,每次商量魔界大事,父王都要把她迫来,要她认真的听,认真的学,可今天竟然邪回来了,她真有点高兴。
但听到这里,她隐隐约约明白,王叔是针对邪的,甚至是欲除之而后快,直至铿鸣站了出来,她也明白了,虽然她现在没有实权,不过幸亏她有办法解救邪。
修月站了起来,下到殿中,指着铿鸣道:“我请问你,****侮辱我,他该不该杀?”
“这,这…”铿鸣有点结巴,他没想到此事牵扯到公主修月身上,有点棘手,他还是回答道:“该杀,而且可以灭他九族。”
“那邪为了让我免受侮辱,一时气氛之下杀了****,是功还是过,再说他也是无心的,杀完他还落泪呢,我就想不明白杀一个肮脏的魔中兽,有什么可伤心的。”公主的话有点刁蛮,可就是没有人可反驳,也没有人想反驳。
铿鸣羞赧着脸退回殿侧,公主重新入座。
一个殿士来报:“王,雪耻院院长修极在外面侯着,想晋见。”
此事惊动了院长,看来非同小可,本来不过是个对魔界新人完不成任务的处罚,渐渐牵扯到王爷跟酋长的明争暗斗,现在雪耻院院长也来了,此事真热闹,有一场好戏看,殿上其他人都很兴奋,难得一次的大争斗。
“请。”王道。
也只有酋长,王爷,院长这一号的人物,王才有用请这个尊字。
两个殿士在前引路,院长着黑衬衫,头微微低着,好像在想着什么。
当然只有院长清楚,院长一路上就在思考该如何说话。
他决定如果王要将邪处死,那他就恳请王放邪一条生路,毕竟邪的父亲是他的妄弟;如果王有责罚,并非死罪,那他就谈点别的,忽悠过去;如果王赦免邪无罪,那他就得千方百计让邪受点责罚,这样王爷脸上也好看些。
院长到了殿中,瞥了地上的邪一眼,也想单膝跪下,那两个殿士慌忙阻止道:“院长多礼,王有旨,只要院长上殿,免除一切俗礼,否则斩杀当日值班的殿士。”
王终于露出了笑容,当年极狂妄魔界三杰追随王驰骋疆场,立下汗马功劳,同时与王的交情颇深。
王笑道:“院长身体还很硬朗,本王却老了,不中用了。”
邪用余光看了看院长,院长努力将自己的腰杆再次挺得笔直,不过有些力不从心,金黄的发须更多的白了,院长老了。
院长还没说话,王接着道:“是为你的得意门生邪来的吧,本王告诉你一个消息,你来迟了,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此话一出,王意已决,院长心下一咯噔,难道王必杀邪。
修罗一听此话,心里乐道:酋长你这老兔毛,跟我比,还差得远了。
“我宣布邪无罪释放,当然也没有功绩。”这是王的意思,已成定局,任谁都无法更改。
酋长这下心里乐开了花,心道:你这鹰钩鼻,自以为是,这下烫手了吧。王爷脸有愤懑之色却无可奈何。
“王,我有本奏。”院长脸上没有喜悦之类的表情。
“说。”
“邪虽说无死罪,可毕竟辜负了王以及魔界的希望,该罚,且…”
“本王已说过邪无罪就是无罪,院长不必多言。”王心里有些不快,他绝不容忍任何人对他的旨意说三道四,不过他接着退后一步道:“他是你门生,如何处罚你说了算,本王不打算处罚他。”
王爷回到他的大殿,脸色一下刷了下来,怒斥道:“铿鸣,怎么办事的,哪里来的消息?竟然是假的,你让本王在灭神殿上脸面扫地。”
铿鸣拱手欠身,慌道:“王爷息怒,还不是奸虐辱三魔的消息,有机会我一定会教训他。”
“下去吧,酋长家盯着点,看他们耍什么花招。”王爷命令道,铿鸣下去。
铿鸣刚消失,修真过来请安,叹了口气道:“又让那小子躲过一劫。”
“其实我们跟他无冤无仇的,孩儿干吗紧紧抓住他不放。”修罗好奇道。
修真低着头,没有回答,想来也不想回答。
“算了,下去吧,让父王静一静。”修罗遣走修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