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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舒玛却赶紧跑了上来,一边收拾着打翻的药碗,一边帮着艾萌将梁少峰扶着躺下。

艾萌赶紧站起身来,梁少峰却牢牢抓着她的手臂,嘴里边轻轻地咳嗽,一边断续地叫道:“若儿…你别走,别扔下我!我不能没有你!”

艾萌看着梁少峰痴迷哀求的神情,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酸意,她握着梁少峰的大手,又缓缓地坐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地摸着他的手背。梁少峰咳嗽了几下,虚睁着双眼侧过头迷糊地望着艾萌,渐渐地便又昏睡了过去。

又是一个温暖的晴日,怡人的阳光洒向大地,逗得无数的燕雀欢歌,几多的蜂蝶乱舞。静养了多日,躯体已经渐渐康复了的梁少峰,缓缓地踱出了帐篷,暖和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放眼望着这里花红柳绿的风景,看着帐篷外闲适地缝织着布匹的妇女,莫名地有了一种生的喜悦。

也许,活着还是要比死了好!生活总归是有乐趣的。活着就会有希望,艾萌的这句话突然又在他脑子里回响。

梁少峰静静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色,心中什么也不去想,只是享受着这晴天的温暖,这一刻是他能感受到的最安稳的时刻。

“胜白哥…胜白哥!”

身后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女人声。梁少峰却仍望着前方,并没有反应。对于这个新的名字,他还需要足够的时间去适应。

艾萌欢快地跑到梁少峰的身边,轻轻地拍了一下梁少峰的肩膀,叫道:“胜白哥,怎么叫你你都不应呢?”

梁少峰惊讶地转过头来,望着艾萌,带着微笑道:“原来是艾姑娘!”

艾萌却扑闪着眼睛说道:“你又不是我们祈雨族的人,你就不用叫我姑娘了!我都叫你胜白哥,你就叫我萌萌吧!”

其实梁少峰只是很客气地叫她一声“艾姑娘”,艾萌却以为他是在按着族里的规矩在尊称她。

梁少峰轻轻一笑,他倒也不客气,说道:“好啊,以后我就叫你萌萌了!”

艾萌也跟着献出洁白的牙齿,孩子般地笑了笑。

梁少峰环望了一眼四周,问道:“这儿住的都是你们祈雨族的人吗?”

艾萌答道:“这个山谷里面住都是我们的族人,我们世代都居住于此。”

梁少峰接着说道:“那我可不就是唯一的外地人喽?”

艾萌吐了吐舌苔,煞有介事地说道:“好像是哦!”

梁少峰也学着她的模样,微微地嘟了嘟嘴,接着又随口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叫祈雨族呢?”

艾萌想了一会儿,却突然反问道:“那你们汉人为什么要叫汉族呢?”

梁少峰无奈地望着她,眼睛一转,随口胡诌道:“因为我们有一个朝代叫做汉朝,后来的子孙都是当时汉朝人的子孙,所以就叫汉人咯。”

艾萌却又一股子天真味地问道:“那你们汉朝之前的人就不叫汉人了吗?”

她这下一问,梁少峰立即就感语塞,他带着尴尬的笑意望着她。

艾萌却也轻轻笑了笑,随即说道:“我们叫祈雨族,是因为我们世代的族人都在祈求下雨。”

梁少峰愣了愣,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大河,茫然地问道:“你们这儿还缺水吗?”

艾萌却突然神色暗淡地说:“我们祈求下雨,就是为了可以不用这河里的水!”

“为什么呢?”梁少峰越发地觉得诧异,他接着问道:“难道这水里还有毒不成?”

艾萌轻声地说道:“这水当然没毒!但是这水却是从上游火云部流过来的,为了能够有水,我们不得不和他们世代修好。”

梁少峰却微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呢?哪儿的水不是从上游流下来的?”

艾萌却尖声说道:“不一样的!”接着她指着那四座还能看见一点轮廓的大山脉说道:“你看见了吗,我们这里就被这四座天柱山围着,只有这一条河流过。我们所有的族人都靠着这条河生存,所以这条河对我们很重要。如果我们不和火云部修好的话,他们就会堵住上游,或者让河流改道,那么我们所有的人都不会有水喝,就只有在这里等死了!”

梁少峰听着这个单纯天真的姑娘说着这些严肃的正事,莫名地觉得她有一种可爱。等她说完,梁少峰则开口说道:“这有什么啊?和他们世代交好就交好呗,还求什么雨啊?”

艾萌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他们部落很坏的,经常去抢别人的东西,而且总是出尔反尔,这样的人怎么能和他们世代交好呢?”

梁少峰沉吟道:“那这可是个难题,但是祈雨也不是个好办法啊!”

艾萌也说道:“对呀!所以到现在我们都还得讨好他们部落啊,真是烦人!”

梁少峰看着艾萌感时伤怀的样子,竟不自然地献出了一丝笑容。他摸着鼻子远远地看着那河水,想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个法儿来,最后,梁少峰只得随口问道:“这么说,我就是顺着这条河漂过来的咯?”

艾萌点了点头,道:“嗯。可能是上游阿力达他们部落不救你,才让你漂到了这里。”

梁少峰轻轻一笑,又转过头向着四周望了一眼,感叹道:“你们这儿可真美呀!”

听她这么一说,艾萌立即就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她拍着手高兴地说道:“对呀,对呀!我们这里可漂亮了,走,我带你好好地看看去!”

她欢喜地一说完,就伸过手去拽着梁少峰,要带着他向远方跑去。这时,梁少峰脸上却猛地显出极其痛苦的表情,大叫了一声,忙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躬下了身去。

艾萌看着他这模样,也立即惊得花容失色,她连忙扶着梁少峰的手臂,焦急地问道:“你没事吧?伤口又裂了吗?都是我不好,我忘了你的伤还没好!”她的声音本来就有些尖细,再这么焦急地一弄,竟像是在哽咽一般。

艾萌着急地问了他几遍,但梁少峰始终躬着腰,嘴中痛苦的哼唧着。

艾萌一急之下,竟然真的哭了出来,尖声地责怪自己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到底要不要紧?你等等……我去找孔婆婆去!”

她说完,就当真要跑。这时,梁少峰却突然直起躯壳来,双手向上一举,对着艾萌作了一个鬼脸,道:“啊!我没事了,死不了的!哈哈哈哈!”

梁少峰做完这个动作,转身就开始跑。艾萌知道被他骗了,立即破涕为笑,嘴里嗔骂道:“坏蛋!你比哥哥还坏!”她边说,就已经边向着梁少峰追去,双手握紧,两小个粉拳使劲地向着梁少峰身上捶去。

梁少峰呵呵一阵大笑,躲过艾萌的拳头,赶紧跑回了帐篷里。艾萌微一撇嘴,道:“好啊!你还跑!”说着,她便也已跑过去掀开了帐篷的帘布。她佯怒地瞪着坐在榻上的梁少峰,道:“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梁少峰却夸张地扯着声音叫道:“救命啊!”边说他还边装出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惊恐般地抬着双手护在头边。

艾萌赶紧走到他跟前,抬起两个小粉拳就要往下打。梁少峰则继续拖着声音叫道:“救命啊!”

艾萌握紧的拳头摔了下去,可是就要砸到梁少峰的手臂上时,她却突然停住了,握紧的拳头中伸出了一根食指,按在了梁少峰的左颊上,接着轻轻地一捺,含着笑说道:“坏蛋,骗人鬼!”

梁少峰想不到她会来这么一下,这个动作倒有些像孩子般的游戏。梁少峰也学着像个小孩一般,半嘟起了嘴。

艾萌傻傻地一笑,开口问道:“下次还敢不敢骗人了?”

梁少峰忙抿着嘴摇了摇头,憋声憋气地道:“不敢了,不敢了……”

艾萌得意地说道:“下次你再敢骗人,小心我……”

“怎样?”梁少峰忙问道。

“哼,不告诉你!”说罢,转过身欢快地便走了出去。刚卷起帘布时,她又转过头来,说道:“胜白哥,明天我来带你出去玩,我们这儿可漂亮了,你一定要好好看看!”

梁少峰嘿嘿地一笑,道:“嗯,好啊!”

艾萌和他对视了一眼,转身便走了出去。

梁少峰微笑着,眼睛望着那被卷起来的帘布,心道:真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姑娘。殊不知他也正在被这个姑娘所感染,渐渐地忘掉了心中的苦恼,跟着她一起变得单纯可爱。

第二天天刚亮不久,梁少峰才起榻,正坐在榻上调匀气息。这时,门帘开处走进来了一个姑娘,梁少峰识得,这是每日里都来给他送饭的姑娘,她叫余香。

梁少峰望了她一眼,奇怪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

余香回答道:“是姑娘吩咐的,她说今日要带谢大哥出去转转,所以叫我把早饭准备得早一点。”

梁少峰点了点头道:“嗯,知道了!”

这时,梁少峰也运功已毕,一下便跳下榻来,走到案桌旁盘腿坐下。案桌上的托盘里放着两盘他也叫不出名儿来的酥饼,一只盛满羊奶的锡壶。梁少峰抓起一块酥饼,倒出一大碗羊奶便开始吃了起来。每日里都是同样的早餐,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就在这时,门帘处又走进来了一个人,人还没进来,她的声音便已先响了起来:“胜白哥……”

这人正是艾萌,今天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肩头上还伫立着一只瘦高的老鹰,那鹰双翅合拢,胸高昂,俨然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

梁少峰看着艾萌肩上的那只老鹰,他也不知道那是只什么鹰,但看那模样,那鹰应该正当壮年。它高高突起的胸膛就已经高达艾萌的头顶,一张铁钩似的尖喙紧紧闭着,两个眼珠子锐利而又深邃。

梁少峰丢下手中的酥饼,赶紧站起身,走到艾萌身边,好奇地看着这只鹰。

艾萌摸着鹰头,温柔地说道:“它叫虎儿,是我阿爹养的。”那鹰在艾萌的手里轻轻地蹭着,一副很温顺的样子。

梁少峰伸出手去,也想摸一摸那鹰的头。艾萌却赶紧大叫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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