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离去,修真被带到宣誓厅接受惩罚。
留下悍以及一干娃娃。
此时悍手中多了一条丈余长,成人拇指粗,黑光灼灼的皮鞭,正对着两位下跪的小三小四。
悍猛一发力,嘭一条血红鞭影深深烙在他们身上,顿时鲜血淋漓。他们一哆嗦,全身打颤,凄厉嚎叫。
约莫三十鞭下,小三小四早已不省人事。
悍一挥手,来了两个仆从,悍吩咐道:“带下去,泼以冷水,让他们好好反思自己所作所为。”
过后,悍像没事人一样,丝毫不提刚才之事,只淡淡说了句:“每个人都得为自己行为负责,现在再跟我学些招式,回去自己好好练练。”
夜将至,这些魔界中坚力量也结束一天的学武。
(魔界三类,一贵族,包括王室以及先王遗孤;二平民,人数众多,魔界中坚力量,屡有高手出现,其中有一酋长,可随意号令平民,在此地位仅逊于王;三魔中兽,传说中是武功高强的变态平民与异兽的后代,拥有着连本人也难以纵控的潜力,在某种情况下激发,实力成未知倍增长。虽人数与贵族一样稀少,但屡遭排挤,过着畜生,奴隶一样的生活,成为贵族活的杀人利器。)
(魔中兽中又有所不同,有虎豹豺狼四个级别。)
邪刚躺在床铺上,独自****自己创伤,想着想着泫然欲泣。
来了一仆从,将他带到一处不起眼门宅,仆从上前轻扣房门,小心发话:“医伤阁下,院长命我带的人已到门外,请您定夺。”
里面传来一悠悠荡荡的声音,飘忽不定:“你退下,娃娃你进来,门没锁。”
邪刺啦推开门,进到内室,外面看不起眼,里面辽阔空旷,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刺鼻药味,周遭都是橱柜,抽屉贴着标签,里装的应该都是药引,还有一些木制玩意,上面乱七八糟晾放各种草药。
药味呛的邪不停咳嗽起来,医伤正在鼓捣三,四种药引,见到邪顿时来了精神。
他过来剥下邪的衣裳,仔仔细细打量着脓包,偶尔还取出一些在嘴里蘸一蘸,啧啧作响。
接着按了邪的脉络,又专研邪的眼睛。
邪的眼睛中出现一位发须皆白,邋遢肮脏老头。
邪不知所以,任由他摆弄。
不久医伤取出一些奇特东西,在他身上胡捣乱搞,忽一针刺入邪肌肤,邪一惊呼,血液已到了一陶罐中。
然后医伤吩咐邪躺下,脱光裤子,连裤头也不留,赤条条的。
邪有点害怕,索性闭上眼睛,不过他还感觉得到全身都让医伤拿捏个遍,还不时得被扎几针。
不知过了多久,医伤拍了拍他的屁股,道:“可以起来了,穿上衣裳,随我前去拜见极。”
依旧在才俊府里,该房间不大,却富丽堂皇,随处可见奇门兵器,无一不是摧毛断发利器。
极正悠闲坐在虎皮大椅上,见医伤领着邪进来,竟然起身,呵呵笑道:“来了,医伤,我托你的事可有进展。”
医伤抱了抱拳,颔首道:“哎,你这院长室可越来越像兵器库了,比我那破茅屋强多了。”
极乐了,拍手道:“你若不介意,咱俩换换,我这地方也呆腻了,倒是想去你那破茅屋过段清闲日子。
医伤没有接过话匣继续胡侃,而是换上一商量语气,道:“极,这小子体质奇特,换作他人,那些余毒早已令他一命呜呼。奇怪,真奇怪,他自身血液竟出现类似药物东西,可以愈治毒性发作。”
极神情从容,显是早已知晓有这种结果,只问道:“医伤,你可否将他进行药澡,进行换血易脉,让他百毒不侵。”
医伤顿了顿,应道:“看在老友份上,我自当尽全力,这小子天生异禀,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极,我观察还发现这小子七情六欲中****发育不全,而且身体孱弱。”
极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医伤接着道:“这样也好,没有****的人最适合当杀手,无情无欲没有牵挂,不会反噬,看来你今后将会拥有一名很有用处的杀手。”
医伤告辞带着邪离去,前往破茅屋。
院长室里还孤零零留着极一人,他来到窗前,一弯新月斜挂树梢,濯濯月色迷漫着整个雪耻院。
他喃喃自语:“弟妹,时别七载,你可安好。当年你选择三弟,疏远我,可你的音容样貌,一颦一笑屡屡在我梦里涌现,挥之不去。如今你的孩儿邪已拜在我院下,我到底应该把他塑造成什么样子呢?”
月色照在他金黄发上,金黄须上,笔直如枪的身体,却似也给他远方伊人的回答。
他身体一颤,道:“弟妹,你在怪我吗?怪我想把邪培成杀人不见血的杀手,没有感情的孽畜吗?你不想这样,你要邪快乐的活着,会享受生活及一切美的事物。弟妹你不要生气,你不依我就不干,我会尽量将他塑造成你希冀的样子。”
极忽然情绪失控,狂啸一声,掩上窗户。
在茅草屋,医伤准备好一大桶热水,并从写着沁草的抽屉里取出许多枯草,顿时沁香满屋,淡淡犹如春草气息。医伤把它撒在水桶里,用手在桶里逡巡一下。
随之又在众多抽屉里依次取出红蜘蛛,青蝎子,灰蛤蟆,绿扁蛇等一干毒物也依次浸入水中,医伤用一枝桠将他们继续稀释融合,最后又放进某些不知名的草药。
一切就绪,医伤强迫邪泡入热腾腾水中浸泡。
水烫的邪浑身起泡,起先异常难忍,最后邪竟飘飘欲仙,不知不觉睡着。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医伤要邪出来,邪不舍的从桶中出来,水早已泛黑。再看看自己,通体脓似是没了,而且略有光泽。
医伤嘱咐他每晚这个时候过来泡澡,遂下逐客令,似是不愿外人在此叨扰。
(沁草为魔界专有,有去毒活血显著功效,且在魔界也极为罕见,目前只在肆虐山有所发现,可谓一草千金。)
次日修炼完毕,极又差人递上一页纸帖。
纸帖第一行写着:邪一天日程表。
一卯初起床梳洗,力图迅捷干净,折叠床被要求美观耐看,打扫房屋一尘不染,餐中所提供牛肉,面食等一律用尽,决不能有所遗剩,全部所耗事件不得超过半个时辰。以上条件如若不能按时按质完成,严惩不贷。
二卯正须在院后肆虐山开辟道上,来回跑上10圈,往后日增,后有人监督,如若不能按时(半个时辰)完成,监督人可随意鞭笞。
三辰初参加当日学武课程,按时完成武师各种指令后可继续多学点,允许但不鼓励。但如若不能,武师应对其三倍于其他娃娃的严惩。
四午时休息期间,追随极院长学奇门异术,一刻不得拉下。
五未初至酉初同三照旧。
六就餐等完毕(当然要求与一中就餐规矩一样,不得有变),酉正至戌初前往破茅屋接受药澡。
七接着由青仆带出雪耻院,前往御女屋接受冰清,玉女仙子教化,吸收人界文明直至亥正。
八后由青仆再次带回邪居住地,方可安寝。
帖尾一行蝇头小字:次日执行,周而复始,不得有误。
次日,邪隐有担忧,畏惧睡过头遭受惩罚,寅正就已醒来,翻来覆去,既想好好再小憩一会儿又担心睡着,索性起床,在屋内走来走去。
房间里异物也早已打扫干净,屋顶的蛛网似也减少许多,也许极大伯还是关心我的,邪如是想。
邪忧心如焚,他知道如此难以恪守的日程表偏偏要按帖执行,否则定然逃脱不了惩罚,极大伯向来说一不二。
邪往被套一瞥,心里一乐,对呀,我可以早点起来,把一应做能做之事尽皆先完成,待会儿不是轻松许多。想到此,邪笑了,他觉得自己聪明过人。一切忙活完毕,还未到卯初,尚未能就餐,就想起前两日悍师所教招式来,便自个儿摆弄,练习起来。一招半式略有疑惑,想着想着依旧毫无头绪,邪叹了口气:“算了,待会儿,向悍师请教。”
一声古朴钟声响起,卯初了,邪往指定地点就餐。邪的居住,就餐地点都是极特意安排,并未与其他众人同住。
桌上摆着半斤牛肉,两个白馍馍,还有一碗排骨汤。
邪心想这里食物可真不错,前两日也是如此,只是太单调了些。可今又有所不同,一中指示食物一律用尽。
邪人本还小,吃到一半再也咽不下去,本想找到地方倒掉,兴许能囫囵过关。邪捧起一个馍馍,剩余牛肉起身,这才发现门后早已立着一人,凶神恶煞,正严阵以待看着他,手里提着不起眼的皮鞭,可邪知道抽起来定必很疼。
他对着那人苦笑一下,费心费力总算搞定早餐,不停打饱嗝。那人在邪吃完刹那消失不见。
还有些许时间,邪如厕,走来走去,散步片刻,这是从前义父告诉他饭后要散步休息,不宜剧烈运动。
卯正到,邪站在肆虐山开辟道上,山上空旷无人,一阵风过,不是清爽,是血腥味道,像是猛兽吞噬小兽后遗留下来的。邪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身后随时都会有人出现,如若偷懒必被责罚。
邪身体本就孱弱,跑完3圈,早已上气不接下气,步伐逐渐慢了下来,后来索性站着慢慢走。
谁料刚停下,一鞭抽在他背上,他疼,又忍着跑了起来,不敢往后看。他只要稍微慢下来,鞭总恰到好处抽在他背上。
约莫跑了8圈,他再也无法前进半步,脚像中了铅一样总也抬不起。
背后鞭笞声起,邪忍着泪含着痛,他甚至体察到背后鲜血不断涌出,衣服都粘结在肤上,可他真的再也动不了。
任由抽打的鞭带给他莫大痛楚,他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他知道在这里永远不需要泪水,泪水不值钱。
鞭笞停了,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显得阴阳怪气,夜枭般使人毛骨悚然,他道:“小子,少一圈鞭10下,20鞭够你受的。明天如若完成,缺失2圈既往不咎,否则累计。再奉院长法旨,命你现在前去练武厅。
邪挣扎着站了起来,转过身,那人已不见,只留下狼嚎般的笑声。
邪步履蹒跚却很努力往练武厅去。
幸亏没有迟到,如今娃娃们都懂事多了,不敢喧哗,不敢嬉闹,只有修真小王爷略为调皮,悍师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
辰初至,悍师往正前方一站,顿时鸦雀无声。
悍师肃然道:“前天咱们略为热身,昨天学了马步,扫腿,击拳,劈斩。今天练习倒纵,标前,横扫,打滚,抢进。现在我命令精赤上身。”
哗啦啦脱衣声,只有邪小心翼翼脱下,一动一抽搐,一切尽在悍师眼里。
他往邪背后一看,条条鞭痕纵横交错,水绿衫早已血迹斑斑。
悍师面有不忍,他上前一步,猛的一扒,邪的衣服被扒掉,衣服里还粘着皮。邪这下疼的弯下腰,嘴唇都被咬破,沁着血丝。
悍师斥道:“起来,站起来,练武开始。”谢谢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腿肚不停打哆嗦。
这下修真也傻了,看着邪血肉模糊的后背,他突然想到:兴许邪与院长有不共戴天之仇,院长才会如此整他。想着想着心里竟有些同情他。
由于这些娃娃皆是天之骄子,禀性颇高,只要刻苦勤奋目前那些招式还难不倒他们。
在悍师眼里,他看的一清二楚:这里禀性最高的应是靖康与邪,二人不分伯仲。修真虽然身为贵胄子弟,练起武来也是一丝不苟,是可教之才。
午时休息期间,邪刚就餐完毕,极出现。
极惊慌失措,一鞠躬:“极大伯,不,院长。”
极显然看见灰褐衫下邪的后背(灰褐衫悍师给的),他没有动容,甚至没有表情,只冷然道:“随我前去竹林。”
说完掉头就走,邪马上紧跟。
在竹林,站在两丈有余道上,左右两边都是近五丈苍翠欲滴的竹林。
极突然纵起,脚在三丈竹林处一点,马上侧飞到临近竹子尖顶,而后身子一转,消失不见。只觉得竹林里细细碎碎犹如一阵清风拂过,许久,邪又看见院长在竹林里穿梭飞翔,良久才停下,依旧心平气和。
邪惊呆,这身手宛若天人,嘴巴张得贼大,可以直接塞个苹果。
极负手而立,道:“这就是弥气飘踪,上乘轻功。今天我跟你讲此功要诀,你要牢记。”
邪忙不迭点头。
极说了一下要诀:一圆、二顶、三扣、四垂、五提。圆者:身、臂弯、胯、膝弯,皆要圆;顶者:手、头、舌,皆要顶,但非以拙力顶;扣者:胸、势,要顺势自然扣;垂者:肩、肘、气要垂;提者,内提调息也,五诀备俱,愈练愈精。
该身法动势以心行气,呼吸要深长如急息,久之浊力换尽,气沉丹田,不滞不散,不迟不断,腰似车轴,气若车轮,换势有如行云流水,迈步好像猫儿见行筵,抽身换影,翩若惊鸿,其妙无穷。
之后极手把手教授邪动作,邪果然一点就通,当下就有板有眼。极心底也暗暗称奇,当年他也是天纵奇才,可也没如此高的领悟。极心下一叹:“也许这就是命吧,他父亲妄当年也是如此,才从魔中兽中脱颖而处,成为王的一大将才。”
极虽对邪的表现极为满意,可没有丝毫赞许。邪看在眼里,仍觉得院长嫌他天资愚笨,心下暗暗发誓,勤学苦练,不给义父丢人。
到了未初,邪再次开始学武,下午总是练习巩固早上所学,学武对邪而言毫无痛苦而言,只是累点,辛苦点。
时间一晃而过,酉正至戌初接受药澡是他一天最快乐的时光,刚泡上时他身上有伤,又烫又痒,接着就舒服多了,销魂蚀骨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邪刚刚穿戴完毕,来了一奴仆,一身青色,青衣青裤青靴,脸色全青,应该就是青仆。
青仆抓住邪的衣角,疾走,一路东奔西走不久便在一处精致小院停住,青仆一脸骇色,不言一语转身消逝,只留下邪孤身一人。
邪看着正门上牌匾:御女屋。思索着是径直进去还是先敲门报个名号,正犹豫不决,院内传来一女声:来者可是极院长托付之人,如是,快请进,否则速速离去。声音婉约动听如百灵歌唱。邪进了院门,院内很宽广,后方有一排屋子,中间一屋门已开,有一珠帘,珠帘上系着铃铛,风过叮铃铃作响。
邪拉开珠帘进去,见到一美妇背影,婆娑苗条,黛衣翠鬟。
美妇缓缓转过身来,虽已近三十,依旧美不胜收,肤色欺霜胜雪,可惜时不待人眼角隐隐有了皱纹。
美妇细细凝睇邪,笑道:“你父亲可是妄,曾经的魔界三杰中妄杰。”
邪很惊讶,他再次见到父亲故人,幽幽道:“嗯,您认得我父亲,我可从来没见过他老人家。对了,我叫你姑姑可好,您就是冰清仙子?”
美妇已得到答案,没有回答,只淡淡道:“好,开始。现在我向你讲授人界文明,你可得牢牢谨记,明夜此时我得考考你,答不上,看看桌子上金银两针。”
邪往那睥睨,金针长且细,银针短且粗,不知何用,但心底明白,断然不是玩笑。
今夜冰清仙子教他人界些字读法以及写法。
学完邪脑门嗡嗡作响,这可比学武困难艰巨多了。
邪刚到大门外,青仆铁青着脸已在守候,似没有离开过一样,谁都不知道他刚才是如何恐惧逃离,只有邪。
睡在床上,邪片刻入眠,太累太累,累得都懒得思索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